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史纲——奥斯曼土耳其人和君士坦丁堡
马可·波罗的这些旅行只是相当多的交通往来的开始。然而,在继续描述那时欧洲正在开始大大扩展的精神视野以前——对此他的游记实质上有很大贡献——我们不妨趁此机会先讲一讲蒙古人伟大征服的一个奇妙的旁生的后果,就是奥斯曼土耳其人在达达尼尔海峡的出现,然后再回过来笼统地谈一谈成吉思汗帝国各部分的分裂和发展。
奥斯曼土耳其人是在成吉思汗第一次入侵西突厥斯坦以前一小群向西南逃亡的人。他们长途跋涉,从中亚越过沙漠和山脉,穿过各异族的居民,寻找他们可以定居的一些新地方。马克·赛克斯爵士说:“他们是一小群异族的牧人,往来无阻地在十字军和反十字军、诸侯国、帝国和小邦之间游动,他们在什么地方宿营,怎样移动和保存牛羊群,在哪里找到牧场,怎样同所经地方的首领们讲和,这些都是使我们惊奇而要提出的问题。”
最后他们在塞尔柱突厥人中间,在小亚细亚的台地上找到了一块栖息的地方,四邻都是血统相近和意气相投的人。这个现在是安纳托利亚的地方,除了城镇居民中有相当一部分希腊人、犹太人和亚美尼亚人之外,大多数人主要是讲突厥语和信伊斯兰教。无疑,赫梯人、弗里吉亚人、特洛伊人、吕底亚人、爱奥尼亚希腊人、基默里人、加拉提亚人和意大利(自从珀加蒙时代)的血统至今还在这种人的血液里流动,但是他们早已忘却了这些祖先的成分。的确,像巴尔干半岛的居民那样,他们和古代地中海的暗白人、诺迪克雅利安人、闪米特人和蒙古人的混杂血统大致一样,但是他们自己相信是一种纯粹的图兰种族,并且总觉得比博斯普鲁斯对面的基督徒优越得多。
渐渐地奥斯曼土耳其人变得重要起来,最后在塞尔柱帝国,即“鲁姆”帝国,分裂成的诸小公国中最占优势。他们同衰落的君士坦丁堡帝国保持可容忍的敌对关系达几世纪之久。他们没有进攻博斯普鲁斯,但他们在欧洲达达尼尔海峡得到了一个立足点,并且利用这条线路——薛西斯的路线而不是大流士的路线——不断向马其顿、埃皮鲁斯、伊利里亚、南斯拉夫和保加利亚推进。
土耳其人发现塞尔维亚人(南斯拉夫人)及保加利亚人和他们在文化上十分相似,虽然任何一方都不承认这一点,大概在种族的混合上很相像,他们比起土耳其人来,地中海暗白人和蒙古人的血统要少一些,而诺迪克成分稍多一些。但是这些巴尔干民族都是基督徒,他们中间是严重分裂的。另一方面,土耳其人讲同一语言,他们有一种更强的统一感,他们有穆斯林的克己和俭朴的习惯,总的说来他们又是善战的士兵。他们尽可能使被征服的人都改信伊斯兰教;他们解除了基督徒的武装,把纳税的义务统统加在他们身上。渐渐地奥斯曼王公们把东起托罗斯山脉,西至匈牙利和罗马尼亚边界的地区合并成一个帝国。亚德里雅那堡成为他们的主要城市。他们从各个方面包围了那缩小了的君士坦丁堡帝国。那时欧洲的屏障不是君士坦丁堡,而是匈牙利——一种信基督教的突厥人,保卫欧洲而抵住了穆斯林的土耳其人。
奥斯曼人多少是仿效控制过埃及的马木路克卫队而组织起了一支常备的军事力量——近卫兵。
“这些军队是由每年征募约有1000名的信仰基督教的青年组成的,他们得加入伊斯兰教托钵僧的贝克塔希会,虽然最初并不强迫他们信奉伊斯兰教,而他们个个都强烈地受到了他们所隶属的宗教团体的神秘和友爱思想的影响。近卫兵的薪饷厚、训练精,是个紧密和多疑的秘密结社。近卫兵为新形成的奥斯曼国家提供了一支精练的步兵的爱国武装,这在轻骑兵和雇佣兵的时代是一份非常可贵的资产……
“在穆斯林和基督教各国的编年史中奥斯曼苏丹和皇帝之间的关系一直是奇特的。土耳其人卷进了帝都里的家族和王朝的争吵中,并和王室结下血统关系,土耳其人经常提供保卫君士坦丁堡的部队,并且有时雇用它的部分驻防军来帮助他们的多次战役;皇帝的儿子们和拜占庭的政治家们甚至陪同土耳其部队一起上战场,但是奥斯曼人仍然不断地吞并帝国在亚洲和色腊基的领土和城市。奥斯曼家族和帝国政府间的这种奇特的往来对双方的制度都有深刻的影响;希腊人军事上的软弱迫使他们对邻邦采取诡计和欺诈的手段,这使他们变得品质日益恶劣,风纪日益败坏;而土耳其人也被潜入他们内部生活的异族的阴谋背信的风气所腐蚀。弑君弑父是最经常玷污皇室宫廷编年史的两项罪行,这种罪行最终竟形成奥斯曼王朝政策的一部分。穆拉德一世的一个儿子和希腊皇帝的儿子安德洛尼库斯合谋暗害各自的父亲……
“拜占庭发现,同奥斯曼帕夏磋商比同教皇打交道要容易些。多年来土耳其人和拜占庭人通婚,并在古怪的外交小道上总是并骑出猎的。奥斯曼人嗾使欧洲的布尔加人和塞尔维亚人对抗皇帝,就像皇帝嗾使亚洲的埃米尔对抗苏丹那样;希腊人和土耳其的王子们彼此同意可以抓双方的敌手作为俘虏的人质;事实上,土耳其和拜占庭的政策是这样地交织在一起,使得我们很难说是土耳其人把希腊人当成他们的盟友、敌人或臣属,或是希腊人把土耳其人看成是他们的暴君、破坏者或保护人……”
1453年,在奥斯曼苏丹穆罕默德二世的统治下,君士坦丁堡最后落入了穆斯林手中。他从欧洲方面进攻,使用了猛烈的火炮。希腊皇帝被杀死了,君士坦丁堡横遭抢掠和屠杀。查士丁尼大帝建造的圣索菲亚大教堂(532年)财宝被劫掠一空,并立即被改为清真寺。这件事在整个欧洲激起了一股骚动的浪潮,试图组织一次十字军东征;但是十字军的日子已经过去了。
马克·赛克斯爵士说:“对土耳其人来说,夺得君士坦丁堡是最大的幸运,也是致命的打击。君士坦丁堡是土耳其人的导师和陶冶者。只要奥斯曼人能从它的领土中心的文明活泉里汲取科学、学识、哲学、艺术和宽容,那么奥斯曼人就不但有蛮横的兵力而且会有智能的力量。只要奥斯曼帝国以君士坦丁堡作为一个自由港口、一个市场、一个世界财政的中心、一个黄金的池塘、一个交易所,那么奥斯曼人也就永远不愁缺乏金钱和财政上的支持。穆罕默德是个大政治家,当他一进入君士坦丁堡,就努力防止由于他的野心而造成的损害;他支持大教长,他绥抚希腊人,他尽其所能使君士坦丁堡继续作为皇帝们的城市……但是致命的一步已经跨出;君士坦丁堡作为苏丹们的一座城市已不再是君士坦丁堡了;市场萧条了,文化和文明消失了,复杂的金融业不见了;并且土耳其人失去了地方长官和他们的支持。另一方面,拜占庭城的种种腐败却保留了下来,官僚政治、宦官、禁卫军、密探、行贿者、中间人——这一切奥斯曼人都接收了过来,所有这些都在骄奢淫逸的生活中残存着。土耳其人在占领伊斯坦布尔中,让一件宝物溜掉了,挣得的却是一场瘟疫……”
君士坦丁堡的夺得并没有满足穆罕默德的野心,他也觊觎着罗马。他夺占和劫掠了意大利的城镇奥特朗托,这可能是一次很有力的和也许会成功地征服意大利的尝试——因为那个半岛正在发生内讧——只是由于他的逝世(1481年)而避免发生。他的儿子们从事于自相残杀的斗争。在他的继承者巴耶塞特二世的统治下(1481~1512年),战火延及了波兰,希腊大部被征服了。巴耶塞特的儿子塞利姆(1512~1520年)把奥斯曼的权势扩张到了亚美尼亚,并征服了埃及。在埃及,阿拔斯朝最后那个哈里发生活在马木路克苏丹的庇护之下——因为法蒂玛朝哈里发政权已是一件过去的事了。塞利姆从这最后衰微的阿拨斯朝买得了哈里发的称号,并得到了伊斯兰教祖穆罕默德的圣旗和其他圣物。于是奥斯曼苏丹也成了整个伊斯兰教国家的哈里发。塞利姆之后由苏里曼大帝继位(1520~1566年),他在东方征服了巴格达,在西方征服了匈牙利的大部分,而且几乎夺取了维也纳。匈牙利抵抗苏丹坚持了三个世纪之久,但是匈牙利在莫哈奇战役中惨败(1526年),国王被杀,土地被征服者占领。苏里曼的舰队还攻下了阿尔及尔,使威尼斯人遭受了几次挫败。在他同帝国的多次战役中同法兰西人结成联盟。在他的统治下奥斯曼的权力达到了顶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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