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初涉政坛
嘉靖四十一年(1562)五月,严嵩在各种势力的攻击下终于倒台了,徐阶成为内阁首辅。此时的张居正备感欣慰,因为他知道徐阶当政,就代表自己的出头之日就要来了。
嘉靖二十六年(1547),张居正23岁中二甲进士,授翰林院庶吉士(见习官员,三年期满,例赐编修),进入官场,开始登上政治舞台。
翰林院是当时国家的最高学府和国史修纂中心,对当朝的文化学术有主导性的影响,是士大夫们心驰神往之地,但它并不是纯学术机构,遇有国家大事、盛大庆典 以及各式文件的起草,翰林院也要参与。所以,论品级翰林院是五品衙门,属中层机构,但却相当于朝廷的智囊和秘书班子,由于这一特殊的作用,翰林院成为了国 家大员的参谋部和储备军。所以庶吉士虽是见习性的,没有品级,却是进入内阁的必经之路,前途无量,因此被人视为"储相"。
见习官员是 个闲职,新科进士们聚在一起免不了舞文弄墨,"储相"之誉又刺激了这批人在官场中不断向高处攀升的欲望。当同僚们忙于为仕途奔竞趋迎,或是沉醉歌台舞榭, 吟风弄月之时,张居正并没有随波逐流。清闲的职务给他提供了读书、思考的时间。在官场的纷争喧闹中,他洁身自好,没有陷入争名逐利的旋涡,而是闭门谢客, 攻读历朝典章制度,默默潜求救国兴邦之道,坚守自己的政治理想。
在他担任翰林院编修、忙于撰写史书之时,仍然素志不移,关注现实,剖 析政务。遇有官员从边塞或地方巡视归来,他常常提一饭盒,装着酒菜前去探望,与这些官员边饮酒边聊天,对于当地的山川形势、风俗民情、民众好恶,详细询 问,足不出京城而能知天下事,回家后便一一追记在案,进行归纳整理,并提出自己的见解,为此他常常挑灯写作,彻夜不眠。
这时的朝廷,内阁大学士是夏言、严嵩二人。严嵩并无特殊才干,只会谄谀媚上,以图高官厚禄。为了争夺首辅的职务,严嵩和夏言发生了尖锐的斗争。严嵩表面上对夏言谦恭有礼,暗中却伺机陷害报复他。
夏言是个很有抱负的首辅,他任用曾铣总督陕西三边军务。当时,蒙古鞑靼部盘踞河套地区,经常南下进犯,烧杀抢掠,为非作歹。曾铣在夏言的支持下,提出了 收复被蒙古鞑靼人占领的河套地区的计划。河套地区东西北三面濒河,南面临近榆林、银川、山西的偏头关等边镇,土地肥沃,灌溉便利,适宜农桑。控制河套地 区,对于明朝北面的边防有着重要的意义。曾铣率兵屡败敌人,得到明世宗的赞同和支持。可是,严嵩为了陷害夏言,利用明世宗害怕蒙古鞑靼军的心理,攻击夏 言、曾铣等收复河套地区的计划是"好大喜功""穷兵黩武"。
这时,恰巧宫内失火,皇后去世,世宗皇上崇奉道教,认为这是不祥之兆。严 嵩趁机进谗言说:"灾异发生的原因就是由于夏言、曾铣等要收复河套地区、混淆国事造成的。"昏庸无能的明世宗信以为真,立即下令将夏言罢职,曾铣下狱。内 阁中凡支持收复河套地区计划的官员分别给予贬谪、罚俸和廷杖的处分。
不久,鞑靼军进犯延安、延川等地,严嵩又抓住这一机会,给世宗进言说,鞑靼军是因为曾铣要收复河套地区而发的兵。世宗又按开边事之衅罪把曾铣处死。
害死了曾铣,夏言还在,严嵩不把他置于死地是不甘心的。数月后,鞑靼接连进攻大同、永宁、怀来等地,京师告急,世宗急得团团乱转。这时严嵩又进谗言说, 这完全是夏言支持曾铣收复河套引来的祸患,又捏造了夏言曾经受贿的罪行。结果,夏言也被世宗处死。夏言一死,严嵩便爬上了首辅的高位,完全掌握了内阁大 权。
张居正作为一个刚刚登上政治舞台的新科进士,根本无法左右当时的政局。不过,通过朝廷内一次又一次争权夺利的斗争,使他认清了当 时政治的腐败。嘉靖二十八年(1549年),他被授以翰林院编修,这给他带来了更多参与政事的机会。这一年他写了一篇《论时政疏》,系统地阐述了他改革政 治的主张。
在奏文中,张居正危言耸听地指出了大明朝面临着的五种巨大危害。
首先是姓朱的皇室王爷们,骄横恣意,贪婪凶暴,荼毒百姓,以至于动摇了大明朝的根基。
其次是在人才选拔上,平时没注意人才的发掘和储备,在行政中又常常过于严厉的因为个别失误就罢黜、驱逐人才,从而造成人才渐渐匮乏。
第三是各级官吏,很多图谋私利,既不认真办行政,也不严格考察政绩,导致行政效率低下,百姓也因此受苦。
第四是边境少数民族频繁袭扰,而守卫边境的将领都心存侥幸,只求一时平安,结果常被敌军突袭,而使人民与财产受到损失。
第五是现在的国家财政,开销无度,入不敷出;因为入不敷出,所以必须加重征收,这样,"取之无制,用之无节",使得国家经济捉襟见肘,而人民生活也日渐贫苦。
应该说,张居正的这篇奏章,基本概括出了明朝当时的主要弊政。尤其将宗室藩王列为五害之首,可谓眼光独到。明朝的藩王,自从朱棣篡权之后,成为皇帝监视 与防范的对象;政治上削弱了,经济上却继续着独霸一方地膨胀,控制了大量土地,也给地方经济的发展带来了严重的制约。正是看到这种趋势下的潜在危害,张居 正才有此倡议。
这是他第一次疏奏,首次展现了他企求改革的思想。然而遗憾的是,并未引起严嵩和世宗的重视,这篇奏疏没有被采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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