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史纲——欧洲开始为自己思考

来源:百科故事网 时间:2020-08-08 属于: 帝国时代


虽然天主教教会的确通过它的宣传、它的向民众的呼吁、它的学校和大学,在欧洲打开了近代有教育的国家的前景,但是同样肯定的是天主教教会从来没有打算干这种事。它并没有把知识和它的祝福一起传送,而是让知识放任自流。教会并不把自己看作罗共和国的继承者,而是看作罗马皇帝的继承人。它对教育的概念并不是对人们思想的解放,并不是人民参与政事的邀请,而是对人们思想的压服。的确,中世纪的两个最伟大的教育家,查理曼和英国的阿尔弗勒德大王,根本不是教会的圣职者,而是利用教会组织的君主和政治家。但是教会提供了这种组织。教会和君主在相互争权时,双方都向平民的思想求助。在对这些冲突的呼吁的反应中,出现了普通的人,那种非官方的、局外的、独立的人,他在为自己思考。

13世纪时我们已看到教皇格列高利九世和皇帝弗里德里希二世正在从事一场激烈的公开争论。那时有一种感觉认为世界上已来了一个比教皇或皇帝更大的仲裁者,那就是读者和舆论。教皇撤退到阿维尼翁以及14世纪时教皇权力的分裂和混乱,在整个欧洲大大地激起了这种对权威的自有判断。

最初对教会流行的批评只是有关道德和物质方面的事。高级牧师的财富与豪华以及教皇的重税是引起怨言的主要理由。而且早期建立方济各会等恢复基督教淳朴性的努力,并不是分裂的运动而是中兴的运动。只是后来才发展起一场较深刻而更有破坏性的非难,它攻击教会教义的要旨和教士重要性的辩护,即弥撒中的献祭。

我们已经概括地叙述了基督教的最初起源,指出了拿撒勒人耶稣的教义的中心思想——上帝的王国——那艰深而严肃的概念是怎样迅速地被古代献祭思想的恢复所压制,献祭的思想确实是一个更难于领会的教义,但是它同近东日常生活的习惯、气质和勉强顺从的精神却较易协调一致。我们已经提到在基督教、犹太教、塞腊皮斯神和米特腊神崇拜以及其他互相竞争着的崇拜之间如何进行着一场诸神的混合崇拜,因而米特腊神崇拜者的星期日,犹太人的以血为宗教本质的观念,希腊化时代的重视圣母、削发斋戒的僧侣、苦修的禁欲主义,以及许多其他的信念、仪式和教规都嫁接到这发展中的宗教上。采纳这些无疑会使这新教义在埃及、叙利亚等地更为易于通晓和易于接受,这些都是暗白的地中海种族思想方式中存在的东西,它们是和这种类型的思想气味相投的。但是,正如我们在穆罕默德的故事中所指出的,这些取得的东西并没有使基督教更易于被阿拉伯牧民所接受;对他们来说,这些东西使它更加讨厌。所以,同样的,长袍削发的修士和教士在北方和西方的诺迪克蛮族中似乎引起了某种类似本能的反感。我们已经提到过早期盎格鲁-撒克逊人和北欧人对修士、修女有一种特殊的成见。他们似乎觉得这些皈依者的生活和习惯是古怪而不自然的。

在我们可以称为“暗白人”的因素和基督教中较新成分之间的冲突,无疑被教皇格列高利七世在11世纪时强制天主教神父独身而加强了。宗教独身者几千年来已为东方所熟知,而在西方他们却被人怀疑和不信任。

现在到了13、14世纪,随着诺迪克的世俗人开始学习、读书、写作和发表己见,随着他们和阿拉伯人的激励人的思想活动相接触,我们见到了一场更加可怕的对天主教信条的批评开始了,人们从理智上攻击作为圣职的神父和作为宗教生活的主要事实的弥撒仪式,并连同提出了返回到福音书中所记载的耶稣本人的教导的要求。

我们已经谈到英国人威克利夫(约1320~1384年)的经历,以及他怎样把圣经译成英文以便树立一个对抗教皇的权威。他斥责教会关于弥撒的教义,认为这种教义是个不幸的错误,特别是在那仪式中吃下的献神的面包会以某种魔术的方法变成基督真实肉体的教导更为荒谬。我们将不对化体——在圣礼中是这样称呼用作圣餐的面包和酒的这一有奇异魔力的变化过程的——的问题继续谈它的错综细节,这是神学专家的事。但是很显然,任何教义,像天主教的教义,把圣礼中用的面包和酒由神父(并且只能由神父)来执行一项不可思议的程序,又把圣礼当作宗教体系中必不可少的主要事实,就会大大加强神父这种职位的重要性。

另一方面,典型的“新教”看法认为这个圣礼只是吃面包和喝酒以表示本人对拿撒勒人耶稣的怀念。这种看法最后就使神圣化了的神父根本没有什么特殊需要了。

威克利夫本人并没有走到这一极端;他是一个教士,而且终其生是个教士;他认为上帝是在精神上——如果不是在实质上——呈现于奉为神圣的面包里的,但是他的教义却提出了一个把人们带到远远超过他的主张的问题。从历史家的观点看,威克利夫所开始的反对罗马的斗争很快变成一场人们可以称为理性的或俗人的宗教,它诉诸人类的自由智慧和自由良知,反对权威专断、固守传统、仪节繁琐和僧侣的宗教。这场复杂斗争的最终趋势是要从基督教里除去一切古代僧侣权术的痕迹,要扫除得像伊斯兰教那样精光,要回到以圣经文献作为权威,而且假如可能,就恢复耶稣的原始的教导。在基督徒中至今大部分争论之点仍未有定论。

威克利夫著作的影响没有比在波希米亚更大的了。1396年左右,一个博学的捷克人,约翰·胡斯,在布拉格大学发表了一系列根据这位津大师的学说的演讲。胡斯当了这个大学的校长,他的说教激怒了教会,把他开除了教籍(1412年)。

这时正值教会大分裂,并且正在为讨论使教会丢脸的混乱局面而召开的康斯坦茨会议(1414~1418年)之前。我们已经讲过这次分裂怎样以选出马丁五世而告结束。这次会议一心要把基督教世界重新完全团结起来。但是它寻求达到这种重新团结的方法同我们近代的良心不相一致。威克利夫的遗骸被判处烧毁。胡斯在得到安全通行证的诺言下被骗到康斯坦茨,然后作为异端受到审讯。胡斯受命收回他的某些主张。他回答说,在他确认自己的错误之前不能收回。他又被告知说,不管他信服与否,如果他的上级要求他这样做,他有责任收回己见。他拒绝接受这个观点。尽管教皇给了他安全通行证,胡斯却被活活烧死了(1415年),他成了一个不是为了任何特定的教义,而是为了人类的思想自由和良心自由的殉道者。

僧侣和反僧侣的争论之点再没有比在约翰·胡斯受审讯一案上看得更清楚的了,僧侣权术的邪恶精神也没有比这场审讯暴露得更彻底的了。下一年胡斯的一个同事,布拉格的日罗姆,也被焚死了。

继这些暴行之后,在波希米亚爆发了一次胡斯派信徒的起义(1419年),它是标志着基督教世界分裂的一系列宗教战争中的第一次。1420年,教皇马丁五世颁布了一项训谕,宣布组织一次“为扑灭波希米亚的威克利夫派、胡斯派和其他一切异端”的十字军。于是,受了这一邀请的引诱,欧洲的那些逐利的失业士兵和一切游荡的恶棍无赖全都汇聚到这个英勇的国家。十字军的战士们发现,在伟大领袖齐斯卡领导下的波希米亚,他们面临的却是比他们所预料得更多的艰苦和更少的掠获。胡斯派按着极端民主的路线来处理事务,整个国家燃起了热情的烈火。十字军包围了布拉格,但是攻不下它,他们遭到了一连串的挫折,以从波希米亚撤退而告终。第二次十字军东征(1421年)并没有取得更大的成功。另外两次十字军东征也都失败了。然后,胡斯派不幸陷入了内讧。受到这事的鼓动,第五次十字军东征(1431年)在勃兰登堡侯爵弗里德里希统率下越过了边境。

这次十字军的部队据最低估计有步兵9万人和骑兵4万人。他们从西面向波希米亚进攻,最初围攻塔霍夫镇,但夺不下这座防御坚固的城市,他们又猛攻摩斯特小镇,在这里以及其周围各地,对居民干出了最可怕的暴行,而大部分居民不管对于任何一种神学都是全然无知的。

缓步前进的十字军深入波希米亚,直抵多马日利策(陶斯)镇的附近。“那是1431年8月14日三点钟,在多马日利策和霍尔苏夫—蒂恩之间的平原上扎营的十字军得到消息说,在伟大的普罗科普统率下的胡斯派拥护者正在逼近。虽然波希米亚人还在4英里以外,已经听得到他们战车辚辚和全军高唱的‘你们都是上帝的战士’的歌声。”十字军的热情顿时飞快地消逝了。吕特佐描写了教皇的代表和萨克森公爵如何登上临近的小丘视察战场。他们发现,这里已不会成为一个战场了。德军的营房完全是一片混乱。骑兵四散奔逃,空车隆隆声几乎淹没了那可怕的歌声。十字军正在抛弃一切,甚至抛弃了他们所掠得的东西。传来了勃兰登堡侯爵劝令逃跑的消息;他们的队伍都已不受任何控制。现在他们只能危害自己的一方了,那个教皇的代表躲开了部队在森林里度过了一个不愉快的夜晚……波希米亚的十字军东征就是这样结束的。

1434年,胡斯派之中又发生了内讧,极端的和最英勇的那部分失败了。1436年,巴塞尔会议和温和的胡斯派之间达成了一项协议,允许波希米亚教会保留了某些与一般天主教仪节不同的地方,这协议直到16世纪德国宗教改革时期都是有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