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衣天子——留守二卿与手持密诏的监视者

来源:百科故事网 时间:2020-08-07 属于:历史故事


北伐军势如破竹。徐达攻下沂州,将反复无常的王宣父子斩首示众。洛水河边的一场恶战,脱因帖木儿的五万精兵全军覆没!定都金陵的都是短命王朝,朱元璋要驾幸汴梁考察。临行时他托付李善长刘伯温留守,却又密诏杨宪,令他暗中监视朝政。

北伐军势如破竹。

徐达、常遇春按照朱元璋的部署,由淮安北上,直逼鲁南重镇沂州。镇守沂州的就是山东的土皇帝王宣。王宣原是一名治河的小官,战乱中招募乡兵万余,割据一方。后受元平章也速招抚,率兵从朱元璋手中夺回徐州,被元朝廷封为义兵都元帅,与他儿子王信一同镇守沂州,所以朱元璋对他恨之入骨,视为必须拔除的第一颗钉子。

徐达兵至城下,先将一封谕降书射入城中。王宣父子见到谕降书,秘密商议了一番,第二天即直接对大明皇帝朱元璋写了一封极为卑恭的求降表,遣使送到徐达军营,并带来犒劳王师的酒金帛。徐达随即停止了攻城的部署,将王宣的降表飞送应天。朱元璋没想到山东第一仗这么顺利,随即派使臣徐唐臣至沂州,授予王宣江淮平章政事,准其归降效命。哪知王宣父子并不是真心归降,而是缓兵之计,王信已秘密潜出沂州,前往莒州、高密等地招募义兵前来救援解围。由于王信的救兵还未赶到,王宣将徐唐臣迎入驿馆住下,夜间调集甲兵准备劫持使臣。幸亏徐唐臣警觉,从王宣支支吾吾的言语中发现有诈,连夜化装逃出驿馆,缒城而下潜至徐达军营告变。徐达勃然大怒,随即命令冯胜大举攻城。冯胜驻地的沂水河堤高过城门,他命令扒开河堤,使河水倒灌入城。王宣盼儿子的援兵未到,却被倒灌的河水淹得七零八落,无奈只好竖起白旗投降。徐达令他写了一封信让王信停止抵抗,但是一条道走到黑的王信反把徐达派去招降的镇抚孙惟德杀了。徐达怒斥王宣父子反复无常,立命将王宣斩首示众,以为敢于抗拒王师者戒。

王宣被杀,周边其他州府军事力量均不足以抵御明军,于是在徐达的招降攻势下,峄州的赵蛮子、营州的周辅、海州的骊,以及沭阳、日照等地的守官守将,纷纷不战而降。

然而,在山东中部重镇益都城,徐达的大军遭遇到元宣慰使普颜不花的顽强抵抗。益都城墙颇为坚固,守城官吏也是清一色的死硬派。明军架起火炮、云梯强攻了三天三夜,终于将城攻破。普颜不花诀别母亲和妻子儿女,上城决战,终于被明军擒获,不屈被杀。城破之后,元总管胡睿、知院张俊自杀。普颜不花的妻子抱着一双儿女跳井身亡。

徐达乘胜向胶东进军,连克东平、东阿、济宁、莱阳诸城,而此时常遇春也另率一师拿下了东昌,与徐达在济南城会师。至此,山东全境只剩下北部一座孤城德州,那是通往大都的咽喉,元朝设有重兵把守。徐达遵循朱元璋的战略部署,暂时不去攻它,转而还师南下济宁,马步舟师溯黄河而上,攻入河南境内。

河南是元丞相扩廓帖木儿的老巢,虽然扩廓此时还在太原与皇太子党及李思齐等关中四将杀得不可开交,但其弟脱因帖木儿的五万精兵仍驻守在洛河北岸。扩廓的外祖父、河南行省平章梁王阿鲁温驻守洛阳。另外一支不可忽视的力量是镇守汴梁城的元朝大将李克彝,他联络驻守陈州的另一骁将左君弼和左丞竹贞,互为掎角之势。

徐达进入河南境内后,首先攻下永城、归德(今商丘),进而与陈州的左君弼军对峙。左君弼原是巢湖的盗魁,在朱元璋起事之初即曾勾结元中丞蛮子海牙与朱元璋、俞通海等有过一场恶战。徐达不敢轻视他,将此情况报告给朱元璋。有人向朱元璋献计说:“左君弼的母亲妻子住在合肥,左君弼是个孝子,只要把他母亲、妻子抓来,就能逼左君弼归降。”

朱元璋果然遣将到合肥将左君弼之母请到应天,将老太太安排在驿馆优礼厚待,且给其妻送去许多金帛首饰等物,同时遣使致书左君弼道:

曩者兵连祸结,非一人之失,予劳师暑月,与足下从事,足下乃舍其亲而奔异国,是皆轻信群下之言,以至于此。今足下奉异国之命,与予接壤,若欲兴师侵境,其中轻重,自可量也。且予之国乃足下父母之国,合肥乃足下丘陇之乡,天下兵兴,豪杰并起,岂惟乘时以就功名,亦欲保全父母、妻子于乱世。足下以身为贾,而求安于人,既已失策,复使垂白之母,糟糠之妻,天各一方,以日为岁,足下纵不以妻子为念,何忍忘情于父母哉?功名富贵,可以再图,生身之亲,不可复得。足下能留意,盍幡然而来?予当弃前非,待以至诚,决不食言!

朱元璋写这封信的时候,已经登基称帝,但他并没有以皇帝的身份谕降左君弼,而是以父母亲情劝他,表现了对左君弼的相当尊重。可是左君弼接到书信之后并无回复,但也未为难使者。朱元璋知道他在犹豫,一面命徐达暂缓进攻,一面派人将左君弼之母送往陈州,令其母子团聚。朱元璋此举终于感动了左君弼,在军力对比悬殊的态势下,他终于放弃了殊死一搏的打算,邀同竹贞率所部万余名士卒前往徐达军营投诚。

镇守汴梁的李克彝得到左君弼、竹贞叛降明军的消息,心里顿时凉了半截。汴梁虽是古都,城垣完好,但他失去了左君弼那支训练有素的部队为自己的屏障,汴梁以东是一片开阔的平原,根本无法阻挡徐达的狼之师。于是,在得到明军已向汴梁进军的谍报后,慌慌张张地收拾辎重弃城而逃。徐达不费一弓一矢顺利占领了汴梁城。

大军在汴梁休整了两天。由于进入河南以来一直没打什么大仗,常遇春等将领求战心切,随即整军出虎牢关,向河南首府洛阳扑去。

脱因帖木儿的五万精兵是奉其兄扩廓之命阻击明军的主要军事力量。原来扩廓将其布防在济南阻止明军北上。但由于山东战场全线崩溃,脱因帖木儿为了保存实力,在徐达、常遇春合围济南之前撤往河南,企图守住自己的老巢。现在明军追踪而至,脱因帖木儿退无可退了,于是在洛河北岸摆下背水之阵,准备在这里与明军决一雌雄。

徐达率诸将登上城北的伊阙山视察地形,只见洛河北岸元军连营十里,旗帜整齐,刀矛林立,知脱因帖木儿并非等闲之辈,因此嘱咐率先锋部队冲击敌营的常遇春道:“看来扩廓帖木儿让他弟弟脱因在济南阻击我军北上未果,又派他在此守卫他的老巢,此番必有一场恶战,常将军小心。”

常遇春道:“脱因这小子在济南溜得快,在这里逮着他了,这番老子绝不让他跑了!”

战斗中脱因的部卒训练有素,左右翼卷杀过来,并将常遇春率领的数百精骑围在中央,惨烈的白刃战在洛水河畔展开。

徐达见先锋部队受阻,令旗一挥,冯胜、傅友德各率一军掩杀过去,又把脱因帖木儿的数万步骑分割成几段,在洛水河边展开激战。毕竟明军势大,门山下,洛水河边地势狭窄,脱因帖木儿见自己士卒死伤惨重,只得在部将保护下涉过洛河浅滩仓皇退往城中。可怜他的五万士卒在河滩上死的死、淹的淹,没了主帅指挥之后,更是如丧家之犬,不是丧生在洛河滩上,就是弃戈跪地向明军投降。

金戈铁马杀声震天的战场,顿时平静下来。这时的洛阳城里却已乱开了锅。逃回梁王府的脱因帖木儿秉承兄长之命,要保护他的外公、梁王阿鲁温逃往关中。但是年届八十、步履维艰的梁王无可奈何地说:“孤家宗室这么一大帮子人逃得了吗?况且关中李思齐、张良弼等人又是你兄长的对头,他会收留我们?你还是收拾残部找你兄长去吧,别管我们。”

梁王是个老滑头,他久闻朱元璋过去待元朝宗室很客气,他是当今元主的叔父,他若放弃抵抗以洛阳降明,使这座历朝古都不受兵燹,保存住历代帝王十分尊重的城郭典籍,岂不是一大功劳?当此性命攸关之时,他也顾不得什么忠君气节了。他自己躺在床上动不了,命人捧了河南行省平章印信和梁王宝玺,以及留守汴梁的官员名册前往徐达军营请降。

徐达接受了降表,代表朱元璋对梁王抚慰了一番,然后在全城发布安民告示后,亲率大军进驻洛阳城。

洛阳城的陷落标志着明军北伐取得了阶段性的胜利。徐达立即遣使向朝廷奏捷,并将缴获的元室重宝、梁王及其宫妃官属等解送应天。可怜风烛残年的梁王阿鲁温,在受了战争的惊吓之后,经受不住路途的颠簸劳累,在还未到达金陵的半路上就一命呜呼了!

朱元璋接到前方的捷报,自然是非常高兴。

现在,山东河南两省已尽入大明版图;广西战事进展顺利,周德兴攻下了全州,乘胜向梧州、南宁进军;廖永忠朱亮祖率舟师由海道入广东,经营广东多年的元左丞竹贞率部归降,岭南各州俱下。南方的战事已无后顾之忧,朱元璋已在盘算对元军残余势力作最后的攻击,实现改朝换代一统天下的大业。

作为马上得天下的皇帝,过去无论是与群雄逐鹿江南,还是与元室分庭抗礼,每一次重大战役朱元璋都是亲自指挥,运筹帷幄,现在正是毕其功于一役的时候,他有一种强烈的冲动,要亲自去前线指挥他的将军们,不能让他们有任何闪失,另外,北伐大军横扫鲁豫两省,取得辉煌战果,他也应对将士们亲赐犒赏,鼓舞士气,因此,他决定于四月下旬驾幸汴梁。

朱元璋定都金陵,是取其襟江(长江)带湖(太湖)、龙盘虎踞之形胜。无疑,与江南群雄逐鹿,这里有地形上的优势,是再好不过的根据地;但是以金陵做一国之都,他一想起历史上在这里定都的那些皇帝,不论是东晋的司马氏和后来的宋、齐、梁、陈及南唐李后主,都是国势衰微,不得不偏安一隅。他朱元璋雄才大略,临御天下,岂能与那班窝囊皇帝类比?所以终其一生对于建都在哪里始终没有定见。他久慕汴梁是宋太祖开国后欣欣向荣的都城,亦是华夏文明的策源地之一,早就想去考察一番。自然这个意图他不便向他的臣僚们透露,免使朝廷人心浮动。

在北巡之前,他召见左丞相李善长与御史中丞刘伯温,将国务托付他们两人。他说:“朕此次去汴梁,因太子年幼,无监国之能力,但有两位卿家留守,朕可以放心地去。朕离京之后,凡朝中事务,丞相可全权处理;御史中丞则负责督察百官,处理刑案。重大事件两卿商酌办理,若有不决者可驰报,由朕批决之,幸勿草率从事。”

李善长与刘伯温是文臣之首,两人受此重托,自然叩头领旨谢恩。不过这时刘伯温隐隐感觉到:皇上对将国务交付李善长是否有些不放心,要他这个御史中丞从中监督。这样,本来心胸狭隘,对江南文士集团怀有敌意的李善长会如何想?也许今后他俩的关系更难处了。

不过,李善长和刘伯温万万没有想到,朱元璋在临行之前,又将中书省参政杨宪密召入殿,让他暗中监视朝廷之事,若有他认为处理不当的,可直接驰报。朱元璋还当场写了一张手谕赐给他,许他超越中书省相机行事。这样,皇上离开后的京城,形成了互相制约的奇怪的三头统治。

皇帝的圣驾浩浩荡荡离开了京城,踏上了北巡之路。一路上,朱元璋巡视州府,了解民情,还以他敏锐的洞察力提拔或处分了一些地方官吏。数日之后,车驾抵达河南境内。早有北伐军留镇归德、陈州等地的将领前来请安护驾。

车驾行驶在一望无垠的广袤平原上,车辚辚,马萧萧,旌旗猎猎,烟尘滚滚。朱元璋的眼前仿佛重现两千年前诸侯们驱着排山倒海的战车逐鹿中原的情景。每到一处历史遗迹,他就命车驾停下来,在随行侍臣们的陪伴下去凭吊一番,与冥冥中千百年前逝去的历史人物作一次心灵的对话。

当车驾阻滞在一处黄河渡口,他在将军侍臣们的簇拥下登上高高的黄河大堤,眺望浑浊的黄河水滚滚向东流去。此时正是黄河涨水时期,河水几乎平了两边的河岸,水势汹涌,但是远处仍是有人驾着皮筏在中流搏击,这让他忆起四年前兵围武昌灭了大汉国,他在长江舟师上壮志抒怀的情景。那一次的前后两年,他征服了江淮流域,现在他又把黄河的中下游收归自己的版图。这一次,他又将统帅自己的百战之师扫荡蒙元余孽,直捣大都,一举完成统一华夏的大业。望着滔滔远去的大河,胸中豪情激荡,可惜这次宋濂、刘伯温等词臣们未随驾前来,否则一定要在他们帮助下,吟咏一阕比苏东坡的《赤壁怀古》更为慷慨激昂、具有帝王气概的绝妙好词。

车驾到达汴梁城,整齐的城垣和高大的城门给朱元璋留下气势恢宏的印象。街道房屋平正宽阔,布局井然,很有帝都的气派。只是所有建筑都显得陈旧,有些灰头土脸,商铺市肆更显凋零冷落,比起应天城的繁华景象差远了。

汴梁地处华夏的中央,它头枕黄河,足踏中原沃土,自然是建都的理想地点。然而,朱元璋以一个军事战略家的眼光打量它,觉得它最大的缺点就是一马平川,无险可守,缺乏地理上的屏障。加之,悬在它头顶的黄河简直是一把利剑,在战争中随时有被敌人扒开口子淹没都城的危险。因此经过几天考察之后,他初步打消了迁都到这里的念头。

其实,还有一层历史的原因。北宋的徽宗、钦宗二位皇帝就是从这里被金人掳去的,亡国之都给他抹上一层挥之不去的心理阴影。朱元璋是很迷信的,他笃信阴阳风水,他要让自己开创的朱明王朝千秋万代地延续下去,不能让继任之君生活在历史的阴影之下。

朱元璋下令将汴梁路改为开封府,设置州府官吏。徐达、常遇春等将领相继从各个战场回到开封,在行宫朝见了皇上。朱元璋对立了功的将军们一一嘉勉,按照他们的战功赏赐了数十斤不等的黄金。

接着,他在行宫召开了御前军事会议,商讨下一步的战略部署。大将军徐达首先报告说:“臣与常将军率师北上,先平定齐鲁,继回师下河洛,扩廓帖木儿虽令其弟脱因领兵五万驻守济南阻击我军,但为了保存实力,始终不敢与我接战。直至我军进逼洛阳,脱因才被迫背水一战,终至全军覆没,仅以只身逃遁。现在扩廓帖木儿在太原逡巡观望,而李思齐、张良弼等辈,龟缩在关中,自知势力不济,畏我如虎,谅他们不能成为我军的威胁。至此,元大都已不能指望外面的救援,人心慌乱。我军挟战胜之余威,趁此北上进兵,臣估计攻克大都只在秋风扬起之时。”

朱元璋点头道:“徐皇兄所言固是,现在战场上的力量对比,我军已占据绝对优势。只是朕要通报你们的是:元朝廷内部的纷争已经停止,顺帝撤销了太子的抚军院,重新任命扩廓帖木儿为左丞相,总制天下兵马。扩廓擒杀了背叛他的关保和貊高,再也无人掣肘。他这个人是个难得的将才,朕久欲招降他终不可得。如今他与元朝廷和好,虽暂驻军太原作逡巡观望状,难免有朝一日成为我军北上的最大阻力。”

常遇春对皇上屡屡提及扩廓如何了得,心有不服,忿忿地说:“臣愿率一军入山西王保保那厮决一高下,就算不能将他擒来见陛下,再不济也要让他一兵一卒也出不了娘子关!”

朱元璋知道常遇春的脾气,也不怪他莽撞,只是解释说:“常将军勿躁。朕忖度扩廓帖木儿在山西按兵不动,一则对元朝廷反复无常有怨气,另外也有保存自己实力的想法。也许我们打到了大都城下他仍然会袖手旁观,那又何必主动去惹毛他,自树强敌呢?”

徐达及诸将连连点头附和说:“还是皇上想得周到。”

朱元璋又道:“朕此次北巡,发现北方土地平坦辽阔,宜以骑战为先。应选骁勇战将作为先锋,徐皇兄亲率水陆两军,作为后应。以运河漕运供给粮饷,再调集益都、济宁、徐州诸军,会兵于山东境内最大的水陆码头临清。德州是守卫大都的第一重门户,元必驻有重兵,朕拟遣常将军领兵五万先拔去这个钉子,然后进兵青州和通州,直捣元都。那时他孤城一座,外援已绝,自然会内部崩溃,惶惶然作鸟兽散。这样,大都可不战而下。”

听了皇上的部署,众将皆心悦诚服赞道:“皇上圣明,皇上圣明。”

朱元璋又命大将冯胜道:“明日,冯将军即率部向潼关进发,仍按原定计划袭取潼关,得手之后,若张良弼、李思齐西逃,不必穷追,我们不要陷在对他们的战事中。可选将分兵守关,你仍回汴梁,随大将军北征,毋得有误。”

“臣领旨。”

冯胜率部西袭潼关。潼关是陕西关中的门户,李思齐与张良弼两军久驻关中,他们均是元朝廷倚重的边将,因朝中太子与扩廓的宿怨,他们与扩廓帖木儿互相拼杀势力削弱了不少。明军攻占洛阳后,离潼关仅数百里,形势顿时紧张起来。李思齐与张良弼均在潼关外构筑了外围防线,连营数里,声气相连。

冯胜兵至,在十里外扎营,并未马上进攻,只是故意闹出很大的动静,人马喧嚣,旌旗蔽日,给敌军造成恐惧与威胁。等到下半夜,冯胜派遣一批军士携硫磺火箭等火具,借着青纱帐的掩护悄悄接近张良弼的军营,“嗖嗖嗖”火箭直向营帐射去,顿时十几座营帐噼噼啪啪着起火来。

张良弼从梦中惊醒,只道是明军前来劫营,立刻点起兵马迎敌。黑暗中遇到李思齐派来支援的骑兵,以为就是袭营的明军,双方厮杀起来。一直杀到天明,李思齐亲自赶到,方才明白是自家人杀自家人,双方伤亡了数百名兵勇。眼看拂晓后明军就要发起进攻,张良弼自知立营不住,匆匆拔营退入关内。那边李思齐见明军势大,自料无法抵敌,也慌不择路地绕关而过,移驻四十里外的葫芦滩。

黎明,冯胜指挥大军对潼关发起攻击,守关的李思齐部将抵抗了一阵,眼看明军如潮水般涌上来,实在抵挡不住,只好弃关而逃。结果,李思齐弃下辎重营帐,向凤翔逃窜,而张良弼则远走鹿城。冯胜入关后向西追击了一阵,一直追到华州,那里的守将也已闻风逃遁。这时,冯胜的副手都督郭兴提醒他,皇上已下令不要穷追,方才收兵回潼关。

冯胜遵照朱元璋的旨意,留下郭兴与金兴旺两位都督率部镇守潼关,阻止李思齐等向山西、河南蠢动,以免牵制北伐大军的行动。然后,他率部返回汴梁,向朱元璋复命。

潼关既已拿下,李思齐、张良弼溃逃远窜,北伐军已无后顾之忧。这时朝廷中有事待朱元璋处理,于是他准备起驾回应天,临行前他召集徐达、常遇春等大将,郑重地告诫他们说:“中原的老百姓久为群雄所苦,流离失所,备遭磨难。故朕命你们率师北征,拯救人民于水火之中。元朝其祖宗入主中原,统一天下,有一定的功德,惜其子孙不能爱惜人民,滥施横暴,故受到上天的厌弃。元朝的暴君有罪,他治下的人民却是无辜的。在以前改朝换代的战争中,往往对战败者肆行屠戮,这种违天虐民之事,朕实在不忍为之。今后诸将凡攻克一个城池,不许肆行焚掠和胡乱杀人。俘获元朝的宗戚,均要保障他们的人身安全,不许虐待,更不许滥杀。这样才能上达天心,下慰人望,以符合朕伐罪安民的本意。以上诸项,若有恣意违抗,不遵朕令者,朕将严惩之,决不轻赦!”

诸将自然异口同声地答应:“臣等谨遵陛下圣训,决不违犯,请陛下放心。”

洪武元年闰七月,朱元璋从开封起驾返回应天。

分享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