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衣天子——君相联姻,京城最显赫的婚礼
朱元璋为长女临安公主择驸马,竟挑了李善长的长子花花公子李祺。马皇后不解和李家联姻的玄机。“朕既要打他,又要拉他,使他难生篡逆之心。”京城里最为隆重显赫的婚礼。胡惟庸前来祝贺,李善长告诫他“月盈则亏,水满则溢”的道理。
朱元璋很重孝道,登基以后即命在家乡凤阳大建皇陵,把父母、伯父、祖父和曾祖父原来湮没在荒草中的坟墓都找了出来,按照帝皇陵的格局大加修缮。从至今留在凤阳田野中的那些石人石马和神道遗迹即可窥见当时皇陵的盛大规模。
除了修皇陵,朱元璋还想把临濠建成中都,与南京应天、北京开封并称“三都”。他的这一设想曾遭到刘伯温等人的反对,刘伯温认为临濠地瘠民贫,无论地理位置和山川形势,都不具备成为都城的条件。他认为北京应在北平,开封应为中都(后来明成祖朱棣采纳了这一建议,并迁都北平)。但朱元璋固执己见:难道出了我这真龙天子的地方不能建都么?于是他下令迁江南富民十四万户到濠州来种田,并委任赋闲在家的李善长负责营建都城宫室。这对有治国之才的李善长岂非小菜一碟?他陪同朱元璋勘定了宫殿地址,迅速绘制出整套图纸送呈皇上“圣裁”,等到一年后朱元璋率领诸皇子驾幸临濠时,一座占地数千亩包括三大殿和行宫别苑的都城已巍然耸立在濠河之滨,只不过规模略逊于南京的都城而已。朱元璋龙颜大悦,当即对这位被他罢黜的丞相大加赍赏。郁闷了数年的李善长自然为自己与皇上的关系得到改善感到欣慰。颇有讽刺意味的是:他在设计和建造这些宫殿时不时有这样的幻觉,将来坐在殿上的不是朱元璋而是自己!
在临濠都城还发生了一件大事。有一天,朱元璋坐在大殿中,恍惚间似乎听到殿脊有兵刃碰击的厮杀声,颇为迷信的朱元璋以此为不祥之兆,问身边的臣僚他们是怎么看的。李善长随即奏道:“臣闻民间造屋时工匠常使厌镇法,在屋脊安纸人纸马,使屋主不得安宁,不得不许以重金求其解之。陛下是否不吝数千金以效田舍翁?”朱元璋闻言大怒道,“朕把他们的头砍下来,将血洒在殿脊上,还破不了厌镇法吗?”他随即下令将所有营建宫殿的工匠尽都逮捕斩杀,一个不留。圣旨一下,众臣惊骇莫名,但谁都不敢作声。时任工部尚书的薛祥是工程的直接领导人,他从心里埋怨李善长多嘴多舌,导致当地的数千工匠无辜被杀,这是一个多么骇人听闻的血案啊!但圣旨既下他也不能违抗,他只能在造有罪工匠名册时把建殿时交替歇工者和铁、石匠剔除在外,这样侥幸活下来的匠人近千名,而其他数百人则在亲人百姓的哀号痛哭声中被斩在濠河之滨,河水都被染成了红色!
薛祥后来任北平承宣布政使,任职三年政绩斐然,但为胡惟庸所忌,借营建扰民的由头降为嘉兴知府。胡惟庸败亡后,他又被召为工部尚书,可见朱元璋是看重他的才能的。然而一年之后,他竟然因为应对不当被朱元璋当殿杖毙,成为大臣中受廷杖而死的第一人。
李善长因逢迎皇上致令数百名工匠被杀,他在家乡也有些待不住了。此时朱元璋对他的态度突然有了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也许是因为胡惟庸权势的无限扩张,“生杀黜陟,或不奏径行”,有些不把他这皇上放在眼里。朱元璋想找一个能制衡胡惟庸的人,他把李善长接回京城,将他的韩国公府修得比原来的丞相府还富丽堂皇。继而在朝廷内外,很多军国重事都让李善长这致仕的丞相参与,更令李善长想不到的是皇上竟然要和他结成儿女亲家。
洪武九年春,朱元璋的长女临安公主年满十六岁了。公主们每天都要到坤宁宫给马皇后请安,这一天临安公主一到,马皇后就搂着她说:“唷,真是女大十八变,我们的宝贝女儿越长越漂亮了!”
临安公主羞得满脸通红:“母后,你……”
“母后夸你漂亮还不好吗?”马皇后风趣地说,“幸亏你长得像你死去的亲妈,要是像母后这样就嫁不出去了啰!”
“母后,女儿不嫁!女儿永远留在宫中伺候父皇母后。”
“你这孩子又说傻话了!男大当婚,女大当嫁,你今年满十六岁了,是所有公主的老大,你父皇早已在为你挑选驸马。按制要由礼部榜谕,在京官员军民弟子年满十六岁,容貌齐整,行止端庄,有家教者均可报名,司礼内臣于诸王馆会选,然后报由皇上钦定。”
一宫女插话说:“唷,娘娘,照这样说,平民百姓也可以当驸马啊!”
“说是这么说,皇家嫁女哪能不讲究门第?戏文里招驸马呢总是选新科状元,金榜题名,洞房花烛,那是何等荣耀!新科状元若是个苦读寒窗数十载的秃顶老头,家里还有糟糠之妻怎么办?照我看,你父皇还是会在众王公大臣家的孩子中给你选个出色的女婿,然后办一场盛大的皇家婚礼。”
临安公主哭泣道:“母后,无论选什么人,女儿都不愿嫁!母后,您就让女儿终身服侍您吧!”
马皇后见状一惊,忙问道:“怎么?临安,你告诉母后,是不是……你心里已有了意中人?”
“不,不是。女儿是觉得……觉得那些王公大臣的少爷,个个是养尊处优,游手好闲惯了,没有什么真才实学;有的经常在外面花天酒地,嫖赌逍遥。要是摊上一个这样的驸马,女儿这一生怎么过呀?”
“不会的,女儿放心。”马皇后安慰她说,“你父皇会认真挑选,选一个家族门当户对、又有真才实学的孩子做你的驸马。你是我们嫁的第一个公主,我们能不慎重吗?”
“母后……”临安公主仍然伏在马皇后身上泣不成声。
“好了,好了!乖女儿,还没嫁就哭成这样,母后真舍不得你离开了。”马皇后替她擦了眼泪,“来,看母后给你准备的嫁妆。”
两天后,朱元璋兴冲冲地走进坤宁宫,弄得马皇后来不及行礼迎接。
“陛下什么事这般高兴啊?”
“临安的婚事终于定下来了。”朱元璋得意地搓着手说。
“陛下选的驸马是谁?”
“李善长的大公子李祺,他将来要承袭韩国公的爵位,总算配得上我们的大公主。”
马皇后担心地说:“李善长今年六十三岁了,他的长子年龄已经很大了吧?”
“李祺年龄是偏大了些,但他没正式娶妻,人也长得仪表堂堂。况且他承袭了父亲的文才学识,当了驸马都尉,将来可以为朕所用,办一些特殊的事,比如代表朕外出巡视、赈灾等。”
“臣妾十分不解:陛下不是甚为忌惮李善长在朝臣中的威望,逼他早早告病致仕,解除了他的相权。为什么现在复又恩宠有加,还要和他联姻呢?”
“这你就不懂了。解除他的相权,是为了不让他继续在朝中培植自己的势力。但李善长这个人,即使不在位下面仍然有他的党羽。说句不好听的,他若要谋反仍然有许多人响应附和。所以朕既要打他,又要拉他。与他联姻,给他家一些好处,可以消除他一些怨气,使他难生篡逆之心,老老实实地安度他的余年。”
“难怪陛下不顾李祺的年龄偏大,在外面的名声也不太好。”马皇后埋怨道,“可我们也要为女儿的终身幸福着想啊!”
“放肆!朕为临安选了这样一个富贵之家,将来可以当上一品诰命夫人,难道她还不满意吗?”
“前天臣妾对临安说起这件事,女儿泣不成声,一再说不愿出嫁,要终身服侍父皇母后。后来,我带她去看嫁妆,她对那些珠宝首饰一点也不动心,只是哭个不停。”
朱元璋皱起眉头:“是不是她心里有什么人了,又不敢说出来?”
“臣妾也是这样怀疑。后来我找来宁国公主和太子妃常氏盘问,才稍稍问出一点头绪。”
“果真有那样的事?”
“公主府对面就是国子监,宁国说有一名监生和她们渐渐熟了,经常过来和临安讨论学问,还写诗相互唱和。一来二往,临安可能对那监生产生了好感,所以臣妾一提起选驸马的事,她就哭着说不愿嫁;要是知道嫁给李祺,她会更加伤心的。”
“岂有此理!堂堂皇家公主,能嫁给一个监生吗?惹恼了朕,马上降旨将那小子问斩,看谁还敢勾引公主?”
“陛下千万不能这样做,那临安会恨我们一辈子的!”马皇后连忙劝谏道,“还是让臣妾慢慢去说服她忘掉那监生。如果有可能,陛下量才提拔他当个翰林庶吉士什么的,这样临安才会安安心心嫁到李家去。我们要为孩子着想啊!”
“好吧,朕答应你的要求。临安是个知书达理的孩子,要让她懂得以国家利益为重,不要拂逆父皇的意思。”
“陛下请放心,臣妾会劝慰好她的。但是陛下答应的事一定要做到,千万不能难为那个监生。”
“行了!君无戏言,朕答应你就是。”
夏初的一个吉日,韩国公府门前张灯结彩,鼓乐喧天地迎娶皇家公主。这是京城里最为显赫热闹的一场婚礼。嫁女的是当今皇上,娶媳的是大明第一功臣、重邀圣宠(皇上与他联姻便是明证)的老太师,满朝文武官员哪个不来巴结奉承送上一份厚礼?那些五六品的小官想送礼还轮不上呢。李善长由两个侍女扶着,在大堂里接见前来祝贺的官员们。一旁,管家高声吆喝着报出他们的礼单:
“中书省右丞相胡惟庸贺礼:金钗一对,夜明珠一颗,礼金两千两。”
“吏部尚书刘大人贺礼:珍珠一斛,玉钏一对,礼金五百两。”
“户部左侍郎于大人贺礼:翡翠一双,绣屏一幅,礼金四百两。”
“魏国公徐大将军府贺礼:绫缎四匹,礼金四百两。”
“大都督府李文忠大都督贺礼:玉镯一对,礼金四百两。”
“工部尚书薛大人贺礼:苏绣彩屏四幅,礼金二百两。”
……
执事的家人抬着那些贺礼,一件件送到李善长面前请他过目。一会儿,大堂中陈列客人贺礼的长桌上。珠光宝气,璀璨生辉,炫得人睁不开眼。
婚礼的高潮是在迎亲队伍回到韩国公府的时候。在震耳欲聋的礼炮声和喜庆欢乐的音乐声中,以公主金册、玉圭及敕封驸马都尉的全套仪仗卤簿为前导,新郎李祺披红挂彩神采奕奕地骑在高头大马上。临安公主的喜轿前后由数十名侍卫保护,两旁各一列宫女随轿。皇后娘娘陪嫁的嫁妆更是琳琅满目,数不胜数,由数十名太监宫女捧着,吸引着满城追着看热闹的妇女羡慕的目光。喜轿后面皇太子前来送亲的车驾更是威风凛凛,尽显皇家风范。燕王朱棣因与临安公主年岁相近,感情深笃,也在王府卫队的护卫下骑在马上来为妹妹送亲。
迎亲队伍到达府门前,经过一套繁琐隆重的唱礼告谢天地祖宗仪式后,新郎至轿前用一根大红彩绸牵出盖着喜帕的公主。公主两边各有一名伴娘(公主的两位大妹妹)扶着。这时礼乐大作,公主轻移莲步跨过一个火盆,步入韩国公府的大门,算是成了李家的人。
接着是更为隆重的拜谒天地祖宗,拜见舅姑及夫妇对拜合卺之礼。李善长夫人早丧,众多的姬妾也没有扶正一个,所以只能孤身一个由两个侍女扶着坐在大堂上接受新夫妇的叩拜。当临安公主娉娉婷婷在他面前跪拜行礼的时候,他那布满沧桑的眼角竟沁出了几滴隐约可见的泪珠。也许此时,他正经历着权势失而复得的喜悦和前途艰难莫测的忧虑交相撞击的复杂心路历程。因为他深知那位喜怒难于捉摸的亲家皇上,始终是他命运的主宰者。
李祺的婚礼之夜,李善长因白天累了,因此没有陪客人饮宴,独自躺在书房的太师椅上休息,只留一名侍女给他捶背。
管家轻悄悄地进来通报:“启禀老太师,中书省右丞相胡惟庸求见。”
李善长微微睁开眼睛说:“他不是在陪皇太子参加婚宴吗,怎么又进来求见老夫?”
管家说:“太子爷坐了一会儿就起驾回宫了,胡相爷起身如厕更衣,借此机会来求见太师。”
李善长想了想:“嗯。让他进来吧。”
“是。”
胡惟庸随管家走进书房,侍女奉茶后,李善长示意她们退下。
胡惟庸满脸堆着笑说:“学生恭贺恩师与皇上联姻,这在我朝还是头一份荣耀啊!”
李善长不冷不热地回答:“多谢相爷光临,又送了那么重的礼,老朽领当不起啊。”
“惭愧,惭愧!要没有恩师的栽培,学生能有今天吗?区区薄礼,聊表心意,不足挂齿。”
“几年未见胡相爷的面了,这些年你独掌中书大权,日理万机,怎还会记得老朽?犬子完婚,要不是碍着皇家的面子,只恐难得相爷大驾光临啊!”李善长说话仍是那么刻薄,丝毫不给胡惟庸面子。
“恩师这样说,实在是折杀学生了。这几年学生蒙圣上宠遇,主持中书省的事务,但无时无刻都是如临深渊,如履薄冰。少来您这里走动,也是遵照恩师的告诫,以免皇上猜疑。学生的苦衷,还望恩师体谅一二。”
“老夫不过说说罢了。不在其位,不谋其政。你要事事来问我,老夫还嫌烦呢。不过我要提醒你,目前你虽圣眷正隆,深得皇上信任,但须知月盈则亏,水满则溢的道理。要知道我们这位皇上可不是省油的灯,高兴时他可以把你捧上三十三层天,但也能一夜将你打入十八层地狱。”
“恩师如此教诲,学生牢记不忘。所以在皇上面前,学生总是诚惶诚恐,谨慎事君。专门拣他爱听的话说,拣他喜欢的事做,以此博得他的信任。”
“喜欢听阿谀奉承歌功颂德的话,这是朱元璋的弱点。你算是抓到了他这个痛处,得到了你想要的东西。不过你背着他做的一些事,比如卖官鬻爵,结党营私,这一切都是埋在你脚底下的火山,一旦爆发就会把你炸得粉身碎骨!”李善长深知在精明的朱元璋面前,胡惟庸是走着危险的钢索,他不得不警告他。果然一听这话,胡惟庸就紧张起来了。
“恩师听到什么风传吗?皇上有没有说过对学生不利的话?”
“哼,朱元璋可是个不露声色的人,吃他的苦头,老夫可说是过来人了!对他你可要多长个心眼,要不哪天掉了脑袋还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李善长教训胡惟庸一通之后又转换话题道,“听舍弟存义说你将侄女许给了他的儿子李佑,这事定下没有?”
“已经下聘了。恩师觉得此事不妥吗?”
李善长摇摇头:“没有。其实此事存义事先也曾和老夫打过招呼。不管怎么样,我们也算是儿女亲家了。今后我们成了拴在一根绳子上的蚂蚱,一荣俱荣,一毁俱毁。老夫只有盼你谨慎行事,好自为之。”
胡惟庸谦恭地答应:“学生牢记恩师教诲。”
“婚宴中耳目众多,你不宜在此久留。今后有什么需与老夫商议之事,你通知存义就是,他自会告诉我的。”
“学生记住了。学生告辞。”
李善长告诫胡惟庸“月盈则亏,水满则溢”的道理,不久就戏剧性地在他自己身上得到了应验。
朱元璋操办完临安公主婚礼之后,又抽空驾幸了胡惟庸的相府,在那桃林茅舍之内,与那姓张的看园女孩荒唐了一夜。他毕竟是奔五十岁的人了,桃林野趣固佳,身子骨却受不了,回家即因感染风寒病倒了,一连数日辍朝在宫中休养,一切政事均由皇太子处理。太子朱标已年满二十一岁,朱元璋有意培养他的治国才能,命臣下“政事启太子裁决奏闻”,虽然如此,举凡军国大事和中书省、大都督府、御史台的重要奏疏,朱标总要恭谨而慎重地上奏父皇,酌请圣裁,从不擅作主张。
这天,朱元璋病体稍愈,他又习惯地来到乾清宫御书房。太子朱标忙扶父皇在御座上坐好,并亲自取了一个软垫给他靠背。
“父皇,今天好些了吗?您病体初愈,该多在后宫休息调养,莫太操劳了。”
朱元璋咳嗽两声,说:“标儿,国事繁剧,你太年轻了,父皇放心不下啊!今日有什么特别重要的奏疏吗?”
“启奏父皇,今日御史大夫陈宁面呈儿臣一疏,他与汪广洋联名参劾致仕丞相韩国公李善长,说自临安公主下嫁其子李祺,善长狎宠自恣,父皇染病未视朝达十日,他不来问候,有违臣礼。驸马都尉六日不朝,宣于殿前,又不引罪,大不敬。汪广洋还在奏疏中夹有密奏父皇字条,说李善长致仕后心有不甘,利用胡惟庸操纵朝政,胡以侄女嫁善长弟存义之子,联姻后朋比为奸,内外诸司的直呈密疏,胡常先阅与李密商后再呈御览,对他们不利的隐匿不报,蒙蔽圣聪,等等。”
朱元璋有意考验太子的处事能力,问道:“标儿,你对此疏是怎样看法?”
太子答道:“父皇,陈宁为人素来严刻冷酷,昔日坐事被贬往苏州,他竟移愤于民,尝烧铁烙人肌肤,吏民苦之,人称他为‘陈烙铁’。其子孟麟劝谏他,竟被他怒鞭至死,父皇深恶其无情无义。而汪广洋在中书省时与李、胡素有过节,再度被贬之后,对他们自然更生怨恨。故此二人之言,私心重于公愤,难免有夸大之处。儿臣以为,不可全信。”
“唉,标儿呀标儿,你也太老实了!身为储君,你应懂得驭臣之道。你既知父皇深恶陈宁之为人,那么朕为什么还要用他做御史大夫呢?朕就是要利用他的冷酷严刻来劾发他人,发奸举逆,肃清异己。关于汪广洋,他几度进出中书省,显然是受李、胡辈的排挤。难得他对朕不生怨恨,谪配千里之外仍然关心国事,所以朕将其召回,暂任御史大夫。他说的这些决非空穴来风,朕定当设法详察之。必要时朕将恢复其相位,让他仍回中书省,看胡惟庸如何动作。”
生性仁厚而又深受宋濂、孔克仁等礼教熏陶的朱标,确实很难理解这些颇为艰深诡秘的“驭臣之道”,他颇有些无奈地说:“儿臣愚钝,难测父皇圣虑。李善长父子失礼之过该如何处理,请父皇圣裁。”
朱元璋略事沉吟,降旨道:“尔妹临安公主初嫁李家,谨修妇道,回凤阳谒祖,驸马都尉六日不朝情有可恕。李善长虽已致仕,朕久病不致问候,有失臣礼,可罚削岁禄八百石,以示惩戒。”
“父皇圣明,儿臣即令颁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