拖雷家族——出师不利
1225年二月,成吉思汗率领着攻无不克、战无不胜的蒙军将士们,终于回到了蒙古帝国的首都和林。
早春的草原,尽管春寒料峭,薄冰覆盖,但在略显柔和的空气中,蒙古人已嗅到春天的气息。枯败的野草根部钻出来星星点点的生命,细细的针尖般嫩黄的草茎被溜河风吹的绿意盎然,像刚降临世间的婴儿,带着懵懂的生命触及这个陌生世界的怯意和羞涩。土拉河的边缘,冻透的泥土变得湿淋淋的,带着被春天唤醒的朦胧睡意。沉默了一冬的河水,又开始在大地轻吟浅唱着草原牧歌。
西征蒙军的凯旋,使漠北草原上升腾起一片吉祥喜庆的气息。鸟儿围绕着帐篷飞舞欢鸣,白鹤展开双翼直冲云霄,牛马骆驼羊也纷纷欢叫着迎接满载而归的蒙军勇士们。
留守大本营的四弟斡赤斤带领着留驻蒙古草原的勇士们,以及大皇后孛儿帖带着诸位打扮得花枝招展的皇后妃嫔们,纷纷走出帐篷前来迎接归来的蒙古英雄们。
几乎每天,都有腰悬王牌,背挂串铃,骑着疲惫不堪的驿马的传信兵跑来报告成吉思汗的行程。在热切的期盼中,仅有一两天的路程了。
土拉河畔的草原上,人山人海,到处载歌载舞,欢声笑语的声浪冲击着一草一木。阔别草原的勇士们,经过几年漫长的等待,终于迎来了与朝思暮想的亲人们团聚的一刻,激动之情溢于言表。成吉思汗的脸上,也露出难得一见的笑意。
迎接成吉思汗率领蒙古西征军凯旋的人群中包括成吉思汗幼子拖雷的两个儿子,十岁的忽必烈和八岁的旭列兀。为讨祖父成吉思汗的欢心,在原乃蛮部边境的爱蛮·豁亦之地,少年忽必烈与弟弟旭列兀当众表演了一场打猎竞赛。蒙古人的孩子可以说是在马背上长大的。从小就驱马驰骋,张弓搭箭,角逐草原。结果,忽必烈射中一只野兔,旭烈兀射中一只黄羊。
按蒙古旧俗,草原的孩子第一次射获猎物时,长辈们要为他们举行“牙哈拉迷失”的隆重仪式,即将初获猎物的鲜血拭在长辈的拇指上,以示无愧于马背民族的后嗣子孙。成吉思汗不顾归途中的舟车劳顿,亲自为两名爱孙主持这个仪式。
仪式开始了,只见忽必烈轻轻地抓住祖父的手,极有礼貌地把兽血涂在成吉思汗的拇指上;而旭烈兀的动作过于粗鲁蛮横,他紧紧地抓住祖父的手,把成吉思汗的拇指扳得生疼。此粗鲁的举止令成吉思汗颇为反感地说:“这个坏蛋险些将我的手指掐断!”
这次拭指仪式,让忽必烈兄弟永远铭记在心,尤其是俩人分别成为第五任蒙古大汗和伊利汗国大汗时,他们或许才真正领悟到当年拭指时成吉思汗欲将其征服伟业薪火相传的心愿和寓意传授下去的用意。
忽必烈是成吉思汗幼子拖雷的第四个儿子,因系正妻唆鲁禾帖尼所生,又是四名嫡子中的次子。唆鲁禾帖尼共育有四子,即长子蒙哥、次子忽必烈、三子旭烈兀、四子阿里不哥。其中,蒙哥和忽必烈都做过蒙古帝国的帝王;旭烈兀在西亚开创了伊利汗国、西南亚的征服者,于1258年灭阿拉伯帝国;阿里不哥于1260年在蒙古本土被部分蒙古宗王贵族推举即位,并和忽必烈争夺汗位达四年之久。由于她的四个杰出的儿子都做过帝王,所以她被尊称为“四帝之母”。
有关忽必烈的童年、所受教育以及早期生活的资料,在《黑鞑事略》中有着详尽的记载:“他们的骑射活动是从孩提时代开始的,他们将自家的孩子用绳子缚束在一块木板上,再将木板绑在马上,就这样骑马随母亲出入。三岁时就将其直接用绳索绑在马鞍之上,手执缰绳,跟从众人在草原上驰骋。四五岁时开始使用小型弓箭和短矢来练习射箭。待其长大成人,就可以四时从事田猎活动了。”这种军事化般的训练,引导了当时蒙古少年当然包括忽必烈在内的普及教育的风向标,使得蒙古民族弓马娴熟,成为驰骋草原勇猛善战的牧民骑士。
早在成吉思汗统率蒙古骑兵攻克金国中都(今北京)不满百日的欢庆活动中,满载大量战利品凯旋的成吉思汗见到了刚出世不久的孙子忽必烈。抱起婴儿,端详良久,他惊诧地说道:“奇怪啊,我们黄金家族的孩子的皮肤都是火红色,而这个孩子却生得黑黝黝的,显然像他的舅父们(唆鲁禾帖尼是突厥克烈部人,这里所说的‘舅父们’,应指突厥后裔的克烈部男子)。”孙子的出生为成吉思汗带来极大的愉悦。随后他告诉唆鲁禾帖尼,要为小忽必烈找一个好乳母去精心喂养。
遵照成吉思汗的提议,把尚在襁褓中、带有一半突厥血统的小忽必烈交给了乃蛮族人末哥的母亲撒鲁黑养育。她是拖雷的次妻,即将分娩。两个月后,末哥出生。为了精心而专注地喂养忽必烈,撒鲁黑将刚出生不久的末哥交给别人抚养,而她甘愿用自己的乳汁哺育忽必烈。她心地善良,视忽必烈为己出,竭尽全力地抚养和看护他,直到忽必烈长大断乳为止。长大成人的忽必烈对撒鲁黑的养育之恩,倾注了许多的尊重和感激,与末哥保持着良好而融洽的关系就是最有力的证明。
不过,有一点是毋庸置疑的,由于拖雷大部分时间都在跟随成吉思汗东征西讨,忽必烈在乳母撒鲁黑及母亲唆鲁禾帖尼等人的抚育下,在鄂嫩河畔的蒙古草原上渐渐长大。小小年纪的忽必烈不仅射骑精湛,而且孝顺有礼,深受大人们的喜欢。
举行完“牙哈拉迷失”仪式后,当成吉思汗的目光在周围的人群中环视后,没有发现长子术赤的身影,脸上的笑意顿时消失。
“术赤啊,无论四起的谣言怎么涂抹,我宁愿相信你的身体中流淌着我的血液。”
术赤身为长子,没有得到王储的继承权,耿耿于怀。加上封地又远,这两件事成为他的一块心病,郁郁寡欢,后来就病倒了。成吉思汗返回蒙古草原时,沿途几次叫术赤来相会,他均没有及时前来,术赤这种举动让成吉思汗倍感失落。
在成吉思汗命人去质问术赤时,却迎来了术赤派来的人马,双方一起走进大帐拜见成吉思汗。原来术赤要求留在花剌子模,因病未能亲自前来,特意派一彪人马向成吉思汗献纳贡物,略表寸心。
当时,成吉思汗闻听此言,心里纳闷,长子术赤时值壮年,怎么会生病呢?估计病情不轻,否则他也不会推辞拒来朝见。
带着难以释怀的疑窦之心,成吉思汗向一位从花剌子模派来押送贡品的名叫札里乞的蒙古人打听术赤的情况,说:“术赤得了什么严重的病症,都没来朝见朕?”札里乞曾在术赤身边担任过侍卫,对术赤的情况应知晓一二。
“禀报大汗,据小人所知术赤王爷没得什么病啊!”
“果真没病?”
“真没生病,我来的时候,还看到术赤王爷带领大队人马忙着狩猎呢。”札里乞说得有板有眼,不容置疑。
札里乞的一席话如同一河泛滥的冰水不断撞击着成吉思汗的心扉,使他几乎寝食难安。当他欲派窝阔台和察合台作先锋,执意率兵去征讨术赤时,却突然得到钦察草原上派来的快马来报:术赤已病逝于花剌子模。
当问及死因时,才得知术赤生病已久,一直卧床不起,那次行猎实则术赤的部将所为。
成吉思汗险些被老年丧子的巨大不幸给击倒,他柔软的父爱之心像被一把锋利的匕首狠狠捅了一下,血流不止,头晕目眩,揪心的刺痛使他体力难支。长子玉树临风的身影倒塌在钦察草原上,他在孤独和绝望中死去,身边没有威严的父亲和慈爱的母亲陪伴着;而这个背影,也永远阻隔了英雄迟暮的父亲那一双已经浑浊的泪眼,隔阂了他与父亲之间的依恋。
逝者孤独的背影已走远,但术赤的音容笑貌清晰如昨,烙印在成吉思汗的脑海中。成吉思汗记得,术赤和几个弟弟很小的时候,他曾问他们有什么理想。次子察合台说,他要使敌人的妻女泪流满面,让男人俯首称臣;三子窝阔台说的话更讨他的欢心,他说想把父汗的事业发扬光大。而最后,问及长子时,术赤说长大后希望能自由自在地牧马,一种颜色的马放满一个山头,另一种颜色的马放满另一个山头。当时成吉思汗听了很不高兴,批评他缺乏大丈夫的雄心壮志。
这时,成吉思汗忽然想起了札里乞那个满嘴胡言的混蛋,他为什么污蔑术赤组织人马正在围猎呢?为什么欺骗朕的长子装病呢?难道要趁机离间他们父子之间的关系,在长子流血的心田上再撒上一把盐吗?朕险些听信了这个小人的谗言,欲动兵讨伐长子,幸亏在也遂妃的冒死劝阻之下,方才罢休。他下令要将札里乞捉来治罪,他却早已逃得无影无踪了。
丧子之痛钝锯般割扯着成吉思汗的心扉,接连几日,他都没有踏出金帐半步,不愿让将士看到他脸上挂着老年丧子的哀伤。
术赤死时四十九岁,有十四个儿子。长子鄂尔达,次子拔都。鄂尔达自知才能不及弟弟拔都,加上兄弟俩又友爱,所以将继承父位的权力让给了他。也许上天是为了告慰术赤那颗孤独的灵魂吧,让其次子拔都成就了一番西征的伟业。
随后,成吉思汗把据有的疆域分封给四子:今巴尔喀什湖以西至咸海、里海的广大地区,封给长子术赤;今阿尔泰山以西、阿姆河以东的广大地区,包括天山南北的西辽旧地,封给次子察合台;今俄罗斯境内的叶密立河流域及霍薄地区,封给三子窝阔台;蒙古族的发祥地鄂尔浑河、克鲁伦河一带的蒙古本土,留给守灶的幼子拖雷。
四年后成吉思汗逝世,暂由四子拖雷监国。四年后黄金家族的权贵们奉遗命共同推举成吉思汗三子窝阔台为大汗,对此,拖雷起了巨大的作用。窝阔台即位后,便分给拖雷大片东方的土地,扩大了昆仑的疆域。
疆域分封完毕之后,大蒙古国的汗廷暂时进入一段平静无战的日子。
1226年春,成吉思汗决意征讨西夏,对其进行一次毁灭性的打击。陪同他征伐西夏的是三子窝阔台和幼子拖雷。这次随军而行的,还有他的宠妃也遂皇后,就像上次西征花剌子模时候带着忽兰一样。
西夏已是被蒙古帝国降伏的国家,但乘蒙军倾全国兵力攻伐花剌子模,而导致后方兵力空虚之际,西夏蠢蠢欲动,暗地里滋生出对蒙古帝国的不敬之举。
当时,成吉思汗正集中兵力西征,无暇顾及西夏,只是命令木华黎在南下征金的同时,亦进兵西夏。
蒙军在木华黎的统率下,渡过黄河进入夏境,直抵夏都中兴府,夏神宗李遵顼闻知蒙军铁蹄将至的谍报时,仓皇出奔西京,留太子守中兴府。西夏马上遣使请降,此时,成吉思汗正挥师讨伐花剌子模,不为己甚,应允其投降,于是命令退兵。
几年后,夏神宗李遵顼因附蒙攻金之策连遭失败,成吉思汗又屡遣使指责,不安于位。遂李遵顼传位于次子李德旺,自称上皇。李德旺继位后,改变国策,主张联金抗蒙,趁成吉思汗远征西域之际,遣使联络漠北诸部,企图结为同盟,抗御蒙古帝国,以固西夏。于是,夏、金两国订立盟约,互称兄弟之国,各用本国年号,表示地位平等,两双手紧握成一只拳头,形成一股反蒙势力。当然,这一切都是背着成吉思汗的耳目暗箱操作的。这一重要战略决策若能实现,必将对蒙古帝国构成严重威胁。
成吉思汗闻报西夏有异图,只有拆散夏、金联盟,才能摆脱四面楚歌的被动局面。时值木华黎去世,遂命刚刚继任的木华黎之子孛鲁率兵由河外攻伐沙州,但久攻不下。于是命令军队乘夜暗暗挖掘地道,不料被西夏守将籍辣思义发现,夏军向地道中放火,致使许多蒙军工兵因窒息而死在地道中。随后,孛鲁与刘黑马迂回进攻银州。西夏守将盐府塔海出战,兵败被俘,蒙军攻破银州,击杀夏兵数万,掳掠牲口、牛羊数十万。孛鲁令都元帅扼守要地,自率军还。
夏献宗闻银州失守,漠北诸部溃散,无力抵抗,遣使至蒙军中再次请降,承诺以子为人质,以取信蒙古帝国,在这种情况下,孛鲁奉命撤军,沙州围解。
西夏屡降屡叛,出尔反尔的行径早已让成吉思汗恨之入骨,甚至怒发冲冠。仅在西征时西夏不肯出兵,其君臣竟然在众目昭彰之下,奚落讥讽自己,使他心怀愤然之意,不肯轻易善罢甘休。
为此,蒙军班师漠北草原的当年秋天,时值弓劲马肥、士气高昂之际,成吉思汗不顾七年西征的劳顿,以六十五岁高龄,亲自率十万大军西伐。三子窝阔台、四子拖雷随军而行,开始发动了对西夏的第六次毁灭性的攻伐。
出征之日,天气晴朗,艳阳高悬,此时虽是初春天气,料峭的寒意扑面而来,但也掩饰不住万千军旗猎猎作响和蒙军勇士们高涨的士气。
成吉思汗骑着一匹红鬃烈马,外罩一袭长袍,袍边不时被凛冽的寒风翻卷起来,在怯薛军的簇拥下,他策马走在队伍的前列,口须和颚须皆已雪白,但精力依然充沛,眼睛像猫一样泛着锐利的光亮,如一尊天神。
紧随马后的是伴驾随征的也遂皇后。也遂皇后是当年消灭塔塔儿部时获得的,如今已四十开外,胯下一匹乌骓马,身披锦纹软甲,再配上她挺拔的英姿,巾帼不让须眉。
这次远征,尚未出征便出现不利之兆。
十万蒙军声势浩大地向西夏开去,将士们晓行夜宿,按部就班地向前挺进。一路上,且行且牧,既发泄一下猎兴、消弭行军途中的乏味,又保证将士们品尝到鲜美的野味,一举两得。
不日,进入西夏地界,当蒙军行至一个叫阿儿不合的地方。东部是连绵起伏的山脉,周围被茂密的森林所覆盖,中间零星地点缀着少量的绿洲和牧场,此间常有泼风般的野马披散着长长的鬃毛一晃而过。这是一个天然的大猎场。
见此情景,酷爱行猎的成吉思汗早已按捺不住内心的狂喜,一时猎兴大发,把之前中原道人丘处机让他“节制行猎”的忠告远远地抛在脑后。于是,成吉思汗下令蒙军暂停前进,开始纵马围猎。
成吉思汗的怯薛卫队包围了一座山头,三面围拢得风雨不透。只留一个小缺口,成吉思汗立马在缺口中间,当被驱赶的猎物沿着缺口向外逃逸时,成吉思汗可以享受射猎的乐趣了。
一时间,号角起鸣,呐喊四起,在若干射猎队的卖力驱使下,藏匿在密林深处觅食的一群三百多匹的野马,被驱赶出来。只见分布在漫山遍野的野马奔跑不停,扬起四蹄,咴咴地嘶鸣着,尾鬃扯平,电光火石般向外突围。其他三面都被蒙军的射猎队员所围拢,这群野马屡次突围不成功,动作迟疑的被套索套住,多数掉转马头向成吉思汗的方向疾驰而来。
骑在红鬃烈马上的成吉思汗宛如一块巨石岿然不动,见野马群腾起滚滚的烟尘,宛如决堤的洪水向这边俯冲而来,他按捺不住心中的喜悦,手持弓箭,瞄准其中一匹野马,准备张弓射击。
成吉思汗胯下的红鬃烈马,虽久经沙场,但被万马齐喑的阵势所惊厥,烈马突然受到惊吓,眼中流露出恐慌之色,高扬起前蹄嘶鸣不已,马蹄一阵扑腾,他措手不及,被掀翻到马下。
尽管身体健壮,毕竟是上了岁数的老人,加上坚硬的山石地,这一下摔得可不轻。呻吟不已的成吉思汗试图爬起来,但腿脚不听使唤,努力了几次都没成功。
见此情景,附近的部将慌忙赶过来,对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大吃一惊。连忙七手八脚把成吉思汗从地上扶起来,搀进中军大帐。成吉思汗当晚就发起高烧,迫使进攻西夏的行军计划受阻。
翌日一早,也遂奉成吉思汗之命,召集各位将领和亲王议事,说:“大汗昨晚高烧不退,神志不清。共同商议一下,对西夏的作战计划如何开展?”
蒙力克的儿子脱仑扯儿必提议暂缓出师,说:“西夏是一个有建筑的国家,不能移动的营地在这里,他们又跑不掉。我们不如暂且撤军,等可汗退烧后,再来攻取也不迟。”
脱仑扯儿必的建议入情入理,各位将领和亲王都一致同意。于是,也遂皇后把议事结果禀报给成吉思汗。他听诸将之言后,沉吟了一会儿说:“暂时停止进攻可以,但不能马上班师。西夏若知道蒙军出兵讨伐,如今尚未交锋便退军,岂不耻笑朕临阵胆怯了。朕暂时在这里休养,现在可以遣使去中兴府,且看看他们君臣如何答复,然后再决定进退。”
耶律楚材见状,也进言道:“来日方长,何必争这一时之短长!”
翌日,蒙古使者策马受命径往西夏国度中兴府而去。使者见到献宗李德旺,以成吉思汗的语气怒斥道:“你们曾发誓要做朕的左右手。但朕起兵西征时,遣使邀你出兵助战,你们不仅没有履行诺言,拒绝出兵,反而恶言相讥。现在西征结束了,该朕兴师问罪的时候了。”
李德旺懦弱异常,听到蒙古使者传达的成吉思汗的声讨之言,竟然吓得两股战战兢兢,冷汗如雨,便推脱说:“当时相讥的恶言,并非出自我的口。”
站在李德旺身后那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西夏大臣阿沙敢不,倒是勇气可嘉,站在蒙古使者的面前,拍着胸脯说道:“相讥之言,是我说的。你回去告诉成吉思汗,若想厮杀,我军在贺兰山列阵恭候;若想要金银绸缎,请到我们银川、西凉来取。欲战欲抢,悉听尊便。”
面对军力强大的蒙古帝国,西夏大臣不甘屈服,其勇气可圈可点。但阿沙敢不只顾逞一时口舌之勇,却没有认真权衡夏、蒙两国的军事力量的悬殊,错过了与蒙古帝国议和的重要良机,反而把西夏推向灭亡的深渊。
被赶出西夏的蒙古使者返回蒙军大营,向成吉思汗详细奏报了出使的经过。成吉思汗听后勃然大怒,面对西夏大臣阿沙敢不的无端挑衅,全然不顾因坠马而继续侵袭他的病痛,决意将攻伐西夏的战斗进行到底。
见此情景,也遂皇后和诸将还要阻谏,躺在病榻上的成吉思汗挥挥手,怒不可遏地说:“听彼出此大言,易可退耶?即死也,亦应就其言而 伐之。朕决意与之战!”
成吉思汗指天发誓,要长生天作证:长生天汝其知之。方见西夏君臣之言,在他心中引起的羞怒如此之大。不灭西夏,誓不还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