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改革税制

来源:百科故事网 时间:2020-12-01 属于:张居正
  •   张居正的改革,是先由军事、政治着手,逐渐向经济方面推广。

      明中叶以来,随着土地兼并的发展和吏治的腐败,豪强地主与衙门吏胥相勾结,大量隐瞒土地,逃避税粮,无名征求,多如毛,致使民力殚竭,不得安生。私家日富,公室日贫,到了非革弊整治的时候了。

      大学士张四维吕调阳纷纷向张居正提出建议,要求立即改革赋役,兴利除弊,并推荐了"一条鞭法"。

       所谓一条鞭法,早在嘉靖年间就由部分有识之士在福建江西等地开始实行了。最初由福建巡抚庞尚鹏提出。他主张把国赋、徭役及其他名目繁多的杂税、杂征、 杂差统统合为一体,按照各家各户的具体境况重新核实编定,将有丁无粮的编为下户,有丁有粮的编为中户,粮多丁少和丁粮俱多的编为上户。在总数确定后,按照 丁、粮比例,将所有赋役派到丁、粮里面,随同完纳。此即"一条鞭法"。但是,自那时起到现在50年来,朝中对此争论不休,各陈利弊,以致政令屡行屡止,从 来未成统一之策。

      对"一条鞭法",张居正不是发明者。但他清楚地看到此法于小民有利,且能稳妥地确保国库收入。在他入阁之后,也曾几 次支持过福建、江西一带的推行。但这一条鞭法是否就是改革赋役的最好办法呢?对此,他一则未考虑成熟,二则户部又无得力之人。他一向认为事在人为,再好的 措施办法,没人去执行,亦是空话。就在前不久,他看到户部奏请万历下诏,要追征田赋积欠,每年带征三成。尽管他知道此法有些不妥,但想到一些殷实之户,确 有爱拖欠赋税的顽习,拖久了也就不了了之,倒是穷家小户势单力薄,不敢违命。久拖久欠,不光国库收入不稳,且也是一笔糊涂帐。所以他不得不"准奏"。此诏 一下,各地巡按便纷纷有疏,都说百姓负担太重,朝廷催科太急……由此他更坚定了从根本上改变赋役制度的决心,也从中看出了户部不力,缺乏一个明智有办法的 领导。于是他对张四维和吕调阳说:"诸位提及条鞭之法使我颇受启发。变革赋役,居正只是痛感必要,心如火焚。至于具体做法,尚未成熟。不过,当务之急是尽 快加强户部力量。"

      三人如此议论一番,认为户部总管天下钱粮,干系重大,须选一持重精明且善理财的人来管理户部。议来议去,张居正觉 得还是辽东巡抚张学颜比较合适。因为张学颜前不久曾上书,揭发辽东御史刘台贪污受贿,巧取豪夺,并以非法所得在家乡放贷买田,逃避赋税,肉乡民。其文列 论地方赋役诸多弊端,言简意赅,一针见血,是个难得的户部尚书的料。于是张居正开始写请予任命张学颜为户部尚书的奏疏。

      上任后的户部 尚书张学颜不停蹄,深入各地调查研究,掌握了许多科派如毛、万民哀号的情况,回京后一一向张居正作了汇报。他感叹道:"赋役之弊,确乎到了非变不可的地 步了,学颜在辽东任上,虽也曾在力所能及的范围里抑豪强,查田地,清溢额,减科派,但也只是杯水车薪,无济根本。想宛平仅一县之地,每年杂差乱征数之不 尽,天下一千一百多县,又当何论?"

      张居正默默地看着张学颜英姿勃发的神态,心中暗暗高兴。他庆幸选他做户部尚书实在是选对了。看他上任才十几天,便将户部情况了然于心,每日勤勉视事,且极善体察下情,必能成为自己得力的臂膀。于是他想再试试张学颜的能力如何,遂问道:"目前赋役之变,当以何者为要?"

      "这……"张学颜停了片刻,见张居正对自己充满信任,也不推辞,便直截了当地说:"为今之计,只有诏令天下行一条鞭法!"

      又是一个主张一条鞭法的。张居正暗暗喝彩,却又故意问道:"条鞭之法,有极言其不便者,有极言其便者。毁誉不一,众说纷纭。但不知你是如何看法?"

      张学颜慨然应答:"我以为行条鞭法有四大好处。"

      "哪四大好处?"

       "其一,简化名目,把国赋、徭役及其他杂税杂征合为一条,下帖于民,备载一岁中应纳之数,除此再无其他科赋了;其二,公平合理,田多赋多,田少赋少,丁 粮差重者派银亦重,差轻者派银亦轻,轻重均派于众,未尝独利独累于一人,使惯于欺隐规避者无所用其计,巧于营为者无所施其术;其三,扶正抑恶,将里甲办征 改为官收官解,使官吏难于贿赂之门,里胥惧行索骗之计,世风一清;其四,以银代役,可使小民闭户而卧,无复追役之扰而尽力其田亩,于稼穑之计有百利无一 害。"

      "好!辨析明了,切中要害!"张居正竟忘情地拍案叫绝起来。那长髯被他口中气息吹扑得微微哆嗦。他顿了顿,望着张学颜,不禁感慨地说:"政以人举矣!若得天下为官之人都似足下这般清醒,朝政何愁不能中兴?"

      张学颜谦虚地笑了笑说:"既然首辅看法一致,那我明日即修疏奏请,尽快施行一条鞭法。"

       要推行一条鞭法,首先就得将天下田亩清丈清楚,这样才好合理分配。张居正及时提出先在全国范围内丈地亩、清浮粮,并请朝中大臣就此各献良策。户部尚书张 学颜首先发表意见:"清丈一事,实百年旷举。首辅有此创议,乃社稷之幸。只不知首辅于此事有多大决心,是一清到底呢?还是试试而行?"

      "此话怎讲?"张居正感兴趣地问。

      "清丈事,在小民实被其惠,而于官宦之家,则殊多未便。据我所知,别的不说,单北京山东河南三处地带的田地,十之七八尽入勋戚权贵之家。一旦清丈起来,意见不同,碍于情面,摇于众论,畏首顾尾,患得患失,则良法终不可行,于社稷无补,倒徒增事端,又如之奈何?"

       张学颜的一番议论深邃明达,促使在场的人进一步考虑到问题的严重性。张居正听了大为高兴,他从心底赞叹张学颜精明,几句话就说出了要害。张居正当着众大 臣之面,清楚地表明了他的态度:"既为大政,就得令行禁止,不得含糊。定出具体条件,一经颁告,管他权贵官豪,一并受此约束。无论如何,除钦赐公田外,但 有余数,尽数报官,按条鞭之规,该纳粮纳粮,该当差当差,不在优免之列。惟此,才说得上精核,说得上一清到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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