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枚徽章(胡·拉·里贝罗)
【原文作者】:胡·拉·里贝罗
【原文作者简介】:
胡里奥·拉蒙·里贝罗(1929一),秘鲁当代著名小说家兼剧作家,出生在利马一个家道中落的中产阶级家庭。早年在利马天主教大学攻读法律,后留学西班牙。曾遍游比、法、德等国。他生活阅历丰富,当过火车站搬运工、旅馆看门人、书报小贩、工厂职员、教师、记者、翻译、驻外文化参赞等。现任秘鲁驻联合国教科文组织官员,长期旅居巴黎。
里贝罗从五十年代起陆续发表了短篇小说集《没有羽毛的兀鹫》(1955)、《周围的故事》(1958)、《瓶子和人》(1964)、《西尔维奥在玫瑰国庄园》(1977)等,他把十部短篇小说集汇编成三卷出版,题名为《哑巴的话》。此外他还著有长篇小说《圣加夫列尔记事》(1960)、《星期天的宠儿》(1965)和《换岗》(1976)等。
【原文】:
我至今还记得,那天下午我路过堤岸的时候,看到一小堆垃圾上有一个亮晶晶的东西。我爱好搜集物品,好奇心油然而生,这自然说得过去。我蹲下身去把它捡了起来,用上衣袖口擦了擦。我这才看出来,原来竟是一枚精致小巧的银质徽章。只是上面刻着的那几个符号,我看不明白。我把徽章装进衣兜,也没怎么太理会,便回家了。这枚徽章在我衣兜里装了多久,我说不太准;再说,这件衣服我又不大穿。我只记得有一回我把这件衣服送去浆洗,等到洗衣店伙计把洗干净的衣服交给我,没料想还递给我一只小小的盒子。他对我:
“这件东西准是您的,我是在您衣兜里发现的。”
自然,就是那枚徽章。失而复得,颇出人意外,我激动异常,决计戴上它。
我经历的种种怪事就从这儿真正开了头。第一件怪事是在一家旧书店遇到的。书店老板走到我跟前那会儿,我正在翻看旧书。他早就在书店最阴暗的角落里打量着我了。他挤眉弄眼出怪相,象是按照一定之规似的。他用一种同伙人的口吻对我说:“我们这儿有几本费弗(1)的著作。”我惊异万分,瞪大眼睛看着他,因为我并没有向他请教这位作家;再说,文学方面的事情,我还略知一二,可这位作家我倒是压根儿不知道。老板接着又来了一句:“费弗在比尔森(2)呆过。”他见我摸不着头脑,便以十分信任的口气把话点明了:“您准知道他被害了。是啊,他是在布拉格车站被人用棍子打死的。”说罢,回到原先他出来的那个角落,不再吭声。我呢,机械地翻看着图书,可心里直犯嘀咕:书店老板的话,莫名其妙的,究竟是啥意思呢。我买了一本有关力学的小册子,茫茫然地从书店出来。
很长一段时间我一直在琢磨这件怪事的含意,可怎么也琢磨不透,后来,就干脆忘得一干二净。没想到不久又出了一件事,使我更为惊愕。有一回我正在市郊一个广场上散步,一个脸皮黑黄、鼓眼突嘴、形状委琐的男人冒冒失失地跟我搭讪,还没等我答腔,就把一张卡片塞在我手里,一声不吭地一溜烟便跑没影儿了。那是一张白纸卡片,上面写着地址和会面时间:星期二,四号,第二场。星期二,四号那天我就按照指定号码如期赴约。我在那地方附近碰到好几个行迹古怪的家伙在那儿偷偷摸摸。使我惊奇的是,他们每人都佩戴一枚徽章,跟我那枚一模一样,真是巧极了。我走到他们中间,他们个个紧紧握住我的手,使我感到十分亲热。后来我们一起走进指定的那幢房子,在一间大厅里落座。一位神情严肃的绅士从幕后走了出来。他在主席台向我们打了个招呼,便滔滔不绝地讲开了。报告说的是什么,我不太清楚;况且,那究竟能不能算报告,我也真说不好。他把童年时代的回忆跟最深刻的哲学理论混在一起讲;再说,不管讲解种植甜菜也好,解释国家组织也罢,在他嘴里,竟是一个调调儿。我记得他讲完后,从衣兜里掏出一支粉笔,在黑板上画了几条红道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