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秋战国——苏秦的合纵



苏秦原本兄弟四人，后来兄长去世，剩下苏秦、苏代、苏厉兄弟三人。一日，苏秦得到一部《鬼谷子》，十分喜欢，用心钻研，不久学有所成。苏秦想到赵国投奔赵胜，于是便向母亲请求，变卖家产，作为路费。母亲、寡嫂和妻子阻止他说：“你不愿从事耕种工商，竟想通过口舌来博取富贵，日后生计无着，穷困潦倒，可就悔之晚矣！”苏代、苏厉也说：“一部《鬼谷子》，哪能这么厉害？二哥如果真的精通游说之术，何不就近游说周天子？这样在家乡也能博取功名富贵，何必非要离家远行呢？”苏秦被全家阻拦，只得就近游说周赧王，向他讲述自己的富国强兵主张。周赧王不知苏秦是否真的有才，但也为其所动，将他留在馆舍。

这时，东周想种水稻，西周不放水，东周为此而烦恼。苏秦知道后，便想施展自己的才华。他拜访东周公说：“请让我去西周说服放水，可以吗？”东周公便请苏秦前去。苏秦拜见西周公说：“君主您的主意打错了！如果不放水，就会使东周改种谷子。您如果想坑害他们，不如给他们放水，破坏他们的谷子种植。放了水，东周一定又改种水稻，种上水稻就再给他们停水，这样就可以使东周的百姓完全依赖于西周而听命于您了。”西周公笑着说：“这主意不错。”于是就命人放水。仅仅几句话，苏秦就两头讨好，得到了双方的赏金。

苏秦初露锋芒，但周赧王左右大臣瞧不起他的出身，纷纷讥笑他，在周赧王面前说他的坏话。苏秦在馆舍一住好几年，也不得重用，便愤愤回家。

苏秦不顾家人再次反对，将家中产业尽数变卖，换得黄金十镒。他让人为自己做了一件黑色貂裘，又买下车马、雇上仆人，到赵国拜访平原君赵胜，赵胜将其留为门客。可苏秦不甘心做一名下等的门客，就去赵国司寇李兑那儿，想谋个差事。

苏秦游说李兑道：“洛阳苏秦，顶着飞扬的尘土，冒着寒冷的霜雪，来到您的门下，希望与您谈谈天下大事。”

李兑瞧不起他，冷冷地说：“先生说鬼的事情，我倒可以听一听。若拿人事来游说，我就不必知道了。”

苏秦答道：“我本来是拿鬼故事来见您的，不是拿人的事。”

李兑点了点头，苏秦随口编道：“我来赵国邯郸的时候，天色已晚，城门已经关闭，连张草席都没找到，只好借宿在别人的田地里。旁边有一个祠堂，半夜的时候，祠堂里的土偶跟木偶斗嘴说：‘你赶不上我，比我差远了。假如我遇到暴风雨，被毁坏了，就又回到土里。而你不是树根，只是树枝。当你遇上暴风雨，你就会被漂到河里，向东流入大海，漂浮游荡，没有安身立命之处。’我私下认为，这土偶占上风。”见苏秦果然讲了一个鬼故事，李兑不由开心地笑了。

苏秦乘机说道：“以前您逼死了赵主父，现在的您正危如累卵，不如土偶，也不如木偶。您听我的计谋就能生存，不听我的计谋就得死亡。”

李兑见苏秦揭他的伤疤，便说道：“你先到客舍住下吧，明天再来见我。”苏秦告辞出去。

李兑对家臣李福道：“这苏秦机灵善辩，但却危言耸听，我该怎样对待他？”李福嫉妒苏秦的才华，便说：“来说是非者，便是是非人。像他这样的人，您应该远离。明天您见他时，只要牢牢堵住两只耳朵，不听他的话就可以了。”

第二天，苏秦又来拜见李兑，谈了一整天才离去。家臣李福出来送苏秦，苏秦不解地问李福：“昨天我谈得粗略，司寇却动了心；今天我谈得详细，司寇却不动心，这是为什么呢？”

李福说：“您的计谋宏大高远，我家司寇是不能采用的，因此我请他牢牢堵住两只耳朵，不去听您的一句话。既然如此，您还是远走高飞吧。”

苏秦无奈，只好离开赵国，到别国去谋求高位。苏秦沿途探访各地的山川地形与风土人情，将天下的形势风情详尽记载下来。但苏秦到了韩、魏、秦等国，没有一国重用他。黄金已经用完，身上所穿的貂裘也已破旧。他无计可施，只得将车马、仆人卖掉，作为回乡的路费，自己担着行李徒步回家。

母亲见他这副狼狈的样子，责怪他说：“我们周人的习俗，是治理产业，努力从事农商，追求那点小盈利。如今你丢掉正业而去干耍嘴皮子的事，以致穷困潦倒，不也应该如此吗？”苏秦听了母亲的训斥，心中十分惭愧。妻子正在织布，见苏秦回来，竟不下机相见。苏秦饥渴难耐，向嫂子要口饭吃，嫂子说家中无柴，不肯为他做饭。见此光景，苏秦不觉落泪，心中叹道：“一身贫贱，母亲不把我当儿子，妻子不把我当丈夫，嫂子不把我当小叔，这都是我的过错啊！”

异常伤感的苏秦闭门不出，在家专心读书，心中叹道：“鬼谷子名传天下，其弟子个个不凡，我之所以出游坎坷，怪我领会不透呀。”便反复研读。此时，苏秦又得到一部姜太公创解的《阴符》，上有大胜克敌符、破军杀将符、降城得邑符、却敌报远符、誓众坚守符、请粮益兵符、败军亡将符、失利亡士符八篇，苏秦不禁欣喜地道：“我听说，姜太公率军出征，被叛兵包围。危急之下，姜太公令信使突围，回朝搬兵。他怕信使遗忘机密，又怕周武王不认识信使，耽误军机大事，就将自己珍爱的鱼竿折成数节，每节长短不一，各代表一件军机，令信使牢记，不得外传。信使几经周折回到朝中，周武王令左右将几节鱼竿合在一起，亲自检验，确认是姜太公的心爱之物，于是亲率大军来救，解了姜太公之危。事后，姜太公拿着那几节使他化险为夷、转危为安的鱼竿，妙思如泉涌，创解《阴符》。这《阴符》有纵横之精妙、行军之要诀。当今天下，周室没落，诸侯争强，七雄并立，逐鹿中原，正是英雄施展才华的好时机。只要熟读这部著作，学得其中精髓，自会从中受益。”于是视为至宝，伏案钻研，昼夜不息。夜晚为防倦睡，头悬梁、锥刺股。他读通《阴符》，尽得书中要义，然后将它和自己掌握的各国形势揣摩对比，一年之后，获得真谛，天下分合兴亡大势已了然于胸。苏秦激动地说：“我苏秦有如此学识，用它来游说各国掌权人，出入朝堂，取得卿相之位实是易如反掌。”

苏秦对其弟苏代、苏厉说：“我学业已成，眼下取得功名富贵就如同将寄存的东西取回，两位弟弟可帮我出些路费。”又把《鬼谷子》《阴符》讲解给两个弟弟听，苏代、苏厉也有所领悟，于是各出钱财，助苏秦出游。

苏秦辞别母亲妻嫂，想去赵、韩、魏、秦等国，但转念想道：“我如果再去这些国家，像从前那样，哪还有脸面还乡？”正在考虑去往何国时，闻听燕国设立黄金台招贤，便北行到了燕国。

且说燕昭王修理宗庙，立志向齐国复仇。他礼贤下士，用重金招聘贤人。他对相国郭隗说：“先王的耻辱，寡人日夜记在心上。如果能得到一同图谋复仇齐国的贤士，寡人愿意亲自侍奉他，请相国为寡人选择这样的人。”

郭隗说：“以前有位君主，让内侍为他去买千里马。内侍在途中看见一匹死马，旁边围着的人叹息，便问原因，有人回答：‘这匹马活着时日行千里，现在却死了，所以叹惜。’内侍听后，便出钱买下马骨，包好后背回。君主见到后，大发雷霆，说道：‘死马骨有什么用？白白花掉这么多钱。’内侍回答：‘花钱买千里马骨，人们定会互相传说，死马还能卖这么高的价钱，何况活马了！因此说千里马很快就到了。’果然不到一年，他们就得到三匹千里马。现在大王想招天下贤士，就请把郭隗当作‘马骨’。那样的话，比臣更有贤德的人，谁不来求得好价钱呢？”

燕昭王听从郭隗的话，特地为他筑起一座高楼，自己以学生礼节，面向北方听从教诲，亲自服侍饮食，恭敬异常。燕昭王又在易水边筑起一座高台，上面堆积黄金，用来奉养四方贤士，起名招贤台，又称黄金台。自此，燕昭王喜欢贤士的名声，远近传遍。贤士剧辛从赵国前来投奔燕昭王，燕昭王拜他为客卿，与他一同商量国家大事。秦宣太后为对付列国合纵，继续实施连横，把秦昭襄王的一个妹妹嫁给了燕昭王为夫人。

苏秦到了燕国后，众臣见他年轻，都不肯为他举荐。苏秦在燕国一住数月，路费全都花光了，店主见他可怜，便借给他一点儿小钱，这才使他免受饥饿之苦。

这日，燕昭王出游，苏秦跪在路旁求见。燕昭王求贤若渴，便与他交谈。苏秦说：“用天下之耳听，则无不闻；以天下之目看，则无不明；以天下之心虑，则无不知。在下虽然年轻，但用心学习《鬼谷子》和《阴符》这两部天下奇书，现已对天下事了如指掌。如果大王用在下为臣，则臣会让燕国驰骋天下。”燕昭王说：“当年齐国攻打燕国，占据了十座城池未还。你能替燕国收复被侵占的土地吗？”苏秦忙说：“好的，请让我替大王把失地收回来。”燕昭王便拜苏秦为客卿，赠其车驾十辆、黄金百镒，请其出使齐国。

苏秦先派人带着十镒黄金去酬谢曾借给自己小钱的店主，然后前往齐国。此时，齐宣王去世，齐闵王继位。苏秦见到齐闵王，拜了两拜，弯下腰去，向齐闵王表示庆贺；仰起头来，又向齐闵王表示哀悼。

齐闵王问：“为什么庆贺和哀悼相继这么快呢？”

苏秦说：“我听说吃不上饭的人，宁愿饥饿也不吃乌头这种有毒植物，因为吃得越多就死得越快。现在，燕国虽然弱小，但燕王却是秦国的女婿。大王占了燕国十座城池，于是就和强秦结下了仇怨，这和吃乌头是相似的啊。”

齐闵王脸色一下子变得凄怆严肃，向苏秦说：“既然如此，那怎么办呢？”

苏秦说：“我听说古代善于处理事情的人，能够把灾祸转化为吉祥。大王如能听从我的计策，就立即归还燕国十座城池。燕国收回十城，一定很高兴，秦王也一定很高兴。燕国、秦国都来与齐国友好，那么大王对天下发出的号令，没有敢不听从的。这实际上，是以十城的代价而取得了天下。”

齐闵王被苏秦说得天旋地转，不顾群臣反对，归还了燕国十座城池。

苏秦回到燕国后，兴高采烈的燕昭王当即拜他为相国，此时郭隗已亡。苏秦奏道：“燕国位列战国七雄，土地两千里，既有督亢等肥沃土地，又有红枣和板栗的收益，军士十万，兵车六百，马匹六千，但比起中原强国，还不及它们的一半。现在大王的耳朵听不到马戈之声，眼睛看不到车翻之危，安居太平，大王可知道这是什么缘故吗？”

燕昭王说：“寡人不知道。”

苏秦说：“燕国之所以不被别国攻伐，是因为南面有赵国做屏障。如今大王不努力与近邻赵国结好，反而与远在西方的秦国通婚，讨好它，这不是失策吗？”

燕昭王说：“寡人该怎样做呢？”

苏秦答道：“依臣之见，不如先与赵国结好，然后再联合其他四国，合力与秦国相抗，这样才能保证燕国久安。”

燕昭王说：“你想用公孙衍创立的南北合纵共抗西方强秦之计，来保证燕国安宁，寡人当然同意，但公孙衍已亡，只怕合纵难以开展了。”

苏秦说：“臣虽不才，愿代大王去见赵王，与他缔结合纵盟约。”燕昭王同意，当即给他车马百驾，派军士护送苏秦赴赵国。

赵惠文王闻听燕国相国苏秦来到，忙下阶相迎道：“贵客远来，有何指教？”

苏秦说道：“如今‘三晋’之中，赵国最为强大。赵国民风慷慨、尚武重义。秦国最忌讳的也是赵国，它如今之所以不敢发兵攻赵，只是害怕韩、魏袭其后路，所以韩、魏两国实是保护赵国的屏障。如果韩、魏一亡，大祸马上就会降落在赵国头上。我曾考察天下版图，各诸侯国的土地五倍于秦国，军士十倍于秦国，假如六国结成一个整体，同心协力，向西攻打秦国，秦国一定会被打败。我为大王考虑，不如使韩、魏、齐、楚、燕与赵结成一个整体，共同对抗强秦。假如六国合纵，那么秦国一定不敢出兵侵犯六国了。”

赵惠文王说：“寡人还年轻，执掌国家不久，您想集合诸侯合纵抗秦，使天下得以安宁，使各诸侯国得以生存，寡人怎敢不听从？”于是赐他黄金百镒，让苏秦继续游说各国合纵抗秦。

苏秦来到了韩国，此时韩宣惠王已亡，韩釐王在位。苏秦见到韩釐王说：“韩国虽然只有方圆九百里土地，但天下的强弓硬弩都出自韩国，像溪子弩，射程在六百步以外。韩国军士脚踏连弩而射，能连续发射一百箭。以韩国军士的勇敢，加上强劲的硬弩，以一当百，也不在话下。但是凭着韩国兵力的强劲和大王您的贤明，却被秦国所欺，我实在为大王您羞愧。”

这时韩釐王变了脸色，捋起袖子，愤怒地瞪大眼睛，手按宝剑，仰天长叹道：“寡人虽然没有出息，但也决不能去臣服秦国。听说您推行六国合纵，寡人愿听从您的安排。”于是赐他玉璧百对，让他继续游说各国。

苏秦又来到魏国，此时魏襄王已亡，魏昭王继位。苏秦游说魏昭王：“魏国沃野三千里，人口之众、车马之多，为天下诸侯少有，用它们来抵抗秦国本是绰绰有余。可是这些年来，魏国屡屡向秦国割地。秦国贪欲无限，魏国土地有限。嫩枝不及时折断，等到长得粗壮，就得用斧头了。大王如能听我之言，请尽早实现六国真正合纵，共抗强秦，这样永保魏国平安。”

魏昭王说：“合纵抗秦，本出自魏国。如今您来教诲，寡人怎敢不听？”向苏秦赠送兽皮百张，让他继续游说各国。

苏秦再次来到齐国，游说齐闵王：“齐国临淄富甲天下，连衽成帷，举袂成幕，摩肩接踵，挥汗成雨。如今各国共议合纵，共抗秦国，强大的齐国为什么要例外呢？”

齐闵王哈哈一笑说：“上次您来，以秦国来压齐国，说得天花乱坠，搞得寡人失去十座城池。您今天又来，拉齐国对抗秦国，您认为寡人是三岁小孩吗？”

苏秦答道：“形势不同，策略就不同。就像夏天要打开窗户，冬天要关紧窗户。当前，如果齐国不参加合纵，那么南北各国合纵阵营，西边抗的是秦国，东边抗的就是你们齐国了！”

齐闵王想了想道：“多谢您的指教，寡人听从倡议，参加合纵。”便向苏秦赠送锦绣百匹。

苏秦驱车向西南而行，来到楚国游说楚顷襄王：“楚国有五千里土地，幅员辽阔，为天下第一。楚强则秦弱，秦强则楚弱。如今各国的游说之士，不是主张南北合纵抗秦，就是主张东西连横附秦。合纵等于诸侯向楚国割地称臣，连横等于楚国割地向秦国称臣。这两者的差别实在太大了！楚国，是天下强大的国家；大王，是天下贤明的君主。天下没有哪个国家能比得上楚国。大王如果能听从我的合纵建议，那么，列国动听的音乐和美丽的女子，一定会充满您的后宫，良马、肥牛一定会充满您的畜圈。”

楚顷襄王说：“能得到您的指点，实在是楚国的福分。秦，是虎狼一样凶恶的国家，不可以亲近的。寡人愿意听从您的安排。”当即向苏秦赠送珍珠百枚，让他准备合纵会盟。

苏秦向北返回，前呼后拥，仪仗森严，车马辎重连绵二里不断。路过洛阳时，周赧王闻听消息，不由害怕，忙派人清扫道路，派使者在郊外设帐迎接。苏秦的老母扶着拐杖在路旁观看，嘴里啧啧惊叹；妻子、寡嫂和两位兄弟跪在郊外大道上迎接，不敢抬头正视。苏秦在车中对他嫂子说：“嫂子过去连饭都不肯为我做，如今为何如此恭敬待我呢？”他的嫂子弯曲着身子，匍匐到他面前，脸贴着地面请罪说：“因为我看到小叔您地位显贵、钱财多啊。”苏秦感慨道：“同样是我这个人，富贵了，亲戚就敬畏我；贫贱时，就轻视我！假如我当初在周王室谋个小吏，如今，我还能合纵六国吗？”苏秦向家人、亲戚散发黄金、玉璧、兽皮、锦绣、珍珠。苏秦的弟弟苏代、苏厉羡慕不已，也苦苦研读《鬼谷子》《阴符》，学习游说之术，以图功名。

苏秦在家住了几日，便驱车赶赴燕国。燕国派遣使节与赵、韩、魏、齐、楚五国大王相约，准备在洹水会盟。苏秦与燕昭王先到洹水，建筑盟坛，等待各国诸侯到来。

又是一年槐花香，蜂蝶照常绕。在槐花飘香时刻，赵惠文王、韩釐王、魏昭王、齐闵王、楚顷襄王陆续赶到。苏秦先与各国大臣相见，商议排定座次，论理，楚、燕是资历较老的诸侯国，应该在前；韩、赵、魏是新国，齐是改姓国，应该在后，但此时是各国乱战之际，便以国土大小为序：楚国最大，以下依次是齐、魏、赵、燕、韩。到了会盟之日，六国大王登上祭坛，依照次序排好，苏秦登坛启奏道：“诸王各掌大国，地广兵强，那秦王本是牧马贱仆出身，如今却凭借着咸阳的险要，企图吞食列国，诸王愿意被强秦所欺吗？”六国大王都说：“我等决不向秦国臣服。”苏秦说：“合纵抗秦之计，我从前已对诸王说过，今日只需歃血结盟，对神明起誓，从此六国结为兄弟，患难与共。”六王拱手说道：“遵命！”于是共同起誓。燕昭王说：“苏秦以大计安定六国，应该封他高爵，使他能往来六国之间，保证盟约的执行。”五王都说：“燕王说得对。”于是六国合封苏秦为纵约长，苏秦谢恩受命。六国大王各自归国，苏秦随燕昭王回到燕国。

燕昭王母后，十分羡慕苏秦的才能，派内侍召苏秦入后宫，与他私通。燕昭王知道后也没说什么，但苏秦十分害怕。为了躲避是非，苏秦想离开燕国，转而去齐国。

苏秦拜见燕昭王，奏道：“明智的人做事，都会把平凡变为奇迹，把失败转化为成功。齐国生产的‘冰纨’‘绮绣’‘纯丽’等高档丝织品，本来是白缯染成的，却能够提高十倍的价钱；越王勾践曾被困在会稽山上，却又击败了强大的吴国而称霸天下。这都是把平凡变为奇迹、把失败转化为成功的范例。昔日，燕国被齐国征伐，大王您一直耿耿于怀。假若大王想把平凡变为奇迹，把失败转化为成功，莫如怂恿各国尊奉齐国为霸主。上天欲使其灭亡，必先使其疯狂。齐国称霸，秦国就会感到威胁，秦王必定忧虑，不甘心屈居齐国之下。其他各国，也会仇视齐国。如果时机成熟，齐国一定会遭到讨伐。臣愿意为大王去齐国进行反间活动。”

燕昭王问：“怎么进行反间？”

苏秦答道：“臣假装得罪燕国，逃到齐国，齐王一定重用臣。臣从中破坏齐国朝政，让其疯狂，从而帮助燕国。”燕昭王答应。

燕昭王母后想留住苏秦，便指使内侍在燕昭王面前毁谤苏秦道：“苏秦是个摇唇鼓舌、左右摇摆、反复无常的臣子，到了齐国，一定不利于燕国。”于是，燕昭王反悔，不许苏秦离开。

苏秦求见燕昭王，奏道：“臣是洛阳一个低下的人，承蒙大王厚爱，授臣官职。今臣想去齐国反间，大王您先是同意后又不同意，这其中肯定有人以不忠的罪名中伤臣。臣虽不是儒教弟子，但也知道曾参孝道和尾生诚信。曾参是孔子高徒，齐国欲聘之为卿，他因在家孝敬父母，辞而不就。尾生也是儒家弟子，和女子相约在桥下幽会。不料下起大雨，女子没来。尾生来了，一直在桥下等候女子，即使洪水来了也不离去，最后紧抱桥柱被水淹死。曾参、尾生就是臣的榜样。不管在燕国，还是在齐国，臣将像曾参那样孝敬大王，像尾生那样坚守诚信，为燕国尽忠。”

燕昭王很受感动，对苏秦说：“寡人没有说你不孝不信，你不要多虑了。”

苏秦接着说道：“有一个人在很远的地方做官，他的妻子和别人私通。他快要回来时，和他妻子私通的人就忧虑。他妻子说：‘你不要担心，我已经制好了毒酒，等着他呢。’过了三天，这个在远地做官的人回来了。他妻子让婢女端着有毒的酒给他喝，婢女想告诉他酒中有毒，又恐怕他把女主人赶走；可是不告诉他吧，又怕害死男主人。于是她假装跌倒，把酒泼在地上。这个在远地做官的人大发雷霆，将她打了五十竹板。婢女跌倒泼掉了那觯毒酒，既保存了男主人，又保存了女主人，可是自己却挨了竹板子。臣如今的遭遇跟这婢女的遭遇相似啊！”

燕昭王说：“寡人明白你的苦衷了，你明天就可以去齐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