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秋战国——伍子胥之悲
伍子胥听说越国加紧备战,心中担忧,赶忙来到姑苏台,向吴王夫差痛哭流涕地奏道:“大王总以为越王勾践真心归顺,如今他却聘请剑师、射师,日夜操练军士。现在越国兵精粮足,将来一旦乘机入侵吴国,我们实难抵御。大王如果不信,可派手下亲随去越国打探。”吴王夫差闻听此消息,不敢怠慢,当即派人去越国探访,果然得到越国聘请南林越女与楚人陈音训练军士的消息。吴王夫差向伯嚭问道:“越国既然已经臣服,为何还要这样训练兵马?”伯嚭答道:“大王既然将越国赐还给勾践,他自然要训练兵马保国守土,大王又何必多疑呢?”吴王夫差终究放心不下,便产生了举兵攻打越国的念头。
正在此时,鲁国孔子弟子子贡前来求见。子贡为何而来?面对吴国君臣,子贡从齐国说起——
却说齐景公有六位公子,姜阳生年纪最长,姜荼年纪最小。姜荼母亲鬻姒出身低贱却最得齐景公宠爱,齐景公爱母及子,对姜荼也特别喜爱,称姜荼为安孺子。齐景公在位五十七年,却不肯立世子,一心想等安孺子长大成人,然后立他。后来齐景公一病不起,便把上卿国夏、高张召来,向两人托孤,嘱托两人共辅幼子姜荼为君。齐国大夫田乞是已去世的田无宇之子,一向与姜阳生交好,这时他担心姜阳生被杀,便劝他逃亡他国。姜阳生听从了田乞之言,带着儿子姜壬和家臣阚止一同逃到鲁国。几天后,齐景公果然让国夏、高张两人将其他几位公子逐出都城临淄。不久,齐景公去世,安孺子姜荼在国夏、高张二人的辅佐下继位为君。田乞表面上尊奉安孺子,内心却十分忌恨。他把朝中众臣找来,骗他们道:“国夏、高张二人密谋,想把朝中老臣罢职逐出,起用安孺子的私人势力。”群臣听信了田乞之言,纷纷向他问计。田乞便和大夫鲍牧挑头,率领各位臣僚兵丁围攻高张、国夏府宅,杀死了高张。国夏趁乱逃脱,跑到莒国避难。自此,鲍牧做了右相,田乞做了左相,两人让国书、高无平继承了国夏、高张两族宗主。这时安孺子才几岁,无法掌国理政。田乞的目的是想扶立姜阳生为君,便私下派人将姜阳生从鲁国召回。
姜阳生来到齐都临淄郊外,将儿子姜壬和家臣阚止留在城外,自己趁夜单身进城,藏身于田乞府中。田乞假托祭祀祖先,请各位臣僚前来品尝祭品。鲍牧在别处饮酒,最后才到。等众人坐定,田乞告诉大家:“我最近得到一副铠甲,想请诸位看看。”说着便让兵丁扛出一个大口袋,田乞解开口袋,只见一个人头从里面探出。众人定睛一看,不由大吃一惊,此人正是齐景公长子姜阳生。田乞扶姜阳生站起来,对众臣僚说道:“立长子继位,是古今惯例。安孺子年幼无知,无法执掌国位。我现在奉右相鲍牧之命,改扶长子阳生继位为君。”鲍牧双眼圆睁,立即说道:“我从未说过此话,你为何将此事强加在我头上,是欺我喝醉酒了吗?”姜阳生向鲍牧作揖说:“废旧立新的事,哪个国家没有?你要看它是否符合大义、是否对国家社稷有利,又何必在意事前说没说过此话呢?”田乞不等姜阳生说完,就强拉鲍牧下拜行礼。众臣不得已,也只得跪下叩头,向姜阳生行臣子大礼。然后,田乞与臣僚盟誓。众人准备车驾仪仗,共奉姜阳生入朝升殿,即位为君,即齐悼公。安孺子当天就被推到宫外处死。
齐悼公怀疑鲍牧反对自己为君,便与田乞一道商议此事。田乞也嫉恨鲍牧官职位于自己之上,便出言诬告他与其他几位公子串通,并劝齐悼公尽早将鲍牧处死。齐悼公于是下令处死鲍牧,让其子鲍息担任大夫,以保存鲍叔牙宗祀。此后齐国政务全由田乞一人掌握。齐国百姓见齐悼公无故杀害忠良之后,不由心存不满。
齐悼公有个妹妹嫁给邾国国君邾益为夫人,邾益傲慢无礼,一向与鲁国不和。鲁哀公率兵攻破邾国,将邾益俘获,把他囚禁在负瑕。齐悼公闻听大怒,向众臣说道:“鲁国俘获邾君,就是对齐国无礼。”于是派国书为将军,高无平、公孙姜挥为副将,率八百乘兵车攻打鲁国。鲁哀公心中惊惧,连忙将邾君邾益释放归国,并派人前去齐国道歉。
就在这时,齐国相国田乞病死了。田乞之子田恒想继掌相位,但齐悼公不从。田恒不由心中怨恨,献鸩酒将齐悼公毒死。田恒扶立齐悼公之子姜壬即位为君,即齐简公。齐简公封田恒为右相、阚止为左相。齐简公不接受鲁国道歉,派田恒到边境汶水,督促国书等进攻鲁国。
此时,孔子正在鲁国,得知齐军压境,大惊道:“鲁国是我的父母之邦,我不能不救!”于是便问众弟子:“谁能替我阻止齐国进攻鲁国?”子贡从座位上站起来问道:“我可以吗?”孔子同意。
子贡向吴王夫差说道:“齐国已派兵到了汶水,只等将鲁国攻灭后就转道攻吴。大王何不出兵攻齐救鲁?一举将齐国攻灭,再将鲁国收为属国,然后以军威胁迫晋国臣服,这样一来,吴国必将称霸天下。”
吴王夫差说:“攻打齐国可以,只是近来越国习武练兵,加紧备战,有可能会进攻吴国。寡人想先伐越国,后攻齐国。”
子贡连忙反对说:“万万不可!越国弱小而齐国强大,攻下越国益处不大,放过齐国可是后患无穷。避开强齐去攻打弱小的越国,不能称勇;不顾大患去追逐小利,不能称智。智勇皆无,怎能一举称霸天下?大王如果实在放心不下越国,臣愿为大王出使去见越王勾践,让他发兵与大王一同出征如何?”
吴王夫差大喜说:“如果真能如此,寡人自然乐意。”
子贡辞别吴王夫差,快车前往越国。在驰往越国的路上,子贡想到了前来吴国的真实原因——
子贡辞别师傅孔子,先是起程来到汶水齐军大营,求见田恒。田恒知道子贡是孔门的得意弟子,料定他是来游说的,便打算假装发怒将他吓走。子贡坦然进入齐营,旁若无人。
田恒与他相见,待坐定后问道:“您这次前来是为鲁国做说客吗?”
子贡答道:“做说客是真,但并不是为了鲁国而是为了齐国。鲁国是一个难以攻打的国家,右相为何要攻它呢?”
田恒反问道:“鲁国为什么难以攻打?”
子贡答道:“鲁国城墙又低又薄,护城河又浅又窄,国君软弱,大臣无能,兵马缺乏战斗力,所以说它难攻。为右相考虑,我看不如派兵马去攻打吴国,吴国城高而池宽,既有精兵,又有良将,很容易攻下。”
田恒勃然变色,责备子贡说:“您怎么将难易颠倒来说,我不明白您的话是什么意思。”
子贡说:“请右相屏退左右,我给您解释。”
田恒让左右退下,自己上前请教。子贡说:“有句哲理是:外部有忧患,出兵攻打弱国;内部有忧患,出兵攻打强国。我看右相的问题是不能与众官同朝共事,现在将弱小的鲁国攻下,功劳是众臣的,它只能助长众臣的势力,对右相您却丝毫没有好处。如果转而进攻吴国,众臣被强敌困扰,右相就可以一人独掌齐国。”
田恒脸色转和,心里说:“这子贡真是说到我的心坎上,我现在虽为百官之首,但地位不稳,国、高、鲍等家族对我虎视眈眈。”想到这儿,田恒对子贡说:“现在大军已到汶水了,如果再转道进攻吴国,人们一定会对我起疑心。”
子贡说道:“右相您可以先按兵不动,我愿到吴王夫差那里去请求吴国出兵救鲁。吴国若肯出兵,齐国与吴国交战不就有了现成的借口了吗?”
田恒大喜,将国书召来说:“我听说吴国即将出兵攻齐,你们可先屯兵此地,派人前去打探吴国的动静。只有先将吴国兵马击败,才能进攻鲁国。”国书领命,田恒便返回都城临淄。
话说越王勾践听说子贡要来,十分高兴,忙命人清扫道路,亲自到郊外将他迎入贵宾馆舍。越王勾践鞠躬向子贡说道:“敝国僻处东海,怎敢烦劳孔门高足千里远来。”
子贡说:“我是特地来慰问大王的。”
越王勾践再次行礼,说道:“您前来慰问,实在是寡人的福分,愿听您教诲。”
子贡说道:“我来此之前,曾见到吴王夫差,劝他出兵攻齐救鲁。吴王夫差却疑心越国想攻打吴国,打算在与齐国交战之前先将越国攻灭。无报仇之心而让仇家起疑的是愚蠢,有报仇之心而让仇家知道的是自陷危境。”
越王勾践听完子贡的话,心中大惊,忙作揖问道:“您有什么办法救寡人吗?”
子贡还礼道:“吴王夫差骄傲自大,喜欢受人奉承,太宰伯嚭贪财善谗,大王可先用重宝取得他们欢心,再亲率兵马随吴国出征。这番战事,吴国如果不能打胜,其国力必将因此而削弱;如果能打胜,吴王称霸诸侯的野心必会膨胀,他也一定会发兵与强大的晋国作战。这样一来,越国便可以乘虚而入。”
越王勾践再次拜谢子贡,说道:“您此次前来,实是上天的恩赐,寡人怎敢不听从您的话?”越王勾践赠送重礼给子贡,子贡不受而去。
子贡返回吴国,见到吴王夫差说:“越王勾践感激大王的不杀之恩,现在他听说大王起疑,十分惊恐,一两天内就会派使节前来谢罪致歉。”吴王夫差让子贡先到馆舍休息。
几天后,越王勾践果然派文种来到吴国。文种拜见吴王夫差道:“勾践感激大王不杀之恩,听说大王要兴兵攻打齐国,锄强救弱,特派下臣文种前来向大王贡献精甲二十副以及屈卢神矛、步光宝剑相贺。勾践向大王请示出征日期,届时他将亲率越国军士三千追随大王前去,为大王冲锋陷阵,以效犬马之劳。”
吴王夫差大喜,派人将子贡召来说:“越王勾践果然是重诺守信之人,他想亲率三千军士随寡人出征,你看如何?”
子贡感激先前越王勾践的盛情款待,便有意替他说话,于是答道:“我看此事不妥,大王既征用越军,又役使越王,这样太过分了。我看不如答应让其兵马参战,让越王勾践留下镇守自己的国家。”吴王夫差接受了子贡的建议。
子贡辞别吴王夫差,一路北行来到晋国,拜见晋定公道:“人无远虑,必有近忧。现在吴国即将发兵攻齐,如果吴国战胜,必会与晋国争夺霸主。贵国应当加紧备战,集训兵马,准备抵御吴国入侵。”晋定公道:“多谢您指教。”子贡遂往鲁国回返。
话说吴王夫差调集十万吴国大军,准备进攻齐国。越王勾践派司马诸稽郢率兵三千,助吴攻齐。出征之前,吴王夫差命人先在句曲为自己修建行宫,准备等打败齐国后,与西施一道在那里玩乐。因为西施喜爱梧桐树,吴王夫差命人在行宫内外遍种梧桐树,并将行宫命名为梧宫。
吴军行将出发,伍子胥又来进谏道:“越国是我吴国的心腹大患,齐国只不过是身上的一片癣疥。现在大王出动十万兵马,远道千里去拔除这片小疥,却忘掉了心腹大患。臣只怕齐国尚未攻下,越国先会将我吴国灭掉。”
吴王夫差大怒道:“寡人正想发兵,你却说出此等不祥之语。你阻挠寡人大计,该当何罪?”
吴王夫差想将伍子胥处死。伯嚭突然想起自己当年投奔伍子胥,是他收留了自己并引荐给先王阖闾;当年在楚国时,自己率吴军被秦、楚联军击败,是伍子胥请求吴王阖闾赦免了自己,于是起了一丝怜悯之心。伯嚭又想到伍子胥屡屡与自己作对,便在一旁密奏吴王夫差道:“此人是先王老臣,有功于吴国,大王还不能将他处死。依臣之见,不如派他去向齐国下战书,借齐人之手将他杀死。”
吴王夫差高兴地道:“这计甚妙。”便命人修书,历数齐国历史屈辱、痛责齐国攻鲁等罪。然后让伍子胥带着信简去见齐简公,希望能借此激怒齐国,将伍子胥杀死。
伍子胥料定吴国必亡,便私下将其儿子伍封召来,让他与自己同行。来到齐都临淄,伍子胥将吴王夫差的信简呈上。齐简公读完大怒,想将伍子胥处死。鲍息在一旁急忙劝阻道:“伍子胥是吴国忠臣,他曾向吴王夫差多次进谏,都被拒绝。如今君臣已成水火之势,现在吴王夫差派他来齐,就是想借我们之手将他处死。依臣之见,不如将他放回,让他们吴国君与臣以及臣与臣之间互相攻击火并,我们可在此坐收渔人之利。”齐简公顿时大悟,以礼款待伍子胥。
伍子胥曾与鲍牧结交,所以其子鲍息才在朝堂上阻止齐简公杀他。鲍息私下向伍子胥打听吴国的情况,伍子胥垂泪不言,只将其子伍封引荐给鲍息,让他拜鲍息为兄,寄居鲍家,并一再叮嘱伍封,以后就称是五封,不要再用“伍”字。伍子胥又将家传的七星宝剑留给五封。鲍息叹道:“子胥想以一死来劝谏吴王夫差,所以预先将儿子留在齐国。”
且说吴王夫差出动十万大军,率太宰伯嚭、大夫胥门巢、公子吴姑曹等人,连同越国的三千军士,浩浩荡荡杀向齐国。吴王夫差先派人到鲁国,与鲁哀公商定联兵伐齐之事。
伍子胥在半途,迎上吴王夫差,向他报告了自己出使齐国的经过,并以染病为借口,独自返回国都姑苏大城,不肯随吴军出征。
伍子胥到了府上时,已是半夜,此时的他无法睡着。他找出了那根刚来吴国时吹过的竹箫。由于政务、军务繁忙,几十年没有吹这根竹箫了。迎着夜风,伍子胥倚在府中的大樟树下吹奏起来。此时的伍子胥心里想——
吴国呀吴国!你为什么变成这样?
这疑问随着箫声、伴着夜风而去。箫声低沉悲哀。此时的伍子胥又想到——
五封呀五封,姓氏改了,命运是否也能改?
这箫声立刻变得颤抖起来,已没有了刚才的流畅旋律。伍子胥的眼中流下泪来,他在心中又叹道——
姑苏呀姑苏,我一手创下的大城,我舍不得离开你呀!
这箫声变得悲凉起来,时断时续。这夜太长了,伍子胥的泪流干了,嘴角出了血,天还没亮。
且说齐将国书领兵驻扎在汶水,听说吴、鲁两国联兵伐齐,忙召集众人商议。这时,忽然有人来报:“右相田恒派其弟田逆来到。”国书与众人把田逆迎入营中,田逆说道:“吴国兵马长驱直入,现在已到嬴博,齐国的安危存亡只在呼吸之间。右相恐怕众位官员不肯全力抗敌,现在特派我来督战。今日形势,齐国有进无退,进则生,退则死,因此军中只许擂鼓冲杀,不许鸣金撤退。”众人齐声喊道:“我等定当与敌人决一死战!”国书传下军令,齐军拔寨起营,迎击吴军。齐军来到艾陵,与胥门巢所率的吴军遭遇。国书问众人:“谁敢打头阵?”姜挥欣然愿往,率本部兵马,向吴军猛冲过去,胥门巢急忙领兵迎战。两军接连交锋,不分胜负。国书见姜挥久攻不下,便率军上前夹攻吴军。胥门巢抵敌不住,大败而逃。国书胜了一阵,胆气更盛,当即下令齐军全部投入战斗,并命军士每人带上一条长绳,解释道:“吴国风俗不留长发,应当用绳子来拴他们的脑袋。”
胥门巢率领残兵来见吴王夫差,吴王夫差大怒,当即要将他斩首。胥门巢奏道:“臣初次与敌交战,不知齐军虚实,所以被敌人击败。臣愿领兵再战,如若不能取胜,甘受军法处置!”伯嚭也在一旁劝解吴王夫差。吴王夫差将胥门巢斥退。
鲁国上卿叔孙州仇率领鲁军来到,吴王夫差命他当向导,吴、鲁两国兵马在离艾陵五里之地扎下营寨。国书派人来下战书,吴王夫差与之相约第二天决战。
第二日一早,两军各自排下阵势。吴王夫差命鲁国叔孙州仇打第一阵,吴姑曹打第二阵,又命胥门巢率三千越国军士前去诱敌,自己则和伯嚭率领中军坐镇高处,随时救援各军,留下越国诸稽郢在旁观战。
齐军列阵完毕,田逆命令诸将口含珠玉,解释道:“战后好入殓!”并让众人发誓:“活着回来的不算大丈夫!”国书赞赏道:“诸位视死如归,我军何患不胜!”吴国胥门巢前来挑战,国书对姜挥说:“这是你的手下败将,你可出手将他擒获。”姜挥领命,挥戟驾车冲出,胥门巢转身便退,叔孙州仇截住姜挥,两军展开厮杀,胥门巢转过车头杀回。国书怕他们夹攻姜挥,忙令高无平杀出,吴姑曹上前迎战。两军各自奋力,一时难分胜负。国书见吴军不退,亲自擂鼓助战。吴王夫差站在高处,见齐军人人奋勇,吴军渐渐不敌,便下令伯嚭领兵一万前去救援。国书正要分兵迎敌,忽然听到吴军中传来鸣金退兵的号令。齐国军士以为吴军真要退兵,不料吴王夫差却亲率三万精兵,反以鸣金撤退为号,分三路直冲齐军战阵,将齐军断为三部。吴军众将士见吴王夫差亲自领兵冲杀,勇气大增,奋力冲杀,胥门巢将姜挥刺死在兵车上。高无平见情势危急,劝国书说:“我军已被敌人杀败,请将军改装逃走,再作打算。”国书长声叹道:“我统领齐军,败在了吴人之手,我哪有脸面回朝!”说完解下铠甲冲入吴军阵中,被吴军杀死。
吴王夫差大获全胜,众人纷纷前来献功。此次交战,齐军全军覆没,八百乘兵车全部落入吴人之手,只有高无平、田逆二人逃脱。吴王夫差问诸稽郢:“你看吴国兵马是否比越国强大?”诸稽郢答道:“吴军天下无敌,越国怎敢与吴国相提并论?”吴王夫差大喜,不再对越国提防,下令重赏参战的越国军士,让诸稽郢领兵回去向越王勾践报捷。
齐简公见国书全军覆没,心头大惊,急忙与田恒、阚止商议。别无他法,只得派使节向吴王夫差献上重礼,请罪求和。吴王夫差心里惦记西施,见好就收,主张齐、鲁两国重修盟好,互不侵扰,齐、鲁两国遵命结盟。吴王夫差率领吴军凯旋归国。
吴王夫差回到句曲梧宫,西施早已来到。吴王夫差对西施说:“寡人让美人居住此处,就是为了今日能早点儿相见。”西施向吴王夫差拜贺,两人在梧桐树下饮酒作乐,三日后起驾还朝。
吴王夫差上朝,吴国百官都来祝贺,伍子胥也来到朝堂,但却一句话也不说。吴王夫差嘲弄伍子胥说:“你反对寡人对齐国用兵,今天吴军得胜而归,你羞愧不羞愧?”
伍子胥大怒道:“战胜齐国只不过是小功,臣恐怕亡国大祸马上就要降临。”
吴王夫差生气地道:“很久不见相国,寡人觉得耳边十分清静,今日你却又来唠叨不休。”说完两手掩耳,双目紧闭,不再理会伍子胥。
三日后,越王勾践亲自率人前来朝贺,并向吴国君臣赠送了重礼。吴王夫差设酒款待越王勾践,他对站在一旁的吴、越两国大臣说:“大王不忘有功之臣,父亲不弃有力之子。现在相国伍子胥老了,太宰伯嚭为寡人治军有功,寡人想将他封为相国。越王勾践归顺吴国,忠心耿耿,这次又派兵为吴国助战,寡人想再赐他土地,扩充越国,你们看如何?”群臣齐赞英明。
伍子胥伏地大哭道:“可悲啊!忠臣被疑,小人得志,吴国将亡啊!宗庙将毁啊!”
吴王夫差拍案大怒道:“老家伙终日胡言乱语,一心想将吴国毁掉!寡人看在你是先王老臣的分儿上,今天不杀你,你退下去,以后永远不许再来见寡人!”
伍子胥叹道:“比干遇上商纣王,忠臣被杀,昏君也不能苟延多久。臣这就与大王永别,不会再相见了。”说完,伍子胥走了出去。
吴王夫差余怒未消,伯嚭见吴王夫差想罢伍子胥相国之职而改由自己担任,心情激动,唯恐愿望不得实现,便上前奏道:“臣听说伍子胥出使齐国,曾将其子伍封托给齐国大臣鲍息。看来他早有反叛吴国之心,请大王明察。”吴王夫差不由大怒,派人将一把名叫属镂的宝剑赐给伍子胥。
伍子胥接剑在手,赤脚走下台阶,站在中庭,仰天大叫道:“天啊!从前先王阖闾不肯立你,全赖我力争,你才得以继位为王。我为你东征西讨,打败越国,使你威震诸侯。今天你不听我的忠言,反逼我自尽。我今日死去,明日越军来到,你就要身败国亡!”此时的伍子胥想起相面神人被离,是他发现了伍子胥的才能,是他看出了伯嚭的奸佞,可是伍子胥受益于被离却不相信被离之言。被离已经早亡,伍子胥不由叹道:“这难道是天意吗?被离,我就要随你而去了。”伍子胥忽然又想起了孙武,在他功成身退时向自己讲述了暑往而秋至的大自然规律,可是自己当时没听进去。伍子胥记起了穹窿山的美景和当年自己的感叹,可是后悔晚了。伍子胥又记起了两次过昭关时,都喝过一种茶树叶汤,心中感叹自己的命苦,到底没有香起来。
伍子胥的家人闻讯来到,伍子胥对泪流满面的家人说道:“在我的坟墓上种植茶树,茶树叶品尝起来先苦后香,而我却一辈子苦。”又说:“我死后,把我的双眼挖出来,悬挂在南门,看着越军如何攻进吴国。”伍子胥说完,举剑自刎而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