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秋战国——抚孤和赴死哪个难
人无外忧,必有内患。就在晋国的强敌楚国被吴国牵制的时候,晋国内乱开始了。且说晋景公与晋灵公性格有些相似,宠用屠岸贾,每日游猎饮酒。大臣也开始内斗,赵婴同侄媳赵朔之妻庄姬私通。事情败露后,自邲之战就与弟弟赵婴不和的赵同、赵括,羞于见他,逼赵婴出走。赵婴说:“我们赵氏家族非常显赫,栾氏视我族为政治对手,一直不和,另外还有宿敌屠岸贾。赵氏家族中,多是耿直之人,只有我灵活善变。有我在,所以栾氏、屠岸贾等不敢作乱。如果我逃亡,两位兄长恐怕就有忧患了。而且人们各有所长,也各有所短,原谅我又有什么坏处?”赵同、赵括不听。
这天晚上,赵婴梦见一位天神对他说:“祭祀我,我将降福给你。”赵婴醒来找太卜儆询问吉凶。太卜儆说:“不知道。”等赵婴走后,太卜儆自言自语道:“神灵降福给仁爱的人,而降祸给淫乱的人。淫乱没有受到惩罚,这就是福了。祭祀了,难道就无祸?”无奈的赵婴祭祀完天神后,第二天就逃亡到齐国去了。
这一月,晋国梁山突然崩陷,河流堵塞,三日不流通。晋国大夫伯宗说:“山因为有了腐朽的土壤所以容易崩塌。国家以山川为本,如果遇到山崩川竭,国君就要为它减膳撤乐,并且以礼祭祀山川之神。”晋景公一一听从,并让太卜儆测算这事。
太卜儆回府沐浴更衣,准备占卜一事。此时,压抑着司寇屠岸贾心中多年的报复念头骤然增大。原来当年赵盾、赵穿弑晋灵公、打压自己之仇一直深藏在他的心中。不是不报,只是时候不到。今见赵氏家族貌似强盛,实则内伏危机,机灵的赵婴逃走,剩下的赵朔、赵同、赵括、赵旃等人只会直来直去,不知权变求和,有时还搞个内讧,便决意设计报复赵氏家族。屠岸贾将五对玉璧送给太卜儆,对他说:“今晋国军力强大,威服各国,唯独刑罚不中,这恐怕就是梁山崩塌的原因。”太卜儆领会其意。
第二天,太卜儆照屠岸贾之话禀告晋景公。晋景公说:“寡人极少动用刑罚,如有也是证据确凿,为什么说不中呢?”此时,屠岸贾在旁,上前奏道:“所谓刑罚不中,失宽失严,都是不中。赵盾在桃园弑晋灵公,已记载在史册上,这是不赦死罪。晋成公不知诛杀,而把国政交给他,一直延续到现在,逆臣子孙布满朝中,怎么能告诫后人?况且臣听说赵朔、赵同、赵括、赵旃等人,自以为宗族人多势强,打算谋反。赵婴要阻止他们,却被驱赶出去。梁山崩陷,无疑是天意让君上为晋灵公鸣冤,惩罚赵氏的罪行。”晋景公即位以来,就厌恶横冲直撞的赵同、赵括等人。屠岸贾的这一席话,他听着非常顺耳,顺理成章地上了他的圈套。
晋景公将这事问司马韩厥,韩厥答道:“桃园之事,与赵盾有什么关系?况赵氏自赵衰以来,世代为晋立下功勋。君上为什么听小人之言,而疑心功臣的后代呢?”晋景公当下拿不定主意,又去问中军将栾书。栾书原居赵朔之下,后因鞍之战有功,而位居六卿之首,便与赵朔关系不畅。赵同、赵括蛮横,自邲之战,就越来越得罪栾书。因此,栾书将赵氏家族视作政治对手。今见晋景公要追究赵氏家族之罪,栾书便含糊其辞,不去替赵氏分辩。于是,晋景公相信了屠岸贾的话,命屠岸贾道:“你妥善处理,不要惊动国人。”
韩厥知道屠岸贾的阴谋后,连夜告知赵朔,让他快些逃走。赵朔说:“我父亲已经在史上留下了恶名。现在屠岸贾奉君令,要杀死我,我怎么敢躲避?只是我的妻子庄姬有了身孕,快要临产了。如果生女孩就不必说了,如果有幸生了男孩,还可以延续赵氏一脉,望您替我保存这一点儿骨血,我赵朔虽死犹生。”
韩厥哭泣着说:“我有今天,都是赵氏提携关照的,我们恩同一家。现在我自愧力量太小,不能阻止这事!您所说的事,我怎么敢不效力?但贼人蓄谋已久,一旦发难,难免玉石俱焚,我有力量也无处使了。乘现在事情还没发生,为何不把庄姬暗中送回宫去,逃脱这场大难?以后孩子长大了,一定会有报仇的时候。”赵朔恍然大悟,忙说:“就按您说的办!”二人洒泪而别。
这庄姬是晋成公之女,回宫当是自由自在。赵朔便与庄姬约好:“生女孩,取名文;如果生男孩取名武。文人无用,武士可报仇。”又单独和家臣公孙杵臼、程婴交代好。庄姬半夜从后门上车,由公孙杵臼、程婴护送,一直安全地到了宫中。依照赵朔安排,公孙杵臼、程婴在民间藏匿。
第二天清晨,屠岸贾亲自率领武士,将赵朔、赵同、赵括、赵旃等赵氏各家男女老幼,全部杀掉。赵旃的儿子赵胜,当时在邯郸,免于一死,听说家族有难,逃奔到宋国。赵婴在齐国,闻听家族被灭,忧郁而死。
且说屠岸贾率人将赵氏家族杀得尸横堂户、血浸庭阶。查点人数,单不见庄姬。屠岸贾说:“庄姬倒不要紧,但听说她怀孕将近临产,万一生个男孩,留下逆种,必生后患。”有人报说:“半夜有车入宫。”屠岸贾说:“这肯定是庄姬了。”便立即奏知晋景公:“逆臣一门,都已杀尽,只有庄姬走进宫中,请君上裁定!”晋景公说:“庄姬是国君一脉,不可问罪。”屠岸贾又奏道:“庄姬怀孕将近临产,万一生个男孩,留下逆种,他长大了,必然报仇,还要发生桃园之事,君上不可不虑!”晋景公说:“生男孩再除掉。”屠岸贾便日夜派人探听庄姬临产的消息。
数日后,庄姬果然生了一个男孩。她吩咐宫中人,谎说生了女孩。屠岸贾不信,想派自家奶娘去宫中验看。庄姬发慌,推说所生女孩已死掉。这时晋景公溺爱屠岸贾,任他为所欲为。屠岸贾也怀疑孩子不是女孩,并且没死,便亲率家中女仆,到宫中搜索一遍。庄姬将孤儿放在裤子里,祷告说:“上天如果要灭绝赵氏,儿就啼哭;若赵氏还有一脉可以延续,儿就不要出声。”等女仆领出庄姬,搜查住处,一无所见,也没听到孩子的啼哭,便离去。离开后的屠岸贾心中还是犯疑。有人说:“说不定孤儿已经送出宫了。”屠岸贾便在城门上悬赏:“举报赵氏孤儿者,重赏;知情不说者,与窝藏反贼同罪,全家处斩。”又吩咐卫兵,对出入宫门的人严加盘查。
听说赵氏家族有难,公孙杵臼约程婴一同赴难。程婴说:“我等与主人同死,对赵氏有什么益处?况且主人已经交代我们,尽全力保住赵氏一脉。”
公孙杵臼说:“明知无益,但是主人有难,不敢逃避一死。”
程婴说:“庄姬有孕,如果是男孩,我与你共同抚养;如果不幸生了女孩,再死也不晚。”
当听说庄姬生了个女孩后,公孙杵臼哭着说:“天真的要灭绝赵氏啊!”
程婴说:“未必准确,因为屠岸贾正在悬赏通缉,我再察访一下。”便厚贿宫中内侍,让他和庄姬通信。
庄姬知道程婴忠义,秘写一个“武”字递出。程婴暗中大喜,不由说道:“赵氏不该绝,果真生个男孩!”见屠岸贾一直没搜出婴儿,程婴对公孙杵臼说:“赵氏孤儿在宫中,没被查出来,这是上天赐给的幸运哪!但只可瞒过一时,以后事情泄露了,屠岸贾又要搜索。必须用计,把孤儿偷出宫来,藏到远方,才可无忧。”
公孙杵臼沉吟半日,问程婴:“抚养孤儿和赴死,二者哪个更难些?”
程婴说:“死容易,抚养婴儿难。”
公孙杵臼说:“你承受难的,我承受容易的,怎么样?”
程婴说:“有什么计策吗?”
公孙杵臼说:“三百年前,周厉王被国人驱逐,他的儿子在召公家避难,国人包围了召公的住处,召公就用自己的儿子顶替周厉王的儿子去死。周厉王儿子长大后,召公就扶持他继承了王位,这就是周宣王。如果寻得别人的婴儿诈说是赵氏孤儿,我抱到远处的中条山中,你去告发,说出孤儿的藏处。屠岸贾得到假孤儿,真孤儿就可以免死了。”
程婴说:“假孤儿容易找到,但必须把真孤儿偷出宫,才能保全。”
公孙杵臼说:“众官中唯有韩厥受赵氏之恩最深,可以将偷婴儿一事托付于他。”
程婴说:“我妻子新生一个儿子,与孤儿生日相近,可以代替。你既然有藏匿孤儿之罪,必当一起被杀,先我而死,于心何忍?”因而哭泣不止。
公孙杵臼生气地说:“这是大事,也是容易事,你为什么替我哭呢?”程婴只好收泪而去。
半夜,程婴把自己儿子交给公孙杵臼,定好藏匿之处。到了清晨,程婴立刻去见韩厥,先把“武”字给他看,然后说了公孙杵臼的计策。韩厥说:“现在庄姬得了病,命我去民间求医。你如果能使得屠岸贾亲自去中条山,宫中警戒必然松懈,我自有偷出孤儿之计。”
程婴便有意在街坊扬言:“司寇屠岸贾要得赵氏孤儿,怎么到宫中去搜索呢?”
屠岸贾的家臣听到了,向他问道:“你知道赵氏孤儿在哪儿吗?”
程婴说:“如果给我重赏,就告诉你。”
屠岸贾的家臣引他见屠岸贾,问他姓名,他回答道:“我叫程婴,与公孙杵臼一同侍奉赵氏。庄姬生下婴儿,当即让一妇人抱出宫门,托我们两人藏匿起来。我恐怕日后事情泄露,有人告发,他得重赏,我全家遭难,所以来告知此事。”
屠岸贾问:“孤儿在哪里?”
程婴说:“请让左右退下,我才敢说。”屠岸贾命令身边的人退下。
程婴说:“在中条山深处,赶快去还能找到,否则,就要去秦国了。您最好亲自去,因为别人多和赵氏有交情,不要轻易托付别人。”
屠岸贾说:“你得随我去,是实话就赏你,是谎言就犯死罪。”
程婴说:“我是刚从山中来的,饿极了,请给点饭吃。”屠岸贾给他酒食,程婴吃完,又催屠岸贾快去。
屠岸贾觉得事不宜迟,便亲率武士,让程婴做向导,直奔中条山。山路极其幽僻,迂回数里,只见临溪有草房几间,柴门紧闭。程婴指着说:“这就是公孙杵臼和孤儿的住处。”程婴先叩门,公孙杵臼出门相迎,见武士很多,假做仓皇藏匿之状。程婴喝道:“你别走,司寇已知道孤儿在此,亲自来取,快快献出来吧。”话没说完,武士缚住公孙杵臼来见屠岸贾。
屠岸贾问:“孤儿在哪儿?”
公孙杵臼抵赖说:“没有。”
屠岸贾命令搜查,见隔壁锁得很严实,武士便砸开锁,进到里面,室内很暗,竹床上仿佛有小孩的啼哭声。抱出来一看,锦绷绣被,俨然似富贵人家的孩子。
公孙杵臼一见,便要去夺,但被绑得不能动弹,便大骂:“小人啊,程婴!先前主人遇难时,我约你一同死,你说:‘庄姬有孕,如果死了,谁做保护孤儿的人?’现在庄姬把孤儿托付你我二人,隐匿在山中,你与我同谋做事,却又贪图城门重赏,私自泄露。我死不足惜,只是辜负主人的一片恩情呀!”
公孙杵臼骂个不停,程婴羞愧满面,对屠岸贾说:“为何还不杀他?”屠岸贾喝令道:“将公孙杵臼斩首!”程婴自己抱起婴儿摔到地上,只听一声啼哭,婴儿变成了肉饼。哀哉!
且说屠岸贾起身去中条山擒捉赵氏孤儿,城中无人不知,有替屠岸贾欢喜的,有替赵氏家族叹息的,那宫门盘问此事的卫兵就怠慢了。韩厥叫心腹家臣,假装是乡间医生,进宫看病,将程婴所传的“武”字贴于药箱之中。庄姬看见,已领会其意。诊脉完毕,讲几句胎前产后的套话,庄姬见左右婢女都是心腹,便把孤儿裹在药箱之中。那孩子啼哭起来,庄姬手抚孩子祈祷道:“赵武,赵武!我赵家一门冤仇都寄托在你身上,出宫时,切莫啼哭!”说完,孤儿啼声立刻停止。走出宫门,也没人盘问。韩厥得了孤儿,如获至宝,藏在僻静的屋子里,让乳娘喂养,就是家里人也没有知道这事的。
屠岸贾回到府中,重赏程婴,程婴推辞不愿接受。屠岸贾说:“你原来为了赏钱才出首,为什么现在推辞?”
程婴说:“在下做赵氏家臣很久了,今天杀了孤儿来解脱自己,已经是不义了,怎么敢贪图重赏呢?如果您以为小人有点儿功劳,请用这赏钱收葬赵氏一门的尸体吧,也表表我这家臣的一点儿情义。”
屠岸贾以为程婴被公孙杵臼一顿怒骂,良心回归,欣喜地说道:“你真是信义之士啊!赵氏的遗体,任你收拾,把这赏钱作为你送葬之资吧。”程婴下拜接受。
离开后,程婴把赵氏各家的尸骨全部收拾,用棺木盛殓,分别葬在赵盾墓旁。办完这事,又去屠岸贾那里道谢。屠岸贾想留用他,程婴流涕说:“在下一时贪生怕死,做了这无义之事,没有脸面再见晋人,从此将到远方糊口了。”他辞别屠岸贾,去见韩厥。
韩厥将孤儿交付程婴,程婴便携带赵武暗中来到盂山隐藏。
过了三年,晋景公到新田游玩,见这里土沃水甜,便把国都迁到这里,称作新绛,故都为故绛。
此时正值春天,百官朝贺。晋景公在宫中设宴,款待群臣,个个开怀畅饮。不知不觉间,晋景公喝得酩酊大醉,内侍急忙将他送入寝殿休息。
睡梦中,晋景公见一阵怪风吹来,风过后,一个蓬头大鬼,身长一丈多,披发长至地上,自门外而入,破口大骂:“天哪,我的子孙有什么罪过,你把他们杀了?我已经告到天帝那儿,这就来取你的性命!”说完,挥臂来打晋景公。晋景公大叫:“快来救我!”内侍急忙前来,只见晋景公口吐鲜血,翻倒在地,不省人事。
晋景公醒后,连续三日卧床不起,他一想起梦中的大鬼,便觉害怕。当时晋国桑门那儿有个巫师,非常有名。晋景公便命人把桑门巫师召来,向他说起梦中遇鬼之事,然后问道:“这鬼说寡人屈杀了他的子孙,不知这鬼是哪一个?”
桑门巫师说:“晋国有功之臣中,子孙遭遇最惨的就是了。”
晋景公愕然说道:“难道是赵氏吗?”
屠岸贾正在一旁,连忙奏道:“这桑门巫师是亲近赵氏之人,借此来为赵氏鸣冤,君上不可以听信他的话。”
晋景公默然良久,又问:“可以向鬼祈祷吗?”
桑门巫师说:“他愤怒已极,祈祷无用。”
晋景公说:“那么寡人的寿命如何?”
桑门巫师之所以有名,实则懂医,会看气色,从而了解病情轻重。他见晋景公脸色灰白、印堂发黑,知其仅能存活数日,便说道:“在下冒死直言,恐怕君上您尝不到新麦子了。”
屠岸贾说:“大胆巫师,胡言乱语。麦熟就是月内的事,君上虽然生病,但精神还旺盛,何至于这样严重?如果君上尝到新麦,你该当死罪!”不等晋景公发落,屠岸贾便将桑门巫师呵斥出去。
桑门巫师走后,晋景公病得更厉害了,太医前来,毫无办法。
内侍寺人成,服侍晋景公很辛苦,白天不知不觉睡着了,梦见自己背着晋景公在天上飞腾。醒来后,寺人成与左右之人说起这事。正在这时,屠岸贾来到宫中,听说梦情,便祝贺晋景公说:“天是阳而且明,病是阴而且暗。飞腾上天,离暗就明,君上的病情必然会渐渐好转的。”听完屠岸贾这番话,晋景公也觉得精神舒畅起来。忽然有人报告:“农夫来献新麦。”晋景公更高兴了,便命厨师尽快舂净做粥,以破解桑门巫师的预言。屠岸贾记恨桑门巫师说了赵氏之冤,便奏道:“前日巫师说君上不能尝到新麦,今天证明他的话不灵了,可以召来质问他。”晋景公点头同意,屠岸贾立刻派人将桑门巫师擒来。
桑门巫师进了宫,屠岸贾便责问他:“新麦就在眼前,还怕尝不到吗?”
桑门巫师说:“还不好说。”晋景公听后,立刻脸上变色。
屠岸贾说:“此人诅咒君上,该杀!”便命左右拉出去斩首。
桑门巫师叹道:“我因精通一点儿巫术,而自取其祸,岂不悲哉?”武士很快献上桑门巫师的首级。恰好厨师把麦粥呈上,晋景公正要吃,忽然腹胀要泄,唤内侍寺人成:“背寡人如厕。”到了厕所,寺人成就把他放下。晋景公突然觉得一阵心痛,立不住脚,坠入厕坑中。寺人成顾不得污臭,赶快把他抱起来,这时晋景公已经气绝身亡,到底没吃上新麦,只是屈杀了桑门巫师。
中军将栾书率百官奉世子晋州蒲即位,这就是晋厉公。
众人议论,寺人成曾做梦背着晋景公登天,后来背着晋景公如厕,正应其梦,于是众官议定用寺人成殉葬。栾书自言自语说:“寺人成如果不说这梦,可能就没这祸事了。口舌害身,不可不谨慎呀!”因晋景公为厉鬼击死,便有很多晋国人暗地里说赵氏冤枉。只因为栾书当政,并与屠岸贾关系密切,无人敢提为赵氏平冤之事。韩厥自感孤掌难鸣,便静待时机。
晋景公葬礼时,宋国上卿华元前来吊唁。原来宋国华元留楚六年,到了宋文公去世,宋共公即位,华元请求回国奔丧,才得以返回宋国。听到晋景公去世,宋共公便派上卿华元到晋国凭吊。
华元牢记当年和楚国公子芈婴齐劝说晋、楚息兵之约,便和晋国中军将栾书商议,要把晋、楚联合起来,免得南北争斗,生灵涂炭。华元说:“晋、楚两国相斫,杀敌一千,自损八百,最终两败俱伤,我们中原小国也跟着受罪,无所适从。”
栾书说:“只是楚国不可信。”
华元说:“我和楚国令尹芈婴齐要好,可以承担这件事。”
栾书便让幼子栾针同华元一起到楚国,与芈婴齐相见。
楚国令尹芈婴齐见栾针气宇轩昂,便想试试他的才学,于是问道:“贵国用兵之法是什么?”
栾针答道:“整。”
芈婴齐又问:“还有什么见长的?”
栾针答道:“暇。”
芈婴齐说:“人乱我整,人忙我暇,何战不胜?这两个字可谓简而全了!”因此更加敬重栾针。芈婴齐将其引见给楚共王,议定两国和好,各守境安民,有先动干戈的,鬼神惩之,还订了会盟的日期。
公元前579年,在宋国上卿华元的努力下,晋、楚达成和平协议,盟于宋国西门之外。两国宣布裁减武器,归还战俘,收容难民,终止战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