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底层》简介与鉴赏

《底层》是苏联社会主义现实主义戏剧名作。

四幕戏剧《底层》是苏联作家高尔基的作品，创作于1902年。

高尔基(1868—1936)原名阿列克塞·马克西莫维奇·彼什科夫，是苏联伟大的无产阶级作家，社会主义现实主义文学的奠基人。列宁称赞他“是无产阶级艺术的最杰出的代表”。他的诗《海燕》呼吁革命风暴的到来，歌颂无产阶级战士的革命斗争精神和乐观主义。他的小说、戏剧创作成就卓著。长篇小说《母亲》第一次塑造了无产阶级的英雄形象，是社会主义现实主义的奠基作。从1900年开始，共创作17部戏剧，《小市民》《底层》是其代表作。

《底层》(又译《在底层》《夜店》等)描写沙皇俄国挣扎在社会底层人们的贫穷和痛苦，暴露了资本主义的黑暗与罪恶，还提出了底层人民如何摆脱痛苦，获得自由幸福的重大社会哲理问题。

这是一部现实主义的杰作。严格按照现实主义的写实手法，真实客观地再现底层人民牢狱般的生活是《底层》的第一个艺术特色。

20世纪初，俄国爆发了严重的经济危机，大批失业的工人农民流落街头。一些小市民便将其阴暗、污秽的地下室改成夜店，收容那些失业者，赚取租金。柯斯蒂略夫夫妇就是这样榨取穷人钱财的夜店老板。挤在这间地下室的有锁匠、鞋匠、帽匠、码头工人，还有小偷、妓女、游方僧、流浪汉、戏子、男爵等。他们都曾经有过正常人的生活，因为贫困、失业才沦落到这底层中来的。他们中的许多人都沾染上了一些恶习，赌博、酗酒、斗殴，有的还偷窃、卖淫。但在他们身上，人性也没有完全泯灭，有的善良，同情弱者。有的掏钱，救济别人。有的勤劳、纯洁。由于社会制度的污浊，他们的好品质也被蹂躏和淹没。他们没有前途，没有希望。这种真实的生活描写雄辩地证明了资本主义社会是劳动人民的地狱。那阴暗、污秽的地下黑店岂不就是沙皇统治下的俄罗斯这座大监狱的一个缩影。

就人物形象的真实性而言，作家既未肆意贬低他们，也未有意拔高他们。即使如沙金这样的流浪汉，也算不得什么英雄人物，而是一个流氓无产者，是个言语的巨人，行动的矮子。作家不过是借他之口发出“人有创造一切的力量”的呼吁。“就是这段话从他嘴里说出来也是和他平常的话格格不入的。”(高尔基语)

就题材而言，不仅具有真实性，而且具有开创性的意义。高尔基第一个把社会底层人的生活搬上戏剧舞台，而且取得了较高的艺术成就。剧中没有复杂惊险的情节，没有表面的舞台效果，也没有异乎寻常的结局。只是一些不分主次的底层人物的日常生活场景。酗酒、聊天、打架、逗趣、环境肮脏、潮湿、阴冷，真实得使人触目惊心，令人可怕。

思想冲突激烈尖锐是《底层》的又一重要艺术特色。此剧情节冲突并不尖锐激烈，它主要表现为夜店老板夫妇与小偷贝贝尔、娜塔莎之间的冲突。作为这一冲突的情节线从第一幕贯穿到第三幕。但这一冲突在全剧中并未占据主导地位，也未发展到十分激烈的程度。而此剧人物之间的思想冲突倒是十分激烈的。这主要表现为鲁卡与沙金之间的思想冲突，其实质是两种哲学思想、两种世界观的冲突。冲突的焦点是如何改变底层人民的生活。

游方僧鲁卡，从表面上看，道貌岸然、忠厚慈祥，似乎总希望帮助别人。但他却总是用谎言安慰人，用谎言去慰抚受伤害的灵魂，这实际上是一种欺骗。他安慰病危的锁匠妻子安娜，要她“高高兴兴”地死去，说什么死神就跟亲娘待小孩子一样温存。戏子患酒精中毒症，他谎造谎言说有一个城市免费治疗酒精中毒症。西伯利亚本是沙皇时代犯人流放做苦役的地方，他却欺骗贝贝尔说那是块黄金宝地，到了那里就像冬天的黄瓜上了暖房。如此等等。但后来戏子自杀了，贝贝尔进了监狱，他的美丽的谎言被严酷事实碰得粉碎，彻底破产了。他不但是一个谎言制造者，也是一个自私胆小的人。当夜店老板被打死后，他深怕牵连自己，便乘混乱之机，溜之大吉了。

他用谎言编织的虚假的人道主义哲学，具有很大的欺骗性，在当时俄国工人革命运动高涨时期具有更大的危害性。麻痹人们的斗争意志，鼓励人们以消极态度逃避现实，客观上帮助剥削阶级维护对人民的统治。高尔基说：“我十分反对好说安慰话的人，和劝人与生活妥协的说教者。”他还说过，“现在不需要道德的说教者，而要工人农民。”

与鲁卡相反，沙金则认为“谎言是奴才跟主子们的宗教。”“要是你能独立生活，不穿人家的，不吃人家的，干嘛用得扯谎呢?”

极力宣扬人的价值，要求维护人的尊严。他说“人，是伟大的!人有创造一切的力量”，“人，呀!这名字好极了!这名字……真光荣!”他提出“应当尊重人，不要用怜悯去伤害人的尊严”。他关于人的大段台词说得多么好呵!和哈姆莱特对人的赞美真有异曲同工之妙!

关于人生的目的，还是沙金说得好。他说人生的目的要更高些，人活着，不光是把肚子喂饱就得啦!

沙金的哲学是积极的富有革命性的人生哲学，它唤起人们对自身力量的确信，鼓舞人用自身力量去变革现实，改变生存环境，维护人的尊严，成为真正的人。它具有巨大的号召力，因而在当时被认为是“暴动的信号”。

两种哲学，两种世界观构成两种内在的思想冲突贯串剧中，是剧作深刻的思想性和哲理性的重要体现。

高尔基是语言大师。此剧中人物语言尤其精彩。其特点一是个性化，二是哲理性。

沙金的语言充满辛辣的讽刺和嘲笑，表达他对社会的不满与抗议，也富有哲理性。鲁卡的语言则圆滑世故，喜用恭维讨好人的字眼，具有虚伪性和欺骗性。梅德威节夫只是个警察，他却喊巡长。当对方说没有当上巡长，他又改口说“看你的外表可真够英雄啦!”

戏子的语言句子简洁，抑扬顿挫，充满台词、诗句和朗诵语调。

男爵因为是落魄的贵族，语言中有对风光不再的昔日生活的怀想，开口是想当年怎样怎样，闭口是我爷爷怎么怎么。有的语言又充满贵族式的傲慢骄横口吻。

哲理性的语言多出自沙金之口，戏子、鲁卡等人也有一些。如“真理是自由人的上帝”，“谎话是奴才跟主子们的宗教”，“天才也就是对自个儿有信心”等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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