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衣天子——元顺帝仓皇逃离大都
戒备森严的最高军事决策会议。徐达飞檄各路兵马,攻下通州,直逼大都。元顺帝竟还聚精会神地在木工车床上干活!木工房里的御前会议在吵吵嚷嚷中无果而终。顺帝最后看一眼黑暗中的皇宫,无奈地登车驶出建德门,直奔居庸关而去。
朱元璋在启驾返回应天前,在汴梁行宫单独召见大将军徐达,摆下丰盛的酒筵慰劳他。在这次酒宴上,君臣俩谋划了北伐军的最后,也是最重要的一次战役——攻取大都,倾覆元王朝。
由于这是最高的军事决策会议,连副帅常遇春都没有参加。行宫中戒备森严,禁卫军们荷枪执戟远远地守卫着,大将军的随行军校都安排在殿外喝酒,待在殿中斟酒递菜的竟是两个又聋又哑的侍者。
饮了几杯酒后,朱元璋引上正题说:“朕不日就要返京了,对于北伐大业,徐皇兄有何打算?”
徐达从容禀奏道:“自北伐以来,我大军相继平定齐鲁,复转师下河洛,取潼关。李思齐、张良弼辈狼狈西窜,而王保保驻军太原,逡巡观望,不敢前来救援。现在的形势是元室后援已绝,大都顿成孤城,我军沿运河北上,直捣元都,臣估计不会遇到太多的抵抗,可不战而克之。”
朱元璋频频点头道:“对,对,朕也是这个主意。”
徐达又奏道:“若我军攻克大都,估计元主早闻风北逃塞外,我军是否要穷追出去,请主上明示。”
朱元璋略加思索道:“元室运已衰颓,今失去都城,逃往荒漠塞外,自会渐行澌灭,不烦我穷兵追剿。我军出塞之后,只要固守边关,严防其侵轶骚扰即可。”
徐达顿首受命。
七月下旬朱元璋御驾返京后,徐达即开始部署北征。他首先飞檄驻守益都、济宁、徐州的张兴祖、韩政、孙兴祖诸将,令他们迅速会集东昌,听候调遣。然后亲率大军北渡黄河,与副将军常遇春会师河阴。这时,先期派出的先锋傅友德已进逼河北卫辉城下,不数日间,北伐军连下卫辉、彰德、广平。大军进驻运河上的水陆码头临清。
徐达在临清大会各路前来增援的诸将。他要攒紧铁拳,以雷霆万钧之势击溃元军最后的抵抗,直取元朝立国百余年的大都。这时,临清城里,铁骑纵横,运河上下,战舰旌旗林立。徐达指挥笃定,他命先锋傅友德从陆路以步骑兼程北进,都督顾时等率舟师沿运河北上。这时副帅常遇春早已出奇兵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攻占鲁北重镇德州。至此大都门户大开,京城只有通州城一个屏障了。
通州是大运河的终点,距大都不过百里之遥。这里元军必设重兵,徐达估计必有一场恶战。徐达兵马到后,亲自立营河东岸,常遇春立营河西岸,对通州城形成钳制之势。
通州守将卜颜帖木儿率敢死军一万余人出城迎击明军。那一天天降大雾,徐达命小将郭英率三千兵马进攻,自己则伏兵于山丘之后。郭英与卜颜帖木儿交战不久即佯作败走,卜颜率军来追,正落入徐达的埋伏圈。卜颜在大雾中苦战不得脱,郭英又率军转身杀到,卜颜猝不及防,被郭英一枪刺中坠落马下,随即被明军擒获。
主帅被擒,元军顿时失去了斗志,除了战死的千余人外,其余军卒尽皆弃械求降。徐达随即率军进占通州城,将擒获的卜颜帖木儿枭首示众。明军经过十几天长途奔袭,均已相当疲乏了,徐达下令在通州休整三天,然后一鼓作气,攻取大都。
通州失陷的消息传到大都,元朝廷的文武大臣们都慌了。几天以来,明军由河南打到河北,又由河北打到山东、天津,锋芒越逼越近。朝廷里的达官贵人开始把几十年来在中原掠夺的金银珍宝等贵重物品一车一车送出城去,派得力亲信护送回蒙古草原。通州失陷的消息无异晴天霹雳,许多官员连家眷也送出城了,有的甚至自己也装扮成平民混出了城。
平时饱受蒙古人欺凌压迫的汉族老百姓目送他们开溜,心中好不痛快,也有不怕死的愣头青追上去骂几句他们听不懂的汉话,以泄心头之愤。一些跑山东和天津卫做买卖的传过来各种消息:朱元璋的军队占据了德州城;运河里挤满了挂着明军旗号的战舰;通州城外打了一场恶仗,结果那个叫卜颜帖木儿的守将被砍下头颅挂在城门上示众……在蒙古人统治下过了将近一百年屈辱日子的老百姓对元军的失败欢欣鼓舞,预感他们的生活即将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这时,在元宫高高的宫墙后面,老皇帝元顺帝在干什么呢?使人无法置信的是:这位身处战火硝烟中心的皇帝,身上围着厚厚的皮围裙,聚精会神地在一架木工车床上干活!他在用结实的胡桃木车制一个形象奇特的零件。因为要同时脚踏飞轮使车床转动,他干得手忙脚乱,脸上沁出了密密的汗珠。最近,他迷上了制作宫殿模型和一些别的奇巧的东西,因而在宫廷内外得了一个“鲁班天子”的美誉。
堂堂天子却要做鲁班,这真是莫大的讽刺!
年近五十的元顺帝,孛儿只斤妥欢贴睦耳,这几十年皇帝当得既惊险又辛苦。自从十三岁他以亲王身份从广西回京当上皇帝,他没有重复以前几代皇帝成为朝廷权贵牺牲品的命运,他成了历次阴谋政变的胜利者。当位居太师的丞相伯颜与皇太后密谋废黜他的时候,他与御史大夫脱脱用计趁伯颜出城行猎时夺掉他的兵权,将其安置外地,逼伯颜自杀。而当脱脱权势极盛时,他又利用宠臣哈麻,趁脱脱出外征战时,诬其师老无功,将他贬谪并于途中毒杀。而哈麻最后的结局也与两个前任一样。
最近,他又杀了拥兵自重的孛罗帖木儿。在与朝廷权贵的较量中,他是唯一值得骄傲的胜利者。但是,无休无止的尔虞我诈和勾心斗角使他身心俱惫。他要寻求一种解脱。他曾经热衷于房中术和无休无止的淫乐。哈麻引进的西番僧以十六位天魔女进献,堂堂皇帝在魔女们引诱下,在无边的淫乐中麻醉自己,这和他后来沉迷于造龙舟、制造设计精巧的宫漏、搞宫殿模型设计的目的是一样的,他想远离战事,远离权贵们的尔虞我诈、勾心斗角。他自知无治国之才,只能把权柄交给自以为能够信任的宰相,然后在他们野心膨胀,无法控制时再把他们杀掉。在如此循环往复间,朝廷已经极度腐烂,导致与占据了半壁江山的朱元璋的战事到了不可收拾的地步。
左丞相失烈门与知枢密院事黑厮慌张闯进宫来,他们推开企图拦阻的宫人和卫士,气喘吁吁地冲到顺帝的面前。
这时,皇帝手里拿着一把卡尺,正在木屑飞扬的车床旁忙碌着。他很满意自己刚车制好的一个零件的精确度,甚至轻轻地哼起了遗忘已久的蒙古小调。
两位大臣扑通跪在车床旁的刨木花里。
“启禀陛下,通州失陷了,卜颜将军以身殉国!”
“徐达、常遇春的贼军就要打进大都来了!”
两位大臣平时是意见相左的政敌。在这危急时刻倒也齐心协力,企图把他们的皇上从无聊的痴迷中唤醒。
顺帝解下皮围裙,遗憾地看了一眼车床上刚装上的新部件,无奈地说:“好吧,宣诸位大臣御前议事。”
御前会议在一片惶恐与混乱中进行。大敌当前,参与议事的大臣们仍然不忘攻击自己的政敌。以左丞相失烈门为首的一派埋怨皇上不该听信谗言,褫夺了河南王扩廓帖木儿的兵权,当今能与朱元璋的军队抗衡者,唯有扩廓帖木儿。若令他陈兵京畿,通州还会失陷吗?徐达、常遇春还敢这样猖狂吗?
顺帝道:“朕不是撤了抚军院,诛杀了孛罗帖木儿,仍令他总制调度天下兵马吗?”
朱烈门又奏道:“陛下纵然从善如流,可是朝廷的诏令到了下面就不管用,关中四将李思齐、张良弼他们不但不服从扩廓的调遣,还联合起来围攻他,使他腹背受敌。”
另外一派的大臣反唇相讥道:“左丞也不必把河南王扩廓说得那么好,他若能抵挡明军,为什么连自己的老巢洛阳也让人家端了?连他外公梁王阿鲁温都被捉了?眼看着明军攻河北,占山东,他却缩头乌龟一样躲在太原不出来?”
“不要吵了!”顺帝不耐烦地制止道,“朕让你们献御敌之计,谁让你们扯这些陈芝麻烂谷子?”
左丞相失烈门灵机一动,献计道:“臣以为大都城高壕深,兵民充足,陛下与太子亲自率众臣固守之,贼军一时难以攻下。臣愿奉急诏去太原令扩廓帖木儿发兵来援。明军孤军深入,粮车辎重后续困难,待援军一到,其败必然。”
知枢密院事黑厮一眼看穿他这是金蝉脱壳之计,微微哂笑道:“左丞之计诚妙,但臣以为扩廓驻军太原,距大都千里之遥,他纵然奉诏发兵,关山阻隔,路途遥远不说,又岂料朱元璋未设重兵阻击?只恐左丞率军抵达之时,我等君臣皆已成明军阶下之囚了!”
他这一说,顺帝不禁不寒而栗。嘴里喃喃道:“不可,不可,扩廓那小子朕终究信不过他,哪能把命运系在他身上。”
顺帝又问黑厮:“爱卿你有何计?”
黑厮从容对道:“以臣之见,中原土地、城池俱已沦入贼军之手,仅仅守住大都一座孤城,让我朝廷悬于敌人剑锋之下,战战兢兢,朝不保夕,又有何益?我蒙古人的根基在草原,请陛下速作决策,朝廷宫室暂时迁居上都。待我蒙古骑兵重振雄风,何时不能重回大都?”
顺帝心里是倾向于迁居之策,只是他老谋深算,并不明白表露,反而令众臣各自献策。于是大家七嘴八舌,一会儿又成了互相攻击,把战败的原因往对方身上推。一些乱七八糟、鲜为人知的隐私纷纷被揭露出来:有的昏庸颟顸,沉溺酒色,不理政事;有的中饱私囊,克扣粮饷,致使军无斗志;有的早就把眷属和资财细软偷偷运往关外,全无与国共难之心……
木工房里的御前会议在吵吵嚷嚷中无果而终。这时,军方传来消息,数万明军的先头部队已离开通州,浩浩荡荡朝大都杀来,沿途的守军据点摧枯拉朽般地被一个个拔除。至此危急时刻,大臣们也等不及皇上做出守或撤的决定,一个个瞅着机会利用各种借口混出城门溜之大吉。
到了七月二十八日晚,顺帝终于与皇后、太子秘密议决撤离大都。第一个得知这个消息的是曾服侍几代先帝的老太监伯颜不花,这位对元室忠心耿耿的老太监平时不问政事,这时听说皇帝要舍弃宏伟的宫殿,逃到沙漠中去,他伏在顺帝脚前苦谏道:“天下是世祖的天下,陛下当以死守,奈何轻易放弃?就是贼兵打进宫来了,老奴率领内臣们也可抵挡一阵呀!”顺帝一脚把他踢开,叱斥道:“蠢奴,人家十万雄兵是你们几个宦官抵挡得住的?你想让朕重蹈徽、钦二帝的覆辙吗?朕意已决,休得多言!”
深夜,顺帝召淮王帖木儿不花、丞相庆童入宫。令淮王监国,庆童辅佐,统领文武官员加强城内外的防御,掩护皇帝率后妃、太子撤往上都。
淮王帖木儿不花是最早被张士诚夺去封国赶回大都的,长期以来他无权无势,在朝廷里看别人的眼色过日子。猛然间皇上召幸,委以监国重任,使他很兴奋。“监国”不就是准皇帝么?皇上圣驾离开京城,偌大的大都城岂不唯我一人为大,谁还敢小瞧我?此时,这位落魄已久的藩王岂能料到两天后就要为他的权势欲付出血的代价。
夜半三更,皇宫里一片漆黑,数十辆蒙着黑布的马车一溜停在宫门外,神色慌张的皇后和几位地位高的妃子,被她们的随身宫女扶上车,在车座下面塞满了一包包能够带走的金银珠宝。太子爱犹识里达腊一家也从东宫汇集到这里。顺帝并没有登上为他专备的宽大车辇,他站在宫门外指挥士兵们把他那些宝贝木工车床和制成的建筑模型搬上车,甚至连一根根笨重的胡桃木都不肯落下。因为这些胡桃木是江南进贡来的,到了草原上它们可就是宝贝了。
笨重的木头塞满了最后一辆车。这时负责宫内起居注的太监抱着一大叠文书图册慌慌张张地跑过来,对顺帝说:“陛下,那边府库里还有我朝十三代皇帝的实录等重要图籍,这几本是陛下这一朝的,臣勉强抱过来了。”
顺帝看看车辆均已塞满,降旨道:“这些就放到朕的车里去吧,十三朝实录满满一屋子,哪能都带走呀!”
“那——那岂不会落入贼军之手?”
顺帝无奈地苦笑一声:“修《元史》原本是下一朝的事,把它们留给朱元璋正好。”
这位对天下社稷已经心灰意懒的皇帝,现在想的是如何轻装快马逃离这个危险的地方,哪里还顾得上那些破烂的祖宗图籍。
顺帝最后看了一眼黑暗中的皇宫,这个他待了三十五年的地方,他的眼光里已经没有留恋,而只有茫然和无奈。
车队在禁军士兵们火把的照耀下静悄悄地驶出皇宫,驶上无人的街道,驶出黑暗中高耸的建德门,直奔居庸关而去。
一日后,徐达率大军抵达大都城外,见城门上尚有元军守御,为了避免伤亡,徐达没有急于攻城,反而令大军退后三里,调集三万余条麻袋,铲平了附近两座小山丘,将泥土装满袋中。次日凌晨,一声号令,数万士兵车载肩扛,更雇用附近村庄几个大胆的青皮后生助力,用骡马车转运麻包。顷刻之间,将齐化门外原本不深的壕沟填满,进而往城墙根填土。城上元军微薄的兵力被强大的火炮和弓弩手压制住,这时一贯身先士卒的常遇春大喝一声:“随我来!”纵身从炮火轰垮的城墙缺口一跃而上。明军顿时潮水般涌上城头,没有来得及逃跑的守军一个个把枪械高举头顶跪地投降。
杀上城头的先锋部队打开了齐化门的城门,徐达亲率大军进入大都城内。立刻有几个衣衫褴褛的汉人自告奋勇带路前去清剿城内负隅顽抗的元军,不到两个时辰,守卫几座城门和数处官衙的元军悉数皆被歼灭。经过清点,擒获的元朝官员有:监国、淮王帖木儿不花,左丞相庆童,平章迭儿必失,平章朴赛因不花,右丞张康柏,御史中丞满川等。这些人都是拒不投降的死硬派,徐达喝令将他们处斩,其余投降官兵一个都不杀。至于那个苦谏顺帝的老太监伯颜不花,早已在宫中悬梁自尽了。
明军包围了皇宫。元朝的皇宫占地不大,仅及清廷紫禁城的三分之一。听说元宫里一些太监很顽固,纠集一些守宫的禁军士兵誓死抵抗。常遇春一听就火了,亲自带领明军就要杀进宫去。这时只见徐达身边的指挥张胜飞马赶来,大声喊道:“常将军且慢,大将军有令:不许进攻元宫。”
“为什么?宫内还有一批坏蛋没有消灭。”
“大将军说,少数顽固分子不足为虑。倘若打进宫去,把这个地方打烂了,责任由谁来负?大将军请你回去议事,皇宫这边就由末将负责守卫。”
徐达考虑得很周到:倘若听任常遇春打进宫去,如果杀人过多,或者宫内珍宝器物发生毁损丢失,宫女甚或公主妃子遭受掳掠奸污,那时就难于向皇上交代了。
小将张胜带一千精兵,在皇宫四门严密布防,没有大将军手令,任何人不得入宫。他派人向宫内太监送去招降书。不久,几个老太监带领两位年幼的王子前来献降。张胜令宫内禁军抬着武器出宫,其余人等悉数回宫,他令宫人们仍然服侍各自的公主、王子,严禁士卒对其骚扰、侵犯。
徐达派人入宫,封了大内的府库,所有珍宝玩物一一造册清点,任何人不得私拿强占。徐达听说顺帝逃走时来不及带走的元代各朝皇帝实录等珍贵典籍散落一地,惊呼道:“这正是皇上修《元史》所需的珍贵材料啊,顺帝老儿数典忘祖,连自己祖宗的家谱都不要,焉得不败?”他连忙在军中挑选了两个文士,进宫去忙乎了好几天,把那些典籍收拾清理,一一造册,准备将来奏明圣上,运回应天修史之用。
大都平定之后,徐达出榜安民,大意是:我军奉大明洪武皇帝之命,挥兵北上,驱逐统治我中华百年的匈奴异族。自此之后,我汉族不再沦为匈奴、色目之下的三等贱民,扬眉吐气,重做主人。至于羁留我境的蒙古等族人,只要其不再欺压汉人,奉公守法,我亦大度容之。各族人民均安己业,毋得滋事生扰。庶几市廛繁荣,百业兴旺,人民安泰。
这通布告虽然是针对老百姓的,但元朝的蒙汉官吏,见明军并未滥杀滥捕,几天后也都从各自躲藏的地方出来自首,徐达亦令其各安原职,服从明军指派的地方行政长官领导,维持地方秩序。
至于经过战事惊扰的老百姓,看到明军的布告后,果然有了一种异样的感觉。他们看到过去作威作福的蒙古人都销声匿迹了,偶尔碰到一两个都是低着头匆匆而过,这可是近一百年来没有过的事。他们在私下里议论:过去听说的南边那个朱元璋果然了不起,他的军队这么会打仗,纪律又这么严明,看来祖祖辈辈盼着的改朝换代,到咱这一代果然要实现了。
大都城里的买卖人怀着试探的心情,首先只打开了半边门面,果然既没有士兵闯进来强索财物,也没有路人哄抢事件发生,于是他们的疑虑消除了,高兴地把整个门面都敞开来,摆出了各种新进货物。街上推车、挑担做小买卖的也渐渐多起来,不过一两天,大都的街市恢复了往日的繁华与喧闹。
大都既平,徐达一面遣将飞赴应天报捷,一面按照朱元璋原定战略部署,派傅友德、薛显、曹良臣、顾时诸将率兵夺取古北口等边关隘口。徐达指示他们夺取边隘后可出关北巡百里,但不得深入沙漠追击敌人。
朱元璋在应天得到攻占大都的捷报,心中的喜悦可想而知:终于把元朝的皇帝老儿赶出去了,现在自己已成为中国国土上唯一的皇帝。自然,他也清醒地认识到顺帝虽然已逃到上都那个他们原来发迹的地方,但他的政府建制还在,西北还有扩廓帖木儿、李思齐、张良弼等大量仍然效忠于元室的军队。要消灭那些剽悍的军队仍是极为艰难的任务。
朱元璋极为憎恨大都这个地名,他已定都南京应天,又以开封为北京,并准备敕封他的老家凤阳为中都,北方还要什么都?因此他下诏改大都为北平府,在它周围设置六个卫,令都督孙兴祖率三万人守之。而徐达仍率大军继续西征,完成他心中未竟之大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