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幕府充满戎机，主政尽显才华
行军途中，左宗棠似睡非睡似梦非梦，往事如过眼云烟……
柳庄大门上"闭门谢客"的条子取下了。一天，有人在大门外叫门。孝宽正在和弟弟一起玩，他不敢去开门，因为他最怕那些叫花子。在他的意念中，叫化子是会 把小孩拐走的。不过更重要的原因是，自从烧书以后，爹爹也是很少会客的，听妈说，大门外贴上几个字，就是"谢绝会客"。可他还不知道，门上的那几个字早已 取下了。
叫门声叫个不停，并且还叫着他的名字，这是谁呢？孝宽这么想，还是一个女孩的声音，难道是哑巴小妹吗？不对，哑巴小妹被虞绍南叔叔接走了，再说，她也不会说话呀。但是孝宽还是应了一声，可在没有弄清是谁时，他是不会开门的。
门外，虞绍南本来是高高兴兴地把小芳送回来的，没想到吃了闭门羹。他又让小芳叫门，他想让左宗棠一家人大吃一惊：哑女开口说话了！捉迷藏的游戏不能再玩 下去了，那毕竟是小孩子家的事，大人是没有这个耐心的。大门仍然紧闭着，虞绍南就大声嚷开了："开门吧，孝宽，我是你虞叔呀！"
孝宽 一听是虞叔叔，心中一喜，忙去开了门，门外除了虞叔叔外，还有哑妹妹，孝宽心里有些乐意，他连忙拉着小芳的手就喊着"爹爹、妈妈"，往里面飞奔。左宗棠两 口子一听是哑巴女回来了，也喜得直往外奔，在门口撞了个正着，贻端一把将小芳抱在怀里，小芳竞高声叫起了："爹爹、妈妈。"贻端一听竟喜泪长流。
短短的半个月，小芳说话的能力就基本上恢复了。老郎中将哑女的病情摸得很准，下药也很对症，小芳是在受了大惊吓的刺激后，发声系统的神经由于过度紧张， 而受到损伤。几个月里，要虞绍南给他服了七剂中草药，并且经常带她到树木葱笼的山林中去活动，让她身心舒畅，神经得到了很好的休息。果然不久，便发出了类 似语言的声音来，接着就回忆起一些常用字的发音来了。她急着要回家，虞绍南和老中医一商量，也就只好将她送回来了，并对他家交代尽量少刺激她，避免受惊 吓，让神经充分得到恢复，就是一个正常的孩子。
正当虞绍南与左宗棠夫妇说着话，突然又有人敲起门来，虞绍南在里面问道："谁呀？"
门外一个陌生的声音："我是巡抚衙门骆大人派来请左宗棠先生的。"
"骆大人，请左先生？"虞绍南问。
"是的，这里还有骆大人的一封亲笔信。"
门不得不开了。虞绍南一看是一个挂刀的司马，不敢往里让，接过信在门口看了看信的抬头和结尾，问道："骆大人，湖南巡抚骆秉章大人？"
"不错，正是骆秉章大人。"
在门口站久了，不让别人进屋也说不过去了，虞绍南只好把客人让进来，又叫左宗棠出来。左宗棠以礼相待，把司马让入厅堂，看着信。贻端一看是公事往来，上 了茶后便进里屋去了。可一听又是请左宗棠去为地方办事，心里就有些不以为然了。当然，并不是她总是让男人守在自己身边，而是再也不想让他干那些让人记仇找 麻烦的事。在家务农自食其力，自由自在、平安度日该有多好，即使清贫一点，也是心安理得的，干什么官差？看来，这官还是不做的好。
但 是，在这个问题上，夫妻二人的观点并不完全相同。左宗棠不想应骆大人的邀请，他是认为那儿不可能有他更大的施展空间，虞绍南也沉默不语。虽然司马仍然在不 时地催促两句，左宗棠因为碍于情面没有直说。贻端也就站在里屋门口听着他们的谈话，如果左宗棠答应了，她就要出来加以阻拦的。
左宗棠在考虑拒绝出山的语气和方法。毕竟骆秉章不仅是一个堂堂的巡抚大人，而且已经是年过半百的老人了，是父母官中最上层的一个，不说是一个"请"字在先，就是不说请字，让你跟着衙门的司马走一趟，你又哪敢违抗呢？
左宗棠正这么想着，虞绍南却在一旁说道："还是有请司马先回去，就说我家三哥与家人商议后再定。"
可是这司马也不是轻易就被打发了的，想必他也是在奉命行事，身不由己。他忙陪笑说："我很有自知之明，我的官阶太低，让左先生受委屈了不是！"
左宗棠一听急了，他的确没有这层意思，便说："不，哪里的话，司马可千万不要冤枉我呀，这事可不能信口开河，必须得慎重考虑。请司马先回去，我想这事还得从长计议。"
司马也不好强人所难，只好告辞。骆秉章"一顾"柳庄没有结果。
骆秉章在巡抚衙门里等了三天没有消息，等了五天后，仍然没有湘江柳庄的消息，半月过去了，仍然不知道左宗棠"从长计议"得怎样。骆秉章又把司马叫去冉一 次仔细地询问了一些情况，并问他是否开罪于人。司马说，绝对没有，骆秉章心里明白，大凡可用之材总是不会轻易出山的。也许司马说他的官小了，请不动人家也 不无道理，哪能差一个司马去请一个贤达人士的呢？想到这里，骆秉章有些后悔自己考虑不周。不过，事已至此，只能采取补救的办法了。
这个补救的办法只有一个，那就是我骆秉章亲自出马。
本来，骆秉章是不甚了解的，在那样的穷乡僻野，怎么会有书香世家，奇人隐士呢？例子只是从胡林翼、郭嵩焘等人请过，知道陶澍七十岁与当时三十岁的左宗棠 成了忘年之交，并成为姻亲；早几年林则徐大人那么礼遇左宗棠；前些日子曾国藩还写过信，想请此人出来帮办军务。这么多阶梯都摆在他的脚下，可他就是不往上 爬。他真地像人们传说中的那么有才吗？或是我这池塘太小，藏不下他这条大鱼呢？骆秉章这么想着，就在心里产生了一种强烈的冲动――那就是自己亲自去看一看 的念头。
这天，骆秉章没有跟任何人说，不骑马不坐轿，不带随从，独自一人出了长沙。他心里有两种想法，一是怕看出左宗棠不是人才后， 也好不了了之。二是怕自己亲自去或许也请不动人家，那样兴师动众的也有失他巡抚大人的体面。因此，便打定主意来一次私访，摸一摸底。上了大路来到一处荒无 人迹的破庙，骆秉章走了进去。出来时，就成了一个衣衫褴褛的乞丐模样，只见他左手拿着一根打狗棍，肩挎一只破米袋，胡子也有意地几天不刮，这位巡抚大人上 下打量了一下自己的这副模样，觉得没什么破绽了，这才笑着上了湘阴大道，往东乡柳庄方向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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