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史纲——艾布·伯克和奥马尔哈里发
伊斯兰教精神的真正体现不是穆罕默德而是他的密友和拥护者艾布·伯克。毋庸置疑,如果穆罕默德是原始伊斯兰教的头脑和想象,那么艾布·伯克就是它的良心和意志。在他们一生相处中,穆罕默德是说这事情的人,而艾布·伯克是相信这事情的人。在穆罕默德动摇时,艾布·伯克支撑住他。艾布·伯克的的确确是一个没有怀疑的人,他的信仰见之于行事就像利刃砍物那样地干净利索。我们可以确实感到艾布·伯克从来不会迁就麦加的小神,或是需要安拉的灵感来解释他的私生活。穆罕默德逃亡(632年)第十一年,患伤寒病而死的时候,是艾布·伯克继承他当了哈里发和人民领袖(哈里发即继承人),由于艾布·伯克对安拉的正直有着百折不回的信心才防止了麦加和麦地那之间的分裂,平定了贝都因人联合起来抗税的普遍叛乱,并实行了死去的教祖曾设想过的大举袭击叙利亚。于是艾布·伯克以移山的信心按照穆罕默德在628年从麦地那写给世界上各君主的信,直率而稳健地从事于使全世界隶属于安拉——组织了三四千阿拉伯人的小小军队。
这企图曾近乎成功。如果伊斯兰教有一批较年轻的像艾布·伯克品质的人来把他的工作进行下去的话,一定是会成功的。这企图之所以近乎成功是因为阿拉伯这时是伊斯兰教的信仰和意志的中心,也因为在到达中国之前,除了在俄罗斯草原或突厥斯坦之外,世界上没有另一个对他们统治者和领导人具有信心的精神自由的人们的社会。拜占庭帝国的首领赫拉克利乌斯,科斯洛埃斯二世的征服者,已过了他的壮年而患了水肿,他的帝国因为与波斯长期战争而衰竭了。在他统治下的混杂民族很少知道他,更少关心他。波斯王政的腐败已到了极点;弑父的卡瓦德二世曾在位几个月就死去了,宫廷发生了一系列的篡位阴谋和浪漫的暗杀,使得国家削弱了。波斯和拜占庭之间的战争,约在艾布·伯克统治开始时才正式结束。双方都大大利用了阿拉伯的援军;无根据地对君士坦丁堡表示忠诚的基督教化了的阿拉伯人,分散居住在叙利亚一些城镇和居留地;美索不达米亚和沙漠之间的波斯地界是在阿拉伯藩王的管辖之下,它的都城在希拉。阿拉伯人的势力在像大马士革这类的城市里是强大的,那里信基督教的阿拉伯绅士会读书,会背诵最近的沙漠竞赛作者的诗歌。这就为伊斯兰教准备好了大量易于吸收的材料。
现在开始的出征是世界史上最出色的几次战役。阿拉伯突然成了人才荟萃的花园。哈利德的名字在许多精干和虔信的穆斯林将领的星座中最为突出,像一颗灿烂的大星。他所统率的军队战无不胜,当第二个哈里发——奥马尔——不公道地、不可饶恕地把他降级时,他不动声色,只高兴地侍奉安拉,并顺服于他曾管辖过的僚属。我们不能在此详述这次战争的经过;阿拉伯军队同时攻击了拜占庭的叙利亚和波斯边境的希拉城,他们到处提供了三种任选其一的办法:或纳贡,或表白信仰唯一真神而与他们联合,或死亡。他们遇到过有训练的大军,但这些军队精神萎靡,结果被他们打败了。任何地方都没有民众抵抗这样的事情。居住在美索不达米亚稠密的灌溉地带的人民毫不在乎他们是向拜占庭或珀塞波利斯或向麦地那纳税;阿拉伯人的朝廷和波斯人的朝廷相比,阿拉伯人,即隆盛时的阿拉伯人,显然是较为廉洁、较为正直和较为慈善的人民。信基督教的阿拉伯人甘心情愿地参加到侵略者里面去,许多犹太人也是如此。这时东方也恰恰和西方一样,一次入侵就成了一次社会革命。但这里也.是一次崭新的有特色的内心活力的宗教革命。
是哈利德在约旦河支流雅木克河岸上同赫拉克利乌斯的军队打了一次决定性的战役(636年)。罗马各军团仍然没有正式的骑兵;老克拉苏的幽灵白白地在东方出没了700年;帝国军队在骑兵作战上只依靠信基督教的阿拉伯援军,而这些援军交锋时就跑到穆斯林那边去了。拜占庭军队组织了一个有教士、圣旗、画像和圣物的浩浩荡荡的游行队伍,还有一些修士唱圣歌助威。但这些圣物并没有一点魔力,唱圣歌也未能坚定人们的信心。在阿拉伯人方面,各埃米尔和酋长按照古代阿拉伯人的风习慷慨激昂地对他们的队伍训话,妇女们在后面以尖锐的呼声不断地鼓励着她们的男人。穆斯林队伍里充满了胜利在望或相信天国就在眼前的信徒们。非正规的骑兵叛变以后,战役的胜负是毋庸置疑的了。企图后退的军队溃散成乌合之众,全遭屠杀。拜占庭军队背水作战,顿时河流都被死尸壅塞住了。从此以后,赫拉克利乌斯慢慢地把那么晚近才从波斯人手里赢回来的整个叙利亚让给了他的新兴的敌手们。大马士革不久就陷落了,一年之后,穆斯林进入了安提俄克。有一个时候由于君士坦丁堡的最后一次努力不得不放弃这个城,但是在哈利德治下他们又夺回并永远地占领了它。
同时,在东方战线上,他们最初迅速胜利地夺得了希腊以后,波斯的抵抗加强了。王朝之争以王中之王的到来而最后结束,一个能干的将军卢斯泰姆被发现了。他与阿拉伯人在卡德西亚交战(637年)。他的军队就像大流士率领攻进色腊基或使亚历山大败于伊苏斯的另一支组合军那样;这是征募来的一支杂凑军。他有33头战象,他自己坐在波斯阵后高台的金座上观战,这个金座令人回忆希罗多德所记的一千多年前赫勒斯蓬特和萨拉米斯诸战役。双方交战了三天;阿拉伯人天天进攻,波斯军则坚守阵地,直到黄昏才宣告休战。第三天,阿拉伯人得到了援军,夜色将临,波斯人企图以象冲锋来结束这次战斗。起初,这些巨兽所向无敌,后来有一头象受了重伤,无法控制地在两军之间往来驰突。它的乱撞影响了其他战象,两军在落日红光之中都一时目瞪口呆,注视着这群怒吼的灰色怪物奋其狂力想冲出痛苦的士兵群众的包围。最后完全是一个偶然的机会它们冲破了波斯军队而不是冲破了阿拉伯军队,使得阿拉伯人能够趁混乱进击。黄昏变成了黑夜,但这一次两军并没有罢战。阿拉伯人彻夜呼唤以安拉的名义猛击和进逼已溃散而在退却中的波斯人。晨光破晓,卢斯泰姆的残军散乱地远逃出战场之外。零散武器和作战物资沿途弃掷,运输工具和死伤的士兵也都丢弃了。最后,高台金座也被砸翻了,卢斯泰姆的尸首躺在一堆死尸之中。
634年,艾布·伯克去世,传位于穆罕默德的妹夫奥马尔任哈里发;穆斯林的主要征服就是在奥马尔治下(634~644年)发生的。拜占庭帝国完全失去了叙利亚。但是在托鲁斯山脉穆斯林的袭击受阻了。亚美尼亚遭到蹂躏。整个美索不达米亚被征服了,波斯被摈于两河之外。埃及几乎无抵抗地从希腊人手里转到阿拉伯人手里;几年之内,闪米特种族以神和神的使者的名义几乎收复了1 000年前丧失给雅利安种波斯人的全部疆土。耶路撒冷早就陷落了,没有经过持久的围攻就订了条约,12年前曾被波斯人带走而由赫拉克利乌斯费尽苦心收复的真正十字架,也再次不在基督教国家支配之下。但它仍在基督徒的手中,基督徒只要缴纳人头税就受到了宽容,所有的教堂和所有的圣物都让他们保有。
耶路撒冷为它的投降制定下了一个特殊条件。该城只愿由奥马尔哈里发本人来受降。前此他一直在麦地那组织军队和总管战役。他来到了耶路撒冷(638年),他到来的方式表明了初期穆斯林攻击的活力和朴实很快地被胜利所逐渐削弱了。他来时走了600英里路程,只携带一个侍从;他骑着骆驼,旅途中只备有一袋大麦、一袋枣子、一个盛水袋和一只木盆。他的大将们穿着华丽的缎袍,骑着盛饰的军马在城外迎接他。这个老人看到这可惊的场面就勃然大怒。他从鞍子上溜下,双手抓起尘土和石子向这些华服的绅士掷去,厉声斥骂。这是多大的侮辱呀!穿起这种盛装是做什么呢?他的战士们在哪里呢?沙漠里的人们在哪里呢?他不让这些花花公子护送他。他仍然和他的侍者一同向前走,而那些机灵的埃米尔们骑着马离得远远地跟着,免得被他的石子打中。他和耶路撒冷的大教长会面了。这教长显然是只身从拜占庭统治者的手里拿回了这个城市。他和大教长处得很好。他们一起走遍了圣地各处,奥马尔这时怒气稍平,就拿他的过于奢华的追随者来俏皮地开玩笑。
同样足以表示这时趋势的是奥马尔写给他的一个地方长官的信,这个地方长官曾为他私人在库法建造了一座宫殿,奥马尔命令他把这宫殿拆毁了。
他信中说:“他们告诉我,你要仿建科斯洛埃斯的宫殿,你甚至也要用他用过的门。你也要像科斯洛埃斯那样在几座门口设置守卫和传达员吗?你要使信徒远离而拒绝接见穷人吗?你要背离我们教祖的遗风而豪华得像那些波斯皇帝一样,甚至跟随他们一起下地狱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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