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维特之烦恼(米·左琴科)
廖什卡飞起棍子朝我扔来,棍子打中了我的车轮。
这会儿我才慢慢明白过来,原来刚才发生的事儿与我有关。我跳下车,站着等他们过来。
看守人朝我跑来,他上气不接下气,呼呼地直喘,声音也嘶哑了。
“抓住他!”他叫嚷着。
十来个自愿帮忙的人跑了过来,七手八脚地拧住了我两只手。
我说:
“弟兄们,你们是怎么了,犯糊涂啦?你们和这傻老头一样都疯啦?”
“瞧我这就抽你一嘴巴!我们这是执行公务,你不把我们放在眼里,瞧不起人!……抓紧点儿……别放跑了这狗东西。”
人越聚越多,有人问:
“他怎么啦?”
看守人说:
“我都五十三了,这狗东西快把我累死了。他不在车道上骑……偏偏在不准自行车通行的道儿上骑……明明挂着牌子,他倒象个疯子,一个劲儿地冲……我吹警哨,他两只脚蹬得越欢。你们看,他啥也不懂,就象是月亮上掉下来的……亏了我的帮手才截住了他。”
廖什卡从人群里挤出来,狠命掐住我的手腕子:
“臭流氓,刚才我真想打断你的胳膊,叫你以后再这么骑车!”
“弟兄们,”我说,“我不知道这儿不能骑车嘛,我又不是想逃跑。”
看守人气急败坏地嚷嚷说:
“他还说他不想逃跑!瞧,这家伙多不要脸!把他押到民警局去。抓紧点儿!这种家伙最会溜号儿!我还见得少吗!”
我说:
“弟兄们,我罚款就是了。我又不想赖,可别拧我胳膊嘛。”
有人说:
“让他拿出证件看看,叫他罚款就是了,何必拉民警局去呢。说实在的,他也没犯什么大罪嘛。”
看守和几个自愿上来帮忙的人,一个劲儿地想把我扭送民警局。可围观的群众觉得大可不必。亏了大伙儿的压力,看守人只罚了我的钱,还骂了我个狗血喷头。最后,他无可奈何地把我放了。
我推着自行车,踉踉跄跄地走着。脑袋嗡嗡直响,两眼直冒金星。我的心痛得象撕裂了似的。
走着,走着,我一时情不自禁,竟脱口说了声:“我的上帝啊!”我轻轻揉着手,仰天长吁一声:“唉——!”
走到滨河街,我又跨上了自行车,心想:
“嗨,算了吧,我又不是什么阔佬,他们当然可以拧我胳膊。”
我沿着滨河街慢慢地骑着车。刚才那一幕粗暴无礼的闹剧渐渐淡漠下去了,未来美好生活的图景又浮现在我的眼前。
瞧,我好象又骑上了双轮自行车,这可是两个一模一样的轮子。
你瞧,我又拐进了那条倒霉的林荫道。忽然听见有笑声。我一看,一位看守走过来了。他头戴细毡礼帽,手里拿着一枝花儿——象是勿忘我,再不就是秋郁金香。他摆弄着手里的花儿,笑盈盈地对我说:
“亲爱的朋友,你骑到哪去啦!你怎么糊里糊涂地骑到这里来啦?瞧你,亲爱的朋友,真心不在焉啊!好了,请往回骑吧,要不就要罚款啦,那么这朵花儿就不送你了。”
说完,他笑容可掬地把勿忘我递给了我。我们俩彼此满意地相顾一笑,就分手了。
这温文尔雅的一幕,使我痛苦的心灵得到了宽慰。我又抖擞精神,蹬着轮子,驱车向前。我自言自语地说:“不要紧,我的心不会破碎的。我还年轻,我准备等待,不管还要等多久。”
我心里又充满了欢欣喜悦之情,充满了对人们的热爱。我不禁又想对人们说些美好的祝愿,我又想高声欢呼:“同志们,我们正在建设新生活,我们已经取得了胜利,克服了种种艰难险阻,让我们相互友爱,相互敬重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