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衣天子——桃园邂逅,小燕王一见钟情
秋狩教场比武,小燕王朱棣射落长空飞雁。徐府为爱女妙秀议婚。小增寿邀朱棣花园赏梅,妙秀解诗舞剑,朱棣在假山石后饱餐秀色,一见钟情,“父皇后宫粉黛三千,没有一个比得上她的。”朱棣急着去说服父皇为他向徐达提亲。
朱元璋的儿子们渐渐长大成人了。太子朱标年已二十出头,朱元璋对他的教育培养不遗余力。他登基后即在宫中建大本堂,礼聘四方名儒为太子及诸皇子讲经授史,还选取不少功臣子弟充当伴读。大学士宋濂作为太子师傅更是朝夕相伴耳提面命,是太子成长道路上影响最大的儒臣。朱元璋还任命许多朝廷重臣兼任东宫官,意在他若有事出巡,太子即可临朝监国。洪武四年,朱元璋册封已故大将常遇春之女为太子妃,算是对这位叱咤风云的肱股之臣一种报偿。朱标满二十岁后,朱元璋即诏谕群臣:“今后政事并启太子处分,然后奏闻。”他还以自己的勤政不怠来教训太子朱标,说:“我自有天下以来,丝毫不敢懈怠或贪图安逸,惟恐处理朝廷大事有失当之处,辜负了上苍的托付。我每天顶着星星上朝,直到夜深才能就寝,这都是你亲眼看到的。你若是能照这样做,就是天下百姓之福!”
对于其他皇子,朱元璋花的心血固然没有花在太子身上多。但眼见他们年岁日长,很快就要到自己的封国就藩了。他们的学识、品德如何?有无治国的本领?都是他极为担心的。尤以北方秦、晋、燕三藩,地处边陲,担负着抵御蒙元余孽、拱卫边疆的任务,他们自身的武功、骑射本领如何,都是至关重要的。作为一个马上得天下的皇帝,他不能不担心因为承平日久,他的武臣们会在骄奢淫逸的生活中丧失领兵作战的锐气。而他们的后代,那班从未经历战斗的少爷公子能否继承父辈的家传,为国效命疆场更是一大疑问。在大本堂,皇子们和伴读的功臣子弟都要练习骑射,他们学习的成绩到底怎样,朱元璋要仿效古代“大射”之礼,搞一次校场比武来检验。
一个深秋的上午,秋风萧瑟,京郊演武校场旌旗密布,数以千计的士兵排列在校场四周,甲仗鲜明、军容严整。
这一天,朱元璋一身戎装在徐达、李文忠等将领陪同下来到校场,士兵们立刻高举兵器欢呼:“万岁!”“万岁!”“万岁!”那此起彼落、排山倒海的欢呼声,令朱元璋仿佛回到昔日的战场,心情极为昂奋。他在阅兵台中央的御座上坐定,一挥手,示意诸王及功臣子弟骑射比武开始。
三声号炮响过,在四面龙幡和六面王旗的引导下,太子朱标率领秦晋燕吴楚等五位藩王戎装骑马鱼贯入场,后面跟着参加比武的其他功臣子弟。进入青年期的皇子们在马上个个英姿勃发,着实令朱元璋感到高兴,接下来就看他们在比武中有什么出色的表现了。
校场北面设有祭坛,比武前,礼官引导太子诸王依次行礼致祭。祭礼毕,诸王及参加比武的功臣子弟齐集阅兵台前听令。
大都督李文忠在恭请圣谕后,至阅兵台前大声宣布:“太子诸王及功臣子弟骑射比赛开始,成绩优胜者皇上钦赐重赏!”
参赛者一齐躬身高呼:“领旨!”
比赛开始,在校场左侧设有箭靶,射程为九十步。箭靶的鹄饰按等级分为:太子熊鹄五彩,亲王虎鹄五彩,一、二品功臣子弟豹鹄四彩,三至五品狐鹄三彩,以下布鹄无彩。鼓乐声中,太子朱标率先骑马登场。士兵们立即有节奏地高呼:“太子殿下,千岁千千岁!”为他壮势助威。朱标身着杏黄色袍甲,头顶缨冠,英武中透着几分儒雅之气。他先是勒马徐行,继而由慢跑到急驰,在校场跑一圈之后,在插有两面标志小旗的发射区内弯弓搭箭,朝远处的箭靶射去,只见靶旁擎着护盾的报靶官举起了白旗,表示此箭未中。
太子尴尬地摇了摇头,纵马又跑一圈,引弓再射,又是一面白旗!太子红着脸朝阅兵台父皇那边看看,又跑一圈,这次他不敢再在驰骋中施射,在发射区勒马站定,瞄准鹄靶将箭射出,总算射中靶边,报靶官立即高举红旗,士兵们爆发出一阵欢呼。太子受到鼓舞,最后一箭居然在引缰慢跑中射中靶心。士兵们随即高呼:“太子殿下千岁千千岁!”站在校场中待命的诸皇子和功臣子弟也鼓掌叫好。
太子四箭射完,驰至阅兵台前下马,至父皇御前红着脸复命道:“儿臣学艺不精,四箭中二,请父皇责罚。”
朱元璋摇摇头道:“什么四箭中二?你那一箭只沾一点边。身为储君,武备不修,将来如何治国?”
大将军徐达连忙出来打圆场:“太子殿下少年儒雅,与儒臣们讲经论史的时候多些,又兼到中书省见习视事和批阅奏章,骑射疏于练习,这也难为他了。”
朱元璋道:“徐皇兄,文忠,以后你们出征,叫太子跟你们到战场上去见见世面,也让他见识见识打仗是怎么回事。”
李文忠欠身道:“臣遵旨。以后甥臣出征,就请太子殿下去监军。”
“下去吧。”朱元璋对太子说,“看看弟弟们射得怎样。”
“儿臣遵旨。”朱标赶紧红着脸下了阅兵台。
第二个上场的是秦王朱樉,他武功娴熟,射术甚精,校场上不时响起士兵们的欢呼声。不一会儿,他到阅兵台上来复命。
“启禀父皇,儿臣四箭全中。”
徐达在一旁夸赞说:“秦王射术甚精,武功娴熟,这是吾主之福啊!”
朱元璋道:“罢了,下去领赏去吧。”
“谢父皇。”
接下来是晋王朱?表演骑射,性子急躁的他把马骑得飞快,前三箭均射中靶子,满场的喝彩声让他冲昏了头脑。他心想射这种竖在那里的死靶有什么意思,一闪念间他弯弓搭箭,恶作剧地瞄准了靶鹄旁的报靶官,箭矢“嗖嗖嗖”直奔他的面门而去!
“不好!”在士兵们的惊呼声中,报靶官慌忙举起盾牌遮挡。“当”的一声,箭矢深深地钉在盾牌上,那报靶官顿时吓得脸色煞白。
朱?满不在乎地来到阅兵台复命。
“启禀父皇,儿臣四箭中三。”
“哼,四箭中三,还差点射杀一个活人!顽劣如此,你还有个藩王的样子吗?”看了刚才那惊险的一幕,朱元璋显然很不高兴。
徐达也语重心长地说:“晋王殿下,为将者必须爱兵如子,将士才能用命。我等跟随圣上征战十余载,大小数百战,要不是士兵们舍命拼杀,血洒战场,哪有今日之天下?所以贤侄一定要爱惜下人,千万不能草菅人命啊!”
“听到没有?”朱元璋气呼呼地说。
“儿臣……知罪。”朱?只得认错。
“下去吧。”
“儿臣告退。”
这时,燕王朱棣开始表演。他已年满十七岁,少年英俊的他骑在马上一亮相,立刻博得满堂喝彩。他纵马疾驰三圈,连连射中靶心。报靶官红旗频举,士兵们欢呼不绝。第四圈,他于疾驰中背对箭靶,反身一箭,居然又中靶心。全场顿时欢声雷动,李文忠和徐达也鼓掌叫好。
燕王骑马至阅兵台前,刚要下马上台复命,恰好天空一阵雁鸣,一群秋雁排成人字队形从校场上空飞过。朱元璋一时兴起,说:“棣儿,你能射那头雁么?”
燕王在马上抱拳领命:“儿臣领旨。”
说话间他催马急驰几步,追赶飞过头顶的雁群,快到校场西头,只见他把弓张得满满的,“嗖”的一声,箭矢恍如流星直上云霄。只见那只领头的大雁像断线的风筝在空中翻了几个筋头,“噗”的一声掉在校场边上的壕沟里。
几个士兵抢着跳进壕沟里捞起那只带箭的大雁,刚爬上来就被带队的士官一把夺过来,提到阅兵台前去报喜。
“恭喜万岁,燕王殿下射中头雁。”
李文忠命令道:“拿上来,下去领赏。”
这时,燕王下马前来复命。
“启禀父皇,儿臣四箭皆中,还射中一只飞雁。”
李文忠笑着对朱元璋说:“舅皇,燕王表弟少年英雄,武艺出众,可喜可贺!”
徐达也说:“是啊,四殿下不仅骑射精湛,平日还勤读兵法,将来一定是个文武全能的帅才。”
朱元璋捻着胡须,颇为得意地说:“朕将他封于燕地,那里是抗击残元前哨,若不能领兵御敌行么?徐皇兄,我就将棣儿交给你了,你要能把他调教成才,朕将重重地谢你。”
徐达躬身道:“皇恩浩荡,微臣敢不从命?”
“棣儿,下去领赏吧。”
“谢父皇。”
魏国公府的花厅内,十四岁的四少爷徐增寿在跟姐姐妙秀下象棋,徐夫人一面督促丫环做着女红,一面慈爱地看着一双儿女。
姐弟俩在棋盘上摆好棋子,增寿伸手拿掉红方的双车,赖皮地说:
“姐,这一盘你让我双车,我一定要赢你!”
“耍赖!哪有下棋让双车的?”妙秀竖起好看的双眉,娇嗔道,“爹爹教你兵法是怎么学的?把两个主将去了,这仗还能打吗?”
“谁叫你比我大呀!大一岁让一车,大两岁让双车,正好。”
“不行!最多让一车一卒。耍赖不跟你玩!”
增寿涎着脸软磨硬泡:“好姐姐,你是女诸生,琴棋书画样样行,闭着眼也能赢我呀!好好好,让一车一马,就这么定了。”
“小赖皮!”妙秀无奈地一笑,俏脸上露出一对浅浅的酒窝。
姐弟俩开始弈棋,徐夫人在一旁端详着长得如花似玉的女儿,越看越爱,但一想女儿年已及笄,尚待字闺中,不禁又为她的婚事犯愁。
“四儿,你爹爹今天去哪里了?”夫人问增寿。
“妈!别打岔!”增寿不耐烦地直摇手,“二姐她车马双炮都杀过来了,二鬼拍门呢!”
“看你老帅往哪里逃?”妙秀得意地说,“母亲,爹爹奉万岁旨意,今天去大都督府商议军事,一时半会不回来了。将!”
增寿目瞪口呆:“这……这一步不算,我重走。”
“看你怎么耍赖?再将!”
眼看自己老帅走投无路了,增寿赖皮地拨乱棋子,涨红着脸说:“这盘不算!这盘不算!”
徐夫人慈爱地笑着说:“四儿,你爹爹都下不过你姐姐,你那几步猫抓的棋差远去了。别下了,过来陪妈说说话儿。”
增寿对姐姐做个鬼脸:“哼,我斗不过你,赶明儿给你找个厉害的姑爷,制你!”
“你个混蛋小子!”妙秀羞得满脸通红地追打增寿,增寿躲到母亲身后。
“好了,别闹了。四儿,娘正为你姐姐的婚事发愁呢!”
“娘,你!”妙秀娇羞地对母亲不依。
徐夫人爱怜地牵着女儿的手说:“男大当婚,女大当嫁,这没什么好害羞的。乖女,你也到议婚的年龄了,你爹说要给你找一个般配的好人家,可他却老没动静,把我都急死了。”
妙秀赖在母亲身上:“娘,女儿不嫁,我在家里陪你多好!”
“胡说!娘担心的是你择非其人。像我们这等人家的女儿,嫁的不是皇室就是公侯世家。四儿,在你们皇家学馆里,有什么出类拔萃的男孩子?”
“照儿子看,只有四殿下和姐姐最般配了。”提起好朋友小燕王,增寿就来劲了,“他浓眉剑目,身材魁梧,仪表堂堂。在学馆里,爹爹讲的兵法他学得最好,骑射也数他最精。上次在演武场还射下一只空中的大雁。馆里的老先生都夸他文韬武略,有帝王之才。”
“四殿下今年几岁了?”
“十七岁。正好大姐姐一岁。”
“皇上可曾为他册妃?”
“还没有呢。不过……”增寿迟疑了一下,“糟了!若姐姐跟皇室议婚,还轮不到四殿下。”
“为什么?”
“娘,你想想看,姐姐是我们徐家长女,若与皇家联姻,从长不从幼。现太子妃已册常遇春之女,秦王已娶王保保之妹,以下就轮到晋王了。他呀,可是个脾气暴戾、喜怒无常的小霸王,王府里的下人经常被他打得半死。姐姐若被册封为晋王妃,那可有罪受了!”
妙秀一听花容失色:“娘,女儿就是不嫁!”
徐夫人愁容满面地说:“一旦皇上册封了,你爹爹决不敢抗旨不遵。这便如何是好!”
妙秀又羞又恼地掩面跑回自己的闺房去了。
“秀儿……”徐夫人忙叫身边丫环,“快去照顾小姐。”
这时,调皮的增寿倒卖起关子来了:“娘,若要促成姐姐和四殿下的婚事,孩儿倒是有个主意,你爱不爱听?”
“小祖宗,你快快讲来。”
“四殿下对孩儿说过,他若选妃,一定要选一个既美貌又有才气的女子,最好是文武全才。这样的条件,除了姐姐还有谁配?但四殿下从未见过姐姐,若他一见倾心,必然全力求皇上赐婚。四殿下处事刚毅有谋,只要他想做的事,没有办不到的。”
“那你哪一天请四殿下到我家来,让娘仔细看看他。以前皇上驾临时,身旁一大堆皇子,我也闹不清谁是谁。”
“娘,是让他来相姐姐,不是让你相女婿。”
“那还不是一码事。不管他什么龙子龙孙,像你说的那个脾气暴戾爱打人的晋王,我还看不上呢!”
“四殿下保准您一见就喜欢,不信你问爹爹。”
“如此就好,快去请他来。不过四儿,此事不能让你姐姐知道,她会难为情的。”徐夫人狡黠地说,“他俩只能在花园里偶然碰上,知道吗?”
“娘,谁都没有你狡猾,嘻嘻!”
第二天,在皇家学馆里,徐增寿对燕王朱棣说:“四殿下,今日宋老夫子染疾缺课,让我们自习经文。我家花园里红梅盛开,煞是好看,你想去看看吗?”
“噢,还是原来吴王府那个花园吗?”燕王问。
“是的,是的。”
“小时候,父皇带我在假山旁植了两株梅树。”燕王回忆道,“就在那鬼脸石旁边,不知开花了没有?”
“开花了,开了!是两株红梅,开得可旺呢。”增寿兴奋地说。
“好,我们马上就去。”
跟班小厮给他俩牵过马来,二人一同上马离开了学馆。
魏国公府花园原来是吴王宫的御花园,面积很大,有荷池、亭榭、回廊、假山等。还有一片很大的梅园,几十株梅树错落有致,红梅白梅开得异常绚丽。徐增寿陪燕王径直来到花园,在梅林中徜徉观赏。
燕王果然在假山的鬼脸石旁找到他幼时栽植的梅树,他抚着粗壮的树干动情地说:“看,我栽植的就是这两株梅树,当年我在树下埋了颗石头做记号,果然还在呢。亭子旁那几株是父皇亲手植的,花开得多茂盛啊!哪天要徐皇叔奏请父皇前来观赏。”
“四殿下有好多年没到这园子里来了吧?”
“是啊,我是在这园子里长大的。自从洪武二年新宫建成,我们从这旧王宫里搬出去,将近八个年头了。以前虽随父皇来过几次,只是在议事厅与徐皇叔叙谈议事,很少来园子里。今日可要好好看看。”
“啊唷!”徐增寿突然皱起眉头按着小腹叫了一声,“四殿下,今日我不知吃了什么东西,有点闹肚子,要去方便一下。还要去膳房交待一下,做几个你喜欢的菜,中午等爹爹回来,我们好好陪你喝几杯酒。”
“好,你去吧。我自己在园子里走走就是。”
“要不要派个小厮侍候四殿下?”
“不用了。大白天的,这园子里总没有什么仙狐鬼怪吧?”燕王笑着说。
增寿调皮地做了个鬼脸:“说不定啊!也许梅园里有个动了凡心的梅花仙子在等着殿下呢。”
“梅花仙子?那正好啊!我就把她带回宫去,奏请父皇册封为梅妃。哈哈哈!”
“四殿下,那我告辞了。”
增寿匆匆离去,燕王独自在园子里各处溜达,追寻自己儿时的踪迹。行至假山后面的荷池边,他瞧见池边亭子里有三个穿红着绿的女孩子。他意识到自己闯入了人家闺阁女儿活动的地盘,让她们发现岂不失礼?于是选一个假山的隐蔽处藏身起来。
原来凉亭里是徐家二小姐妙秀在教五岁的幼妹妙锦阅读《诗经》,另一个是她的三妹妙玉。
小妹妹扎着一对羊角辫子,捧着书本,摇头晃脑地吟诵着:“关关雎鸠,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姐姐,这是什么意思,你讲给我听听。”
“这首诗是《诗经·国风》的首篇,《国风》是春秋时流行的民谣总集。你看,这寥寥四句话,看似平淡,却用比兴手法,写出了很美的意境。所以流传千年不衰,被历代文人引为经典。”妙秀认真地给妹妹讲解,她的声音远远传到燕王耳中,宛如莺鸣燕啭,令人陶醉。
“关关雎鸠是什么意思?”小妙锦抬起头问。
“雎鸠是一种水鸟,大概指鸳鸯鸟吧。这种鸟总是成双成对地在河流中嬉戏,唱歌鸣叫互相吸引。后面两句就是用求偶的鸳鸯比喻世上的美丽女子,总是得到男子的追求。”
妙锦天真地问:“女孩子可以和女孩子玩嘛,干嘛要男孩子来追呀?”
情窦初开的妙秀被她问得脸红了,只得搪塞道:“你还小,不懂这些。”
“姐姐,你已经长大了,又长得这么漂亮,有君子来求你吗?”
“不许瞎说!”妙秀打了她一下,“快把这首诗背熟,晚上娘要考你的。”
妙锦无奈,继续咿咿呀呀地背诗,刚背了两遍就哈欠大作。
“姐姐,困死了!休息一会儿。要不你舞一回剑给我看好吗?我最爱看你舞剑了。”
听说舞剑,在一旁看书的妙玉也来劲了:“大姐,你教给我吹箫,我也学会几个曲子了,你舞剑我给你伴奏。”
妙锦立即拍掌叫好:“好好好!二姐吹箫,大姐舞剑,待会儿我学青蛙叫给你们听。”
妙秀无奈只得答应:“唉,缠不过你这调皮鬼。妙玉,你去取剑来。”
妙玉跑回闺房,不一会取来宝剑和管箫。她们来到凉亭外的空地上。妙玉试了一下音,吹奏一曲岳飞的《满江红》,妙秀和着乐声舞起了宝剑。她由徐而疾,腾挪纵跃,舞姿刚健优美,全无脂粉气息。剑光闪闪,剑风飒飒。小妹妙锦跺着脚鼓掌叫好,燕王躲在假山后面也看呆了,情不自禁地跟着鼓掌叫起好来。
“好!好剑法!”
听见一个男人的声音,妙秀连忙收好剑,警惕地问:“什么人?”
燕王尴尬地从假山后走出来,深深一躬道:“小王……朱棣,令弟增寿约我来赏梅,偶见小姐舞剑,多有唐突,望乞恕罪。”
妙秀慌忙拉了妙玉一把,两人行万福礼道:“民女徐妙秀(玉)叩见千岁殿下。”
“两位小姐免礼。这位小妹妹是……”
“这是幼妹妙锦。小妹快来见过四殿下。”
“四殿下?”小妙锦仰视着高大的朱棣,天真地问:“你就是燕王哥哥?我四哥常说起你,你真的能从老高老高的天上把大雁射下来吗?”
“嘿嘿嘿。小王惭愧。”朱棣讪讪地和小妙锦搭话,一双眼睛却只顾朝妙秀这边看。她因为刚舞罢剑,满脸红晕,娇喘吁吁,酥胸起伏,显得格外娇媚动人。燕王朝妙秀一揖,道:“朱棣久闻小姐饱读诗书,是个女诸生,今日见你解诗舞剑,堪称文武全才,更令小王折服。”
“承蒙殿下夸奖,民女实在汗颜。”妙秀红着脸低头万福,却不忘秋波流转,暗地偷偷打量朱棣。
这时,增寿突然像从地底里冒出来一样出现在他们面前。
“二姐,你们见过四殿下了?好好好!四殿下,你也见过不少王公贵族小姐,你觉得我二姐长得如何?”
“四弟!你……”妙秀娇嗔地打了增寿一下,脸上又泛起了红晕。
“令姐天生丽质,无人可及啊!”燕王由衷地赞叹说,“哪怕父皇后宫粉黛三千,我敢说没有一个比得上她的。”
“如此就好!如此就好!”增寿一连叠声地说,“四殿下,爹爹已经回府,请你到前厅叙话。”
“两位小姐,小王告辞了。”朱棣恋恋不舍地看着妙秀,久久不舍离去。
“喂,还有我呢!”见燕王没跟自己打招呼,小妹妙锦不高兴了。
朱棣忙回头跟她搭话,可眼光仍留在妙秀身上:“啊,小妹妹,改日我再来带你到宫里去玩,皇后娘娘一定会非常喜欢你。”
“燕王哥哥,你说话可要算数啊。”小妙锦伸出胖乎乎的指头,“来,我们拉钩。”
“小妹,别胡闹!”妙秀过来拉住小妹,含情脉脉地对燕王说,“四殿下好走。”
小妙锦仍不依地说:“燕王哥哥,你什么时候再来看我们?”
“小妹放心,我一定会来的。”朱棣这话与其是对天真的妙锦说,不如说是讲给旁边那个心仪的美丽少女听的。
心有灵犀的妙秀扶着小妹,含情脉脉地目送燕王离去。
转过花园小径,伊人倩影已从眼帘消失,朱棣急切地问增寿道:“你二姐今年几岁?”
“她今年十六岁,刚好比四殿下小一岁。”
“令姐可曾许配人家?”
增寿见他这般猴急,故意卖关子说:“因二姐素有文名,王公大臣多有来向父亲求亲的,像信国公汤和的公子、大学士宋濂的令侄,等等。只是阿姐眼界甚高,一定要找一个倜傥不群、文武全才的夫婿,因此委而未决,至今尚待字闺中。”
朱棣情急也顾不得辞令了,直挺挺地问:“你看小王配得上令姐么?”
增寿受宠若惊地说:“啊呀,若得四殿下青睐,阿姐幸甚!我们全家幸甚!”
“那小王回去就奏请父皇向徐皇叔提亲啰!”燕王兴致勃勃地说。
“啊呀不好!”增寿故意一惊一乍,弄得朱棣一颗心七上八下地悬着。
“怎么啦?”
“三殿下晋王尚未册妃,皇室议亲,哪有先幼后长之理?若是许配给晋王,阿姐是不会愿意的。还不如答应了宋家或汤家的好。”
“不,不!我自有办法说服父皇为小王提亲,你们静候佳音就是。”
“四殿下可要快些啊,若收了人家的聘礼就不好办了。”
“你放心,我即去奏明父皇,尽快到你家来求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