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克劝晋惠公,导致全家被诛杀
里克不同意,他说:“既然如此,你们先前干吗答应人家,答应了现在又不给,这不是言而无信吗?”
郤芮大声说:“主公你不要听这家伙的,此人阴险至极,他是怕主公不给他汾阳之地,所以才这么帮秦国讲话,哼,我还不知道你!”
里克真是有理难言,当场被挤对得说不出话来。
其实晋惠公找大家来商议,并不是讨论给不给的问题,而是讨论用什么托词来回复穆公。因为,他压根儿一个城池都不想给秦国,于是他说:“既然大家都同意不给,那么吕甥,你想些词句写封信来推托秦国吧,要好好注意用词,千万不可惹恼了秦君。”
吕甥身为惠公的首席谋臣,笔杆子当然有一套,他的信是这么写的:“当初我把河西地许给您,今有幸回国立为国君,我是很想实践当初的诺言的,不过大臣们说:‘土地是先君留下来的,你逃亡在外,凭什么擅自许给秦国呢?’我力争也无用,所以向您道歉,请你一定要原谅我,我也是被逼无奈的啊。”(好一个外交辞令,吕甥确实有些歪才,可惜用错了地方。)信写好了,谁去送呢,这时当初政变的二号人物邳郑急急忙忙跳了出来:
“我去!我去!”(他这是在逃命呢,邳郑也算是个聪明人。)邳郑的心里很清楚,惠公既然不给秦国城池,又怎么会给他和里克封地,到时一口气把他俩都给干掉,就什么都不用给了,所以他想还是赶快借机跑了吧,也好趁此机会向秦国投诉一下,让秦国老大给他们主持主持公道。
于是邳郑跟着公孙枝离开了晋国,临走之前,他看了里克一眼,那眼神,就像在看一个死人。
朝议散了,里克闷闷不乐地往家里走,他心里想,我当初应该坚持让公子重耳来当国君才对啊,这个夷吾,出尔反尔,不但所许之田分毫不给,还任用吕甥、芮等一班私人,把我们这些旧臣一概疏远,端的是可恨。(谁叫你是申生党人,不防你防谁。)朝议的时候我劝他要守信把城给人家秦国,分明是公道话,芮这小子却硬说我这是在为自己说话,真是气死我了气死我了,不行,夷吾这个人太危险了,我得学邳郑赶快逃跑才对。这样想着,他加快了脚步,准备赶快回家收拾行李跑路。
他到了家里,马上叫一家老小开始收拾行装,准备一吃完晚饭,就立刻走人。
一家人正在吃饭,突然门外一阵乱响,接着只听得哐的一声,大门被人撞开,芮带着几十个如狼似虎的甲兵冲了进来,一时间鸡飞狗跳,大院里乱作一团。
里克的小儿子害怕得跑到他的身旁,呜呜地哭了起来。
里克摸了摸儿子的头,说:“不要怕,没事的。”然后强作镇静,对芮说:
“大夫来我家做客,也不用带这么多人吧!不好意思啊,我家没做那么多饭,只好请你一个人吃了。”
郤芮大大咧咧地坐到了里克的对面,嘿嘿一笑:“不用了,我已经吃过了,你自己慢慢用吧,放心,我会让你吃完这最后的晚餐的。”
里克便不再理他,默默地在众人的注视下将碗里的饭扒了个底朝天,然后将碗一扔,盯着芮道:“哼,编我的罪名浪费了你们不少脑细胞吧!说吧,我倒要听听看,你们是怎么胡诌的。”
郤芮的嘴角抽动了一下,又马上恢复了平静,他说:“里克大夫,你听好了,主公有句话要我问你。”
“不要拐弯抹角了,什么问题,说吧!”
“主公要我跟你说:‘如果没有您,寡人就做不了晋君。尽管如此,可您杀了两个国君一个大夫,做您国君的人,岂不也太难了吗?’”
里克一声冷笑:“果然是胡诌,我不杀他们,他夷吾能当上国君吗?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夷吾小人,我总算看明白你了。”(成语“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典出此处。)郤芮当然明白里克说得没错,换作是惠公和他们在国内的话,当时也会杀掉“稀奇”和“桌子”两个倒霉孩子。可是里克必须死,这就是政治,没有什么大道理可以讲的。于是芮皮笑肉不笑地说:“你既然什么都明白,我也就不用废话了吧,你是要这么死呢还是这么死呢还是这么死呢?”
里克一家被诛杀
里克也是条硬汉子,只见他刷地一声拔出佩剑,跳在院中,仰天长啸:“老天,你看好了,这就是忠臣的下场,呜呜呜,死若有知,我还有什么面目去见荀息啊!”
郤芮不耐烦地说道:“自杀就自杀,表演那么多干什么,这又不是连续剧,快点死吧,麻利一点儿!”
里克气得全身发抖,他用剑指着芮说:“不要高兴得太早了,你们这些人是不会有好下场的,我在黄泉底下等你们来报到!”
郤芮挥了挥手:“这就不劳您老费心了,您还是早死早超生吧!”
里克又看了自己的家人最后一眼,然后大哭三声,自刎而亡。
郤芮冷笑一声,走上前捡起里克的头颅,转身对随从们说:“我去跟主公复命了,你们把这里处理干净,记住,一个都不准留。”说着头也不回地登车而去,在他的身后,传来了凄厉的哭喊声和怒骂声,他忍不住回头看了看,但见火光冲天,映红了天边的晚霞,景色凄美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