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明发展史—— 机器人来啦

在工业革命时期，欧洲出现了很多发明、工厂和现代交流工具，人们的日常生活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这一时期的外交政策受帝国主义影响。

1862年1月，英国权威医学杂志《柳叶刀》发表了一系列文章，其内容是乘坐火车可能对人体健康造成的伤害。乘客坐在颠簸的火车车厢里，看着窗外的风景疾驰而过，学者和医生企图解释这些会对人的身体和精神带来哪些影响，因为在那时乘坐火车还是完全新奇和极端的体验。在文章中，专业人士提出了乘坐火车可能发生的几种危险，包括脊椎损伤和脑损伤。

乘坐火车会造成脑损伤？如今我们知道这种担忧是毫无根据的，但那时有些人却对新式蒸汽技术心存怀疑。在我们眼中，舒适的火车喷出蒸汽，鸣笛慢悠悠地穿过田野，在他们看来却是飞驰而过。这种速度和视觉体验对他们来说是生疏的，一些人对此感到恐惧。

乘坐火车等新奇的体验得归功于工业革命。工业革命开始于18世纪，在19世纪全速发展。在前几章中我们已经看到，18世纪时民众就曾参与过一些变革运动。法国和美国革命动摇了政治体系，改变了人们的思考方式，启蒙思想得以广泛传播。但即便如此，大部分民众的生活仍然停留在中世纪。与1 000年前一样，农民住在小茅草房里，以木犁耕田。他们的工作节奏由天气、季节以及动物需要喂食和挤奶的时间决定。但是随着工业革命爆发，越来越多的人放弃了这种工作方式。

工业革命给人们的日常生活带来了极大转变，甚至可以与公元前1万年的新石器时代变革相提并论。我们还记得，1万年前人类开始定居。在第一章我们讲道，人们在12 000年前的生活是如何发生巨变的：他们停止了狩猎和采集生活，在某地定居，搭建房屋，耕种农田，饲养牲畜。

这一章中我想讲述的工业革命发源于英国，继而在欧洲大陆传播开来。从此很多人不再在田里工作，而是在工厂劳动。革命是如何发生的呢？科技发明是革命的助推剂。18世纪，詹姆斯·瓦特发明了蒸汽机。它所产生的巨大能量，可用于驱动船舶和火车，或从矿井中抽出地下水。科技加速了开采煤矿的效率，煤炭又是机器的动力来源，因此这对很多行业产生了影响。机器不再依靠人力、畜力或水力，煤炭为工厂里的蒸汽机提供动力，机器的生产速度比从前厂房里的工人更快。

1764年，来自英国北部的詹姆斯·哈格里夫斯发明了纺纱机。这大大加快了将棉纤维纺织成纱线的速度，而纱线是制造布料的原料。几乎同时，机械织布机得以广泛传播。织布机自动工作，工人们再不用脚踏或手摇。越来越多的曾经依靠人力的工作由机器完成。布厂对织布工人的需求骤降，数千人被解雇，沦为穷人。在迷茫中，他们发起抗议。失业的织布工人和其他手工业者闯入工厂，砸坏抢走他们工作的机器。事情愈演愈烈，英国甚至在1812年引入死刑，处罚破坏机器的行为。

但就算是保住了工作的工人，也很可怜。他们得操作机器，并且配合机器的速度和工作时间。机器一直不停运转，因此工人每天就跟机器一样工作，直至筋疲力尽。工作时间甚至长达16个小时，每周7天，没有周末。

下班后工人也没有好心情。他们蜗居在狭小阴暗的房间里，某些有6个孩子的家庭住在很小的房屋里。数千人涌进城市寻找工作，导致多地居民数量暴增。英国早期工业城市曼彻斯特在1770—1850年居住人口从约2万增长至30万，是先前的近15倍。于是住房变得很拥挤，工作条件很糟糕。但为何还有这么多人进城呢？这与18世纪另一项变革有关——土地革命。

18世纪初，因为新式犁具和化学肥料的使用，农场的产量提高了。农场主将沼泽地的水放干，同时伐木造田，以获得更多土地来种植粮食和蔬菜。又因为这些需要耗费很多人力和财力，因此大地主往往比小农户更有优势。他们有更多资金，因此也能获得越来越多的收成。此外，他们所需的农业工人数量骤减。因此农业工人不得不搬去城市，到工厂找工作。

但城市在新兴职业领域还有一个变动：儿童如果要帮助父母干活，他们不必像在中世纪一样辛苦犁田，他们往往要做的是更糟糕的工作。要完成工厂的工作不需要特殊的培训，儿童也能胜任。他们将零部件推入机器，便能将它们铆接或缝合，或者每隔一段相同距离将杠杆推下，每个人都能办到。但他们的压力在于，不断往返于他们所负责的机器之间，而机器轰鸣声不绝于耳。此外，甚至在矿井里也有童工。因为身形娇小，他们得爬入最狭窄、最深、最危险的井巷中。

大多数童工是烟囱清扫工。城市中新建的大量出租房以烧煤取暖，房间里设有壁炉和排烟管，排烟管从建筑内部穿过几层楼将烟导入房顶的烟囱。要从内部清理烟道十分困难，令人惊讶的是当时也没有清理设备，因此必须让年仅5岁的孩童沿烟道爬行以清洁烟道。在此过程中，他们用一把刷子清理烟道内壁，像毛毛虫一样在狭长弯曲的烟道里移动，烟道的直径往往只有45厘米。很多孩童因此体态不良或因吸入烟尘而患病。有时孩童甚至被困在里面，烟道四壁掉下的污垢让他们窒息。

很多小烟囱清洁工是孤儿或是穷人家的孩子。父母没有其他选择，只能让孩子工作，以求生存。在工业革命中贫富差距扩大，两大群体影响了社会发展：一方是数百万工人，另一方是企业家。

企业家拥有财富，他们也能从银行借款，以购置大型设备或雇用工人。与从前手工业者效率低下的生产方式相比，在机器和工人的帮助下，企业家能获得更多利润。他们强迫工人每天为微薄的收入工作16个小时。而工人们不得不接受这种苦差，提出更高要求也是徒劳，因为当时失业率极高，即使是收入极少的苦活也总有人愿意做。

企业家投入的资金叫作资本，因此人们也称其为资本家。该经济体系的特点是企业试图尽可能高效和节约成本地进行生产，以获得最高利润，因此它被称作资本主义体系。但为何企业家都很残暴？他们本性很邪恶吗？有些企业家毫无忌惮，另一些则心中有愧，承受着巨大压力。因为他们在机器上投入大量借贷来的资金，必须付给银行利息，因此必须得有收益。同时，来自其他企业家的竞争压力也很大。

竞争是如何加剧的？18世纪的主导思想是，所有人完全自由地进行市场活动，以求尽量快速完成大批量生产。那时完全不存在市场准则或规范，在激烈竞争中，能提供最廉价的产品的企业获胜。与现在大多数发达国家不同的是，当时国家并没有规定最低薪酬，也不存在工时限制，也没有工会维护工人利益，使其不受企业家剥削。当时的市场遵循的是自由主义经济模式，它依靠的是完全自由的、不受干预的供求关系。

工业化发展也为人们的日常生活带来了深刻的变革。生产节奏和人们的生活节奏加速，超越此前任何时代。清晨工厂鸣笛声响彻上空，提醒人们开始工作。即便有午休，时间也很短暂且被严格控制。农夫和工人从前虽然在田里干苦活，但他们的时间可以自由分配。若烈日灼灼，他们就能在树下休息两个小时，静静地享用面包，小睡一会儿，聆听鸟鸣声。如今这些都不可能了。

工业革命的快节奏不仅体现在工作上，对通信也产生了影响。几千年来将一封信寄往国外往往需要数周时间，若是跨洋则需要数月，但19世纪电报的发明让人们可以通过电码发送消息。从前马车和船舶需要数周才能送达的信息，如今只需几秒就能到达电线的另一端，这是历史性的飞跃。1866年第一条能持续工作的跨大西洋电报线路架成，它在海底跨越数千千米，将爱尔兰与北美相连。

工业革命也影响了人们对时间的感知，改变了人们的视觉感知。煤气灯和电灯泡的发明对此有贡献。有了它们，工厂厂房、商店和街道有史以来第一次可以整夜灯火通明，犹如白昼。

图像世界也因为工业革命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1839年左右，照相机的前身——银版照相法问世。不久，更多普通人负担得起照相的费用，他们得以把自己的照片挂在房间里。从前只有富人能享受这种待遇，他们有钱请人给自己画像，也有充足的时间为画像做模特。

工业化潜移默化地影响了生活的方方面面，甚至包括运动等娱乐活动。中世纪时期，人们就有类似现代足球的运动项目。但参赛双方往往人数不少，例如两个村的村民。参与者为了将球踢入对方的球门，要争夺半天之久，两球门间的距离可达数千米。那时没有真正的比赛规则，有的球员因此身受重伤，有的甚至送命，于是政府下令禁止足球。但19世纪越来越多的人有组织、有规则地参加运动。1857年英国球迷组建起谢菲尔德足球俱乐部，它是世界上成立最早的现代足球俱乐部。随后各运动联盟也统一了比赛规则，并规定了比赛时长。

足球、手球、排球和篮球一跃成为大众娱乐项目。白天人们穿梭于轰鸣的机器之间，到了傍晚或周末，业余足球员还能以运动为乐。体操社团也相继成立，最初只有男子参加，随后女子也参与进来，以此塑造苗条优美的身姿。

但最初仅有少数勇敢的女性参与运动，其中较为著名的是茜茜公主。她真名叫伊丽莎白，1854年成为奥匈帝国王妃。有些人可能是通过电影《茜茜公主》认识了她，演员罗密·施奈德饰演年轻时的王妃。茜茜公主性格独特，她让人在她肩上文了一个船锚图案的文身，同时她也十分关注自己的外形。她护发的过程要持续数小时，并精心管理自己几近完美的身材。为维持体重和纤细的腰围，即所谓的蜂腰，茜茜公主严格禁食。此外她每天早上都在她的专属健身房中锻炼，还在野外快走长达数小时，这类似于如今的慢跑运动。

如今普遍流行的健身和瘦身风潮并不是茜茜公主的原创，但她或许是最早开始健身和瘦身的女性名人，她的生活严格遵循相应规则。总的来说，节食和这类“极限”运动在当时是很独特的。因为在日常生活中，农民、工人和仆人等大多数人已经干了足够的体力活，他们并不需要节食，相反如果能填饱肚子，他们就很高兴了。

但运动还是能给很多人带来他们缺失的一种集体感。自己不想参与，当个观众也能放松身心。工业革命时期，专业运动成为有组织的大众业余活动。但有个实际问题亟待解决——贫穷和不幸依然困扰着数百万工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