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生门》简介与鉴赏
《罗生门》是日本电影经典名作。
这是日本著名电影导演黑泽明于1950年拍摄的一部著名影片。
黑泽明(1904—),他30年代中期开始步入影坛,1943年自编自导了他的处女作也是成名作《姿三四郎》,后来又拍摄了《无愧于我们的青春》等十几部影片。《罗门生》荣获1951年第11届威尼斯国际电影节金狮奖,次年又获美国奥斯卡最佳外语片奖,是日本第一部登上世界影坛、打入国际市场的影片。此后,黑泽明又曾有多部影片荣获国际电影节大奖,为日本电影争得了荣誉,由此,黑泽明也一跃成为日本著名的电影大师,在日本被人们誉为“黑泽天皇”。
电影《罗生门》是根据日本20年代著名作家芥川的小说《筱竹丛中》改编,采用芥川另一篇小说《罗生门》作为片名。芥川的小说原作则是从日本一部古老的评话集《今昔物语》中的一个小故事得到启示而写成的。这个小故事讲述了一个武士带着妻子远行,途中为一个强盗骗进树林里而被绑在树上,他的妻子遭到了强盗的污辱。强盗逃走之后,妻子给他松了绑,并严厉责骂他:身为武士,连妻子都保护不了,乃至自己都被绑在树上,是个废物!这个故事乃是对日本封建王朝的支柱——武士阶级的辛辣的讽刺。但芥川根据这个小故事而写成的小说《筱竹丛中》,则把原来的情节改成武士为强盗所杀,武士的妻子只身逃走。作者以同这一事件有关的7个人在纠察署招供与作证的形式,表现他们对同一事件却各有自己不同的说法和结论。各人都从利己主义出发,大都说了对自己有利的一面,而掩盖了不利的一面,从而说明人之不可信任,把原来小故事讽刺武士阶级的目的,变成了表现怀疑主义的手段。
电影《罗生门》虽然也大体按照《筱竹丛中》情节改编,但在情节和人物安排上,则有所变动。黑泽明除了在影片中分别写了强盗多襄丸、武士武弘和他的妻子真砂三个人各自不同的证词外,又增加了这件事的目击者樵夫的叙述。影片中,对多襄丸、武弘和真砂三个人的供词,均以带虚幻色调的“主观镜头”加以表现,而樵夫的叙述,则采用的是正常的“客观镜头”进行再现。
对于《罗生门》这部影片的思想主题,有人认为影片中对同一事件采用四个不同角度做出不同的叙述,它同小说一样,宣场“怀疑论”,表现了对人的不可信赖和绝望。但我们认为,从影片本身来看,黑泽明显然并不是宣扬怀疑论的思想,他在改编中所增加的樵夫这个人物,并且采用客观的叙述来表现,正表明了他认为樵夫的说法客观公正,合乎事实真相,这正是黑泽明的思想倾向性的表现。我们认为,《罗生门》这部影片,也同他后来所拍摄的一系列影片一样,表现了他一贯的思想主题:强调人道主义的胜利和赞美崇高的道德。
特别是我们看到,影片分别采用了主观镜头和客观镜头,对三个当事人和一个目击人的叙述加以区别对待,并且对每个人的叙述,节奏处理也不一样,有快速跟拍,有用静态镜头,目的都是为了突出叙述者的不同心理状态。拍摄多襄丸时,强调了他的夸张,虚张声势的心态。拍摄真砂时,表现了她把自己打扮成受害者,装腔作势的情态;拍摄武弘时,则表现了他美化自己,把自己描绘成高尚有情之士的内心世界。影片对他们三人的叙述,全都采用的是一种虚幻的主观镜头,而只有对樵夫的叙说,一反原先的色彩和情调,采用客观镜头表现,而通过樵夫的叙述,我们看到了三个直接当事者在自己的同叙中都美化了自己而尽量回避了他们自身的许多极不光彩的表现。例如,在樵夫的叙述中,就客观展现了这样一组镜头。真砂要两个争夺她的男人为她决斗。第一个镜头是真砂指责她丈夫胆怯懦弱,不敢为她决斗,然后她又走向多襄丸,又唾骂这强盗,如想要她就大胆决斗。接着,在一个全景镜头中,两个被骂得狼狈不堪的男人开始拔刀相向,相互逼近。然后影片用四个交切的中景镜头,表现两个男人畏畏缩缩地走向对方,并伸出了战战兢兢的刀尖。再接下去是一个真砂的“特写”:这个不顾男人死活的骄傲的灾星,正神经质地看着两个男人。随之出现一个远景镜头,展示了两个男人决斗的全貌。两个男人稍一接近便慌慌张张地后退,武士武弘转身逃走,强盗多襄丸追去,而慌乱中竟自己绊了一跤……这里,对武士和强盗丑态的客观镜头的展示,恰与前面两人自我标榜的虚拟镜头的叙述构成了讽刺性的对比。不难看出,实际上,导演在这里也就是要让观众了解到,摄影机前面所拍的种种情景都不是事实,而是当事人有意回避真相,美化自己。因此,我们说,黑泽明在影片中实际上乃是以揭示和肯定目击者樵夫的“真”,来揭露和否定多襄丸、武弘和真砂三个当事人的“假”。
我们知道,这部影片产生于40年代末50年代初,当时由于国际形势的动荡和战后国内留下的创伤,使日本社会空前混乱,信仰危机、道德沦丧、前途绝望,精神危机的阴影笼罩着日本国民。影片中所表现的光天化日之下杀人、强奸,人们的自私、虚假,实际上可以看做是黑泽明将当时日本的社会现实,在影片中借助于古老的故事所作的折光的反映!
《罗生门》这部影片的结构新颖而独特。影片巧妙而生动地从三个当事人和一个目击者的不同立场去叙述一件凶杀案,它既不像传统电影那样按时间自然演进的单一线索去结构影片,也不像“新浪潮”电影那样,无贯串线索,意图含糊的随意性结构,而创造了一种复杂的、主体空间的多层次、多角度、主客观叙述相交错的结构形式。应该说,这在电影的结构方面,是一种创新和突破。
此外,这部影片的艺术特色,也还表现在画面形象的生动、优美,特别注意摄影的不同角度和光的效果上。如山林中的许多场面,透过树梢拍摄耀眼的阳光,就一向为行家赞许为匠心独运的创造。影片中对烈日、暴雨、狂风都作了着意的艺术渲染。影片以狂风暴雨开头,到风止雨住结束,贯串整部影片,而且在叙述的每一次的间歇中穿插切入,倾盆大雨和拔地而起的狂风,不仅为影片增加了豪壮的气势,它也象征着把人间的罪恶冲刷干净。在影片中,黑泽明将平常的自然现象,赋予了深刻的哲理寓意,也是独具匠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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