二战纵横录——大岛浩



出任驻德武官缔结《日德协定》

1886年4月19日，大岛浩生于岐阜县。其父大岛健一是军人出身，年轻时曾留学德国，对德军的训练教育感受很深，他生得鼻直口方，很是英武。

大岛健一教育儿子完全是德国式教育。他命令大岛浩每天必须记住10个德语单词，晚饭前进行背诵。每逢星期日和冬夏两个假期，大岛浩被送到德国驻日使馆人员的家里，在思维、游戏、生活等方面进行全方位式德式熏陶。

大岛浩和东条英机关系很好，如果不是因用功过度而患胸膜炎休学一年的话，他和东条英机就是同班同学。

1905年，大岛浩从陆军士官学校毕业。他的要塞炮兵课程成绩名列榜首，因此被分配到东京湾要塞炮兵队服役。

1908年，大岛浩晋升为中尉。

1915年，又拿到陆军大学的毕业证书，毕业成绩名列第十四。

1916年，升为上尉，从此步步高升，青云直上。

1921年，出任驻德大使馆副武官。

大岛浩踏上德国的土地之后，受到了像返回祖国般的热情款待。因为他的父亲大岛健一在担任陆军大臣时，对第一次世界大战中的德军俘虏非常照顾。父亲的行为使儿子得到了好处。

大岛浩把自己完全德国化了。他的军服都要在德国军官常去的服装店制作；帽子也是德国陆军的样式，帽檐儿很高；大衣也是开胸很大的德国式。总之，除了他的个头比较矮小之外，简直跟德国军官一模一样。

大岛浩晋升为少校后，立即于1933年调任驻奥地利兼匈牙利公使馆武官。一年半后回国，先后担任了第八野战重炮团营长、第十野炮重炮团团长、参谋本部处长等职。

1934年3月，他正式出任驻德大使馆武官。在之后10余年中，他一直为日德军事同盟而奔波，出谋划策，收集情报，极尽外交家兼谍报人员之能事。

20世纪30年代初期，日本到处疯咬，逐渐把自己逼上绝路。1931年，日本在中国东北制造“满洲国事件”，使中国东北沦于日蹄之下。1933年，退出联合国；1934年，撕毁华盛顿海军裁军条约；1936年，退出伦敦裁军会议……

此时德国的情况也不怎么乐观，原因是与日本一个鼻子出气的纳粹集团同样是一只无药可救的疯狗。

1933年，希特勒建立纳粹政权后不久，就步日本之后尘于同年宣布退出联合国；1935年，希特勒使用人民投票的方法获得了泽尔地区，进而在冲垮凡尔赛体制的口号下，于1936年出兵莱茵非军事区，从而使德国也变成了国际社会中的狂人。

虽然日德两国所处的情况不同，但都反对现行的国际秩序，并因此在国际社会上双双陷入了孤立境地。

在此种情况下，两个臭味相投的国家一拍即合。尽管当时有不少日本外交官指出日德军事协定的签署是一件凶多吉少的事，并指出“日本将来只能被德国所利用，不会有任何所得”。

在大岛浩即将前往德国赴任之际，陆军参谋本部特别要求他注意认真观察苏德关系的动向。

日本陆军认为，苏联不再是假想的敌人，已是现实的威胁。不言而喻，对于陆军来说，德国的对苏态度是极其重要的。陆军首先考虑的是，在日苏开战时，德国能否予以合作。

1935年春天，德国亨克尔飞机公司负责向日本陆海军出口工作的哈克试探地问大岛浩：“不知贵国是否愿意与德国缔结德日军事合作条约共同对付苏联？”哈克接着又说：“当然这是纳粹党外交部长里宾特洛普的个人想法。”

大岛浩听后大为心动。

同年10月，在里宾特洛普的要求下，大岛浩与其在哈克家里进行首次会见。两人详细密谈了关于缔结军事条约的事。随后，大岛浩立即拍电将此报告给参谋本部。

当时，大岛浩心意已定，为了牵制苏联，日德必须缔约。他说：“日俄战争时，由于俄国与德国签订了协约，所以俄国毫无后顾之忧，把自己的王牌部队调到远东作战，使日军大吃苦头。

“第一次世界大战中，反过来由于日本对德宣战，又使俄国可以放心大胆地打起德国人来。因此，这次如果日德两国结为盟友，就会迫使苏联两面作战，它再想干预日本的对华政策也就不那么容易了。”

参谋本部收到大岛浩的报告后，为摸清德国方面的真实意图，于同年11月派陆战二部德国情报组组长若松前往柏林。若松在柏林逗留期间，曾与里宾特洛普和德国国防部长举行了会谈。在大岛浩的参与下，双方草拟出《防共协定》。

《日德防共协定》定于1936年11月25日签约生效。该协定还附有一份议定书和一份秘密协定。

《日德防共协定》缔结后的第三天，即11月28日，苏联负责外交工作的人民委员李季诺夫在苏维埃第八次全国代表大会上谴责了法西斯国家的反苏外交政策，强调指出：“公布于众的防共协定不是什么为对付第三国际的协定；运用正确的语言表达，只不过是其他秘密协定的一种掩护而已。”

他说：“这个秘密协定，充分暴露了过去15个月以来日本陆军武官与德国超级外交官之间所进行的会谈的真正目的。”

这就是说，苏联谍报机关业已探明，《日德防共协定》是日本陆军代表独断专行的产物，它将发展成为一个极其危险的因素。

当初日本外务省的想法是：应避免《防共协定》过分刺激英国和苏联，同时不要加入任何特定的政治集团。然而，事实上它已大大地刺激了苏联，英国也投来了不安的目光。

紧接着，意大利于1937年也在这个协定上签了字，至此，日、德、意三国开始走上结盟的道路。

依靠军部力量晋升大使职位

1938年7月14日，日本驻意大利使馆武官有末精三突然接到大岛浩的电话，要求他在16日到布达佩斯的盖莱尔特饭店见一面。大岛浩没有告诉有末具体内容，只说到时再说。

到了指定日期的下午，有末精三坐在饭店的大厅里等待大岛浩时，还在反复猜想：他找我到底要干什么呢？

过了一会儿，大岛和参谋本部的笠原幸雄一起走进了大厅，笠原的腋下还紧紧夹着一个手提包。据传，笠原将出任驻柏林武官。因此有末精三想他们一定是来商讨对苏联秘密活动的。

大岛浩说：“此番会晤的内容极为保密，为以防万一，我们还是换个地方吧。”

于是他们决定借日本驻匈牙利公使馆大使的私邸进行交谈。后来为谨防窃听，三人又跑到停放在有树林掩蔽的庭院中心的汽车里。

大岛浩沉稳地从手提包里取出一本30厘米宽的相册，然后揭下了几张照片给有末精三看。照片实际是密码。

大岛浩说：“这是德国提出的有关日、德、意三国结盟的方案。这次的方案不是只针对苏联，而是对各国而言的。主要意思是，当任何一方受到第三国进攻时，三个国家要互相支援，包括武力援助。事关重大，不便发电。所以，决定请笠原君亲自带回东京。你看这个方案任何？”

有末精三回答说：“意大利和德、日两国的情况不同，恐怕其国内形势使之难以同意加盟。”

大岛浩边听边说：“里宾特洛普说，戈林元帅和墨索里尼总理是老交情了，没有什么问题？”最后，大岛浩还叮嘱道：“此事不宜外传。”

“但，对大使……”有末精三嗫嚅地刚要发话，就被大岛浩打断：“这是军事机密。”并强调道，“同国内的一切交涉都要通过我。”

为加强日、德、意三国的合作，早在1938年1月，刚刚就任德国政府外交部长的里宾特洛普就与大岛浩开始了磋商。这次也和签订《防共协定》时一样，驻德大使东乡茂德完全被蒙在鼓里，这在外交上是不允许的。

这里面的原因是东乡茂德在担任欧美局局长时，曾就签订《日德防共协定》表示过反对。他说：“希特勒的过激行动终将成为引起欧洲乃至世界大乱的根源，因此日本与之结盟并非上策。”所以里宾特洛普肯定对他甚为不满，而想通过大岛浩来做日本陆军的工作。

1938年7月，驻德大使馆一等秘书昌谷忠宝获悉，笠原在柏林的逗留是为了与德方磋商加强日、德、意三国合作的问题，于是马上报告了东乡大使。东乡闻之大为震惊。

8月中旬，当东乡了解到谈判业已获得相当进展时，立即电告了外务省：“三国同盟很可能起到诱发欧洲战争的坏作用，最后日本也会被牵连进去，因而应取消结盟谈判。”

但是，就任外相不久的宇恒一成却回电说：“关于加强《防共协定》问题，业已决定由陆军武官大岛浩同里宾特洛普进行联系磋商。”东乡茂德不服，第二次拍电：“委托陆军武官处理军事以外工作是很不妥当的。这有悖于外交一元化原则。”几天之后，东乡便被调往莫斯科。大岛浩的谍报奇才运用到了自己人身上，东乡被排挤出去，德国成了大岛浩独来独往的场所。10月，大岛浩直接由武官升为大使，这在日本外交史上尚属首例。同时，日本老轴心外交促进派白鸟敏夫被任命为驻意大使。日、德、意三国结盟的步伐更加加快了。在白鸟临行之际，当时的首相近卫鼓励他说：“到任之后，希望你与大岛大使合作，在那里不断为鼓舞国内士气而努力。”很显然，“鼓舞国内士气”指的就是加强情报活动。对于加强日、德、意三国合作问题，近卫内阁及其后来的平沼内阁，态度都极为暧昧。之所以如此，完全与信仰日、德、意轴心主义的少壮军官拥戴上台的陆军大臣板垣征四郎有关。

在五大臣中，即总理大臣、大藏大臣、外务大臣、陆军大臣、海军大臣，板垣征四郎有着绝对的影响，这就使得应起主导作用的总理大臣一味退让；而应坚持外交原则的外务省也立场不稳、态度暧昧。

1938年8月12日，外务省向五大臣会议提出关于日德谈判方案，明明白白地把缔约的目的限定在苏联一国的范围内，可29日参谋本部拍给大岛的电报却含糊其辞地说：“（条约）矛头虽针对苏联，但不要给人印象，似乎英美等国也列为我正面之敌。”

11月11日，五大臣会议又一致通过决议：“本协定的矛头主要针对苏联，即使英法等国站在苏联一边，变成我们的敌人，也不要以英法等国为对象。”

12月25日，大岛浩表示反对这一决定。他说：“倘若矛头直针对苏联，三国协定则难以谈判成功。”由于陆军大臣板垣支持大岛浩，使近卫内阁意见分歧。结果一个月后，还没来得及给大岛浩拍发回电，近卫内阁便宣布倒台。

1939年1月4日，平沼内阁诞生。

19日，召开五大臣会议，终于达成一个妥协方案：条约矛头固然应该主要针对苏联，但也可以根据情况指向第三国。然而大岛浩依然对此方案表示反对。

他在3月4日的回电中说：“谈判时若提出如此建议，只会招致德意的轻蔑。”他主张无保留、无条件地实现三国同盟。

大岛浩这一偏执态度激怒了政府首脑。宫内大臣汤浅仓平申诉参谋次长中岛铁藏说：“大岛浩的态度简直岂有此理！可以说，他已经侵犯了陛下的外交大权。”海军大臣米内光政则提出罢免大岛浩。

尽管如此，大岛浩依然我行我素。他若无其事地说：“倘若不能组成军事同盟，我就辞职，如果我辞了职，内阁恐怕就难免倒台。”

大岛浩之所以如此盛气凌人，是因为他虽然身为大使，却不是与外务省，而是与参谋本部串通一气。

外务大臣抱怨说：“大岛大使与参谋本部之间有什么电报来往，外务省一无所知。相反，外务省的电文却马上被日本陆海军获取，然后从中挑毛病，进行攻击。”

大岛浩和白鸟等人依仗陆军的支持，滥施军人外交。4月2日和3日，他们分别会见了德国的里宾特洛普外长和意大利的齐亚诺外长，他们明确表示：一旦欧洲爆发战争，日本一定参战。大岛浩终于将日本推向了法西斯的碾盘之上。

然而大岛浩万万没有料到，德国却在暗地里跟日本人玩花招。里宾特洛普一面叫嚷着与日意结成神圣同盟，一面暗暗与苏联的莫洛托夫多次举行了苏德秘密会谈。

1938年，德国吞并奥地利；1939年，又肢解了捷克斯洛伐克。为了满足其急剧膨胀的贪欲，它的下一个目标便是波兰。

精明的大岛浩却对此一无所知。这不能不说是对他的一大讽刺。然而，德国的这一举动却引起英法等国的警惕，使得英法对德的态度强硬起来，并想通过与苏联结盟，孤立德国。

德国也想到了这一点，选择苏联作为靠山或盟友以对付英法。这使苏联处在一种既可选择英法为友，又可选择德国为友的地位上。而日本，对此毫无察觉。

1939年8月23日，苏德签订了互不侵犯条约及其附件秘密协定。

由于德国突然与日德共同的假想敌苏联签订了互不侵犯条约，使日本政府和陆军的处境极为尴尬。

8月28日，平沼内阁留下一份“欧洲局势复杂莫测”的声明后，便宣告了总辞职。

大岛浩确切得知苏德签约的消息是在8月21日夜里23时。里宾特洛普打电话告诉大岛浩苏德将要缔约时，大岛浩大吃一惊，这种通告简直是突然袭击。

　　大岛浩一面向里宾特洛普提出抗议，一面连夜叩响德国副外长巴伊图泽卡的家门，要求对方说明事情的原委。

8月22日傍晚，里宾特洛普正要启程前往莫斯科，大岛浩在柏林机场截住了他，再次提出了强烈抗议。

里宾特洛普狡猾地回答说：“因为日本外务省常常走漏消息，考虑到你的立场，所以我才没有告诉你。”说完，里宾特洛普登上了前往莫斯科的班机，留下了怅然的大岛浩茕立在柏林机场。

12月1日，大岛浩疲惫不堪地奉命回国……

1945年12月16日，大岛浩被捕并因战争罪而遭起诉。在远东国际军事法庭的审判中，他因参与谋划侵略战争而被判处终身监禁。

1955年年底，大岛浩得到假释。1958年得到赦免。

1975年6月6日，大岛浩死于心脏病，终年89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