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战简史—— 1918 勇士献花

所有人依靠的公民正是法国士兵，这些来自全国各地的农民们自1914年8月便一直忍受着烈火地狱的折磨。

也正是对他们，克列孟梭寄予厚望；正是根据他们，克列孟梭才能判定这样或那样的创举。

1918年1月8日，美国总统威尔逊向美国国会递呈十四点方案，即一份和平条约的草拟文本——但什么时候签订！这份和平条约的拱心石是国际联盟 ⁽¹⁾ ，而克列孟梭对此则表示怀疑。

他声明："我并不认为国际联盟就是现在这场战争的自然终结，我会告诉你们我的理由，即假如明天你们向我建议把德国也接纳进国际联盟，我是不会同意的，因为你们能给我何种保障？一个签约的保障？那么去问问比利时人他们对德国签约是怎么看的 ⁽²⁾ ……这也就是为什么你们总是被迫以惊呼‘德国将会自己打破普鲁士的军国主义！’开头。"

克列孟梭还担心法国士兵们的反应。

他说："在勇士们厮杀的时候，这个或那个国家、这个或那个党派的代表们已经就达成和平协议而会面，某些交易正在酝酿，凡此种种的谣言在战壕里广为传播。然而，在我们也不确定的数月里，他们还必须在泥浆和血泊中摸爬滚打。"

克列孟梭臂膊高擎，双拳紧握，疾声高呼：

"这是一条使一个民族解除武装的伎俩！"

而克列孟梭和总司令们——福煦、贝当——知道俄国的变节使得德国人能够将其武装力量的主力布置到西线去。

德国列置了192个步兵师，协约国则为172个（西线法军有2 800 000名战斗人员）。

在此情况下，贝当将军认为在1919年之前不能尝试任何大规模行动，因为1919年将会有二百万美国大兵出现在法国的国土上！

福煦将军则正相反，他认为从1918年就应该发起"决胜之战"。

克列孟梭踌躇不决，徘徊于进攻性格和谨慎理性之间，亦即福煦和贝当之间。

尽管如此，他还是希望"像呼吸一样自然而然地行动"，他巡视前线，为的是了解战争实况，以及和法国士兵们取得联系。

他的第一次巡视发生在1918年1月18日。

一位见证人讲述道："这是法国士兵第一次在战壕里见到作为政府首脑的克列孟梭先生，他们的欢迎是如此热烈，以至于在这些勇敢的人的喜悦之情面前，克列孟梭答应在他空闲的时候，便会来慰问他们。"

1918年乔治·克列孟梭视察最前线。此张照片于1918年5月26日刊登在《明镜》报上。

他在靠近瑞士边境、距德军阵线不足200米的地方巡视。他径直走到哨兵面前，哨兵们看到他感到异常兴奋——他竟然敢于亲冒矢石，躬历危险。

而在另一次巡视中，他站在一个山头上，声音激昂地朝德军喊道：

"喂！小伙子们！请稍候！我们必将占上风！是的，是的，我们很快就会占上风！"

在那里，来自阿尔及利亚的狙击手给了他一杯茶，一张煎饼。

在香槟地区，他亲自攀爬白垩土陡坡。

他讲述道："士兵们囚首蓬头，头发因香槟地区的土地而像是扑了一层白霜。缄默不言，一些人面无表情，一些人笑容深沉……士兵们正要立正看齐，行军礼，而军官则出列向前，嗓音颤抖：‘第三团第二营第一连向您报到。’就这样！一只粗糙的大手献上一小束白色鲜花，因困难而庄重，因意志而火热。"

正是这束早已枯萎的花，克列孟梭希望未来某一天能把它放进自己的棺椁里。

(1) 　（la Société des Nations，即国联——译者注）

(2) 　指1914年8月，德国破坏比利时自1839年签订《伦敦条约》以来的中立国地位，假道比利时攻击法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