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衣天子——彰河水患,常谦淹杀告状举人

来源:百科故事网 时间:2020-08-07 属于:历史故事


漳河水患,河堤溃决,灾民流离失所。大名知府常谦却在狎妓行乐。生员们在太庙聚会,声讨常谦吞没二十五万两修河赈灾银。府兵们凶神恶煞地抓走为首的吴举人,将他抛入江中杀人灭口。河南道监察御史谢翌拦太子车辇告状。朱元璋密令北平都司抓捕常谦解送进京。

朱元璋将长女临安公主下嫁李善长之子李祺后,不久又册封徐达之女为燕王妃。两大开国功臣都与他结成儿女亲家,此举使皇后大为高兴,她是一贯主张善待功臣的。皇后娘娘给临安公主的丰厚嫁妆自不必说,燕王新婚次日即偕徐妃入宫朝拜翁姑——当今皇上与皇后。朱元璋一见妙秀,几乎惊为天人,自忖多次驾幸徐府怎么没见过她呢?马皇后更是拉着儿媳的手久久不放。当宫女把原来准备好的赏赐搬出来,琳琅满目摆满一桌子。马皇后犹嫌不够,随手把自己头上所戴镶嵌了珍贵珠宝的金簪拔下来,又要皇上摘下一块随身所带的玉佩,作为给燕王夫妇的见面礼。

自古以来,帝王与臣子的联姻常常具有功利目的,否则朱元璋哪会将爱女临安公主嫁给比她大十多岁的花花公子李祺?他年富力强时,鼓励臣子们将漂亮的女儿或妹妹献给他做妃子,著名的就有豫章侯胡美之女胡顺妃、巩昌侯郭兴之妹郭宁妃。朱元璋的公主们也大都选择功臣之子为驸马。先后宁国公主下嫁汝南侯梅思祖之子梅殷,汝宁公主下嫁吉安侯陆仲亨之子陆贤,寿春公主下嫁颍国公傅友德之子傅忠,南康公主下嫁东川侯胡海之子胡观,永嘉公主下嫁武定侯郭英之子郭镇……他又册封邓愈之女为秦王次妃,冯胜之女为周王妃,徐达次女为代王妃,郭英二女为辽王及郢王妃。朱元璋这样做的目的就是用君臣联姻、亲藩一体来笼络手下的功臣将帅,编织一个皇亲国戚的大网来为他的王朝统治服务。平心而论,朱元璋在他统治的前期并没有想到要诛戮功臣。就拿吉安侯陆仲亨为例,洪武十三年胡惟庸谋反时即曾拉陆仲亨入伙,朱元璋下令将他从军中逮回,却随即释放了,且于洪武十五年将汝成公主嫁给他的儿子陆贤。直到洪武二十三年追治胡惟庸逆党,陆仲亨才被诛杀。晚年的朱元璋思想明显起了重大的变化,否则他怎会将女儿嫁到叛逆之家,让她遭受如此悲惨的下场?

这些都是后话,暂且不提。

洪武十年春天,北方的漳、洮、永定诸河及江、淮、湖广相继发生水灾。

这一年气候反常,北方暴雨成灾。发源于山西的漳河,挟着上游的泥沙如一匹失控的野马冲进河北境内,无情地冲刷着年久失修的漳河堤岸。这时天空乌云翻滚,电闪雷鸣,倾盆而下的暴雨在翻滚奔腾的河水中激起一个个漩涡。河水扑向堤岸时发出“嘭、嘭”的吓人的声音,河堤上的石块泥土一块块崩蚀,旋即被湍急的浊流卷走。

在狂风暴雨中,堤上一个茅草搭成的窝棚被揭去了顶。一个穿着蓑衣的河工从窝棚里钻出来,他顶着风雨蹒跚地走至迅速崩塌的堤边一看,经验告诉他这处堤防已岌岌可危。于是他转身拔腿就跑,一面狂喊着:“不好了!漳河要决口子啦!”

他的呼喊声被怒吼般的雷鸣和风雨声淹没了,河工无奈钻进窝棚中抄起一面铜锣,一面“当、当”地敲着一面在堤上狂呼:“决口子啦!快逃命呀!”

不久,河堤终于“哗啦”一声决开一道丈余的大口子。顷刻间,排空浊浪以雷霆万钧之势扑向河堤下的村庄,扑倒一座座民房。一些侥幸未被洪水冲走的灾民绝望地爬上屋顶、树梢。房塌之后,又有许多灾民抱着屋梁、门板等物在洪水中随波漂流……

风雨过后,泛着泡沫的河面上飘浮着茅草屋顶、风车、家具和一具具发胀的人畜尸体。侥幸脱险的灾民聚在尚未坍塌的河堤上忍受着饥饿和寒冷,欲哭无泪,哀鸿遍野!

与此同时,大名府繁华闹市中最负盛名的风月场所天香楼生意正红火。楼上灯笼高挂,大门口车水马,一拨拨达官贵人、巨商富贾被龟奴、老鸨迎进楼去,那班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妓女一个个莺声浪语地迎接客人。

楼上花厅中,大名府尹常谦在师爷的陪同下,正搂着两名天香楼的头牌妓女一面调笑一面喝酒。

一妓女给常谦斟了一杯酒。

“大人,这是我们妈妈特地为您准备的三鞭酒,您喝了保证精神焕发,越战越勇,金枪不倒。”

“哈哈哈!老爷我越战越勇,金枪不倒,还不是你们受用了吗?”常谦说着把她搂在怀里亲着,一只手却伸进另一个妓女的衣襟里摸着。

“大人,你好坏啊!”妓女举起杯子要把酒灌进他的口里。

“且慢,这三鞭酒是哪三鞭?”

“一是鹿鞭,二是鞭,三是鞭。”

“蛇还有鞭呀?本官倒未听说过。”

妓女终于把酒倒进常谦口里,顺势倒在他身上说:“大人没见过蛇相交么?两条蛇紧紧缠在一起,要一个时辰才分开,不像大人你……哧!”

“好哇。待本官喝了这瓶酒,也干你一个时辰,看你受得了受不了。”

“只要大人有那本事,我们姐妹俩轮流伺候您呀!”

“哈哈哈哈!”常谦猥亵地狂笑着,伸手插进妓女的裙子里摸索。

这时,府衙的主簿急急忙忙撞了进来。

“大,大人,不好了!漳河又决口子了,淹了十几个村庄,死了好几百号人。”

常谦松开了怀中的妓女们。

“慌什么,慌什么?死几百号人什么要紧?哪朝哪代不死人?河工局的人呢?”

“有几十名生员百姓围了河工局。河工局的官员说,朝廷的赈济银子大人没发下来。河工受阻……”

“放屁!本官不是发了五万两银子给他们吗?”

“启禀大人,早几天河工局来人说,百里漳河堤待修,五万两银子杯水车薪无济于事,要求大人增拨银两,还说……”

“还说什么?”

“他们说朝廷明诏拨银三十万两赈济漳河水患,怎么到大名府只剩下五万两了?一些生员纠集太庙,扬言要联名上书参劾大人。”

“哼,他们懂个屁!知道这三十万两银子本官孝敬了一半给谁吗?他们爱参让他们参去吧,劾发书到得了皇上面前吗?”

“大人,河南道监察御史谢翌前年曾上表参劾大人擅修楼台堂馆,幸被胡相爷压下了。”主簿担心地说,“今年漳河水患死了这么多人,只怕那些生员又会鼓动他与大人作对啊。”

“先给我把带头闹事的生员抓起来!”常谦恶狠狠地说,“他们不是要治水吗?本官让他去跟龙王爷打打交道。”

第二天,在大名府太庙破旧的墙根下,一群衣衫褴褛的灾民席地而坐,向过往行人乞讨。庙内,一群生员在府学大堂里聚会,为首的一位姓吴的举人正在慷慨激昂地讲演:

“诸位,诸位!漳河失修已经很多年了,大名府这班赃官只图自己享乐,不管百姓死活。去年皇上明诏拨付济漳赈银三十万两,可兄弟去河工局打听,他们只收到五万两。漳河百里长堤,五万两银子管什么用?于是今年洪水一来,河堤就决了,十几个村庄一下子冲走几百号人。现在满街都是流离失所、乞讨为生的灾民,连这太庙墙根下都是,多可怜呀!”

一名生员振臂高呼:“我们要去质问大名府尹常谦,朝廷拨的那二十五万两赈银哪去了?”

“哪去了?这班赃官拿了朝廷的银子修楼盖馆,花天酒地,夜夜笙歌。听说前年河南道监察御史谢翌参了他们一本,却被中书省压下了。”另一位生员气愤地说。

一位颇知内情的举人发话说:“据学生所知,中书省右丞相胡惟庸收了常谦的重贿,轻轻巧巧就在万岁面前给常谦开脱了罪名,还赚得朝廷拨发三十万两修河赈灾银。可这些银子还不是又给他们侵吞了,水灾依旧肆虐,百姓仍然流离失所。”

一生员愤愤地说:“要不,我们大家一齐到京城大殿前去击鼓鸣冤,到皇上面前去告御状,告倒这班赃官!”

“对,我们直接闯金銮殿,击登闻鼓,哪怕横尸阙下,也要告倒赃官!”立刻有许多生员振臂附和。

吴举人连忙扬手劝慰大家:“诸位!诸位!万万不可冲动。我朝典律民不告官,况且你还在路上就会被他们抓回来,治你一个聚众滋事之罪。依学生之见,河南道监察御史谢翌是个耿直的好官,我们到河工局收集州府克扣赈银的证据交给他,另外合府生员联名上书都察院,吁请朝廷严惩贪官为民做主。诸位看这样做行不行?”

众生员纷纷点头响应:“好!吴兄高见。请吴兄为头,我们就这么办。”

吴举人慨然答应道:“承蒙诸位抬爱,学生在所不辞!”

这时,只听见太庙外一阵喧闹呼喊声,一队府兵气势汹汹地冲进太庙大堂,把生员们团团围住。

带队的官员指着生员们叱喝道:“好大胆!你们竟敢聚众闹事,煽动灾民暴动。给我把为首的拿下!”

府兵们凶神恶煞般扑上去,把吴举人按倒在地,五花大绑地带走了。

受到惊吓的生员们半晌方回过神来,纷纷议论着。

官如此凶恶,我们怎么办?”

“同他们硬拼恐怕不行,扣你一个煽动灾民的罪名受不了。”

“我等为民请命,决不能为狗官的凶焰所吓倒。仍然要联名上书,托监察御史上京告状!”

“好,大家走!”

漳河的一处偏僻码头。府尹常谦的轿子停在这里,远远就有荷枪执刀的府兵警戒,四周阒无人声,只听见河水拍击堤岸的“啪啪”声。

府兵们把五花大绑的吴举人押到常谦面前,喝令他跪下。吴举人傲然直立不跪。

常谦喝问道:“下面何人?”

“癸丑乡试第一名,举人吴进。”

“哼,你既是举人,应知朝廷法度。你为首聚众闹事,企图煽动灾民暴动,该当何罪?”

吴进并没有被他的威胁吓倒,义正词严地说:“学生不过为民请命,罪从何来?贵府身为朝廷命官,大难当前,不管灾民死活,犹自秦楼楚馆,恣意淫乐,此罪之一;圣上明诏拨发的三十万两济漳赈银被你克扣只剩五万两,导致河工弛废,水患横行,此罪之二。你既知律法,贪污克扣赈银是什么罪你知道吗?”

“好一副伶牙俐齿!不愧为乡试第一名。”常谦阴险地嘿嘿笑着,“举人老爷,你想知道那二十几万两银子到哪里去了吗?本府告诉你到一个地方去问。”

他立即变了一副狰狞面孔,命令府兵:“来人,把这狂徒给我抛入江中祭河神!”

府兵们一拥上前抓住吴进,他犹自拼命挣扎,一面大骂:“狗官,你想溺杀举人,杀人灭口吗?”

常谦阴恻恻地狞笑:“哈哈哈!吴举人到此观赏江景,一不小心,自行失足落水,怪得了本官吗?”

“狗官!赃官……”

兀自骂声不断的吴举人被府兵高高举起,掷进滚滚的波涛之中。水面上立刻激起一阵漩涡。

常谦踱至江边,看着漩涡渐渐消失,冷笑了一声。

清晨,河南道监察御史谢翌天未亮就来到东宫门外。这里是皇太子上朝必经之路。

一会儿,宫门口传出喝道之声,太子车辇在侍卫们的护卫下驶出宫来。谢翌突然从道旁闪出,迎至车驾前跪下。护卫们立刻紧张地把他团团围住。

太子在车辇中问:“什么人?”

谢翌俯伏在地奏道:“微臣河南道监察御史有本启奏太子殿下。”

太子道:“你有本章为何不循例由中书省转奏?”

谢翌不慌不忙地说:“微臣前年曾奏本参劾大名府尹常谦私挪河工币帑,擅修楼堂馆所,日夜笙歌。导致河工弛废,漳河水发,灾民流离失所。此本太子殿下可曾看到?”

“啊,此本本宫似未曾见到。不过中书省称漳河堤坝年久失修,父皇已颁诏拨付济漳赈银三十万两,此款早已由户部拨发下去。”

见太子语气和缓,谢翌的紧张情绪松弛了许多,抬起头来慷慨陈词:“启奏殿下,朝廷拨付的三十万两济漳赈银只发下五万两,现有河工局银库的收据为证。其余银两均被府尹常谦及庇护他的朝廷要员所侵吞。河堤浚修只是虚应故事,做做样子而已。致令今年洪水来时漳河大决口,淹了十几个村庄,数百人死于非命。现州府境内灾民流离失所,哀鸿遍野。更有甚者,州府生员联名上书,常谦竟将为首的举人吴进抛入江中杀人灭口。微臣冒死进京拦驾奏本,请殿下奏明圣上,惩治赃官,救万千灾民于水火之中!”

太子显然为谢翌所奏震惊,他走下车辇将谢翌扶起,赞扬道:“卿家不失为一个敢为百姓代言的好御史。朝廷一定会彻查此事,严惩奸贪,伸张正义!你将本奏章及一切证据呈上来,在京城切勿声张此事,暂至御史台静候听宣。”

谢翌将奏章及大名府生员联名上书的长卷呈上,复又叩首谢恩:“微臣遵旨,叩谢太子殿下。”

“卿家去吧。”

“谢殿下。”

乾清宫。

朱元璋看罢谢翌的奏章和大名府生员联名上书长卷,顿时怒从心起,在御案上猛击一掌,侍立一旁的太子和燕王都吓得怔住了。

“皇皇国中,竟有这等事!这常谦胆敢侵吞二十五万两赈银,还杀人灭口。朕要灭他的满门!”朱元璋气得站起来在室内打转转,“标儿,谢翌前年参劾大名府的奏章你查到没有?”

太子奏道:“儿臣已在中书省案卷中查过,未见此本。”

“父皇,儿臣以为此事是中书省有人做了手脚。”燕王在一旁插话。

“何人敢如此大胆。”朱元璋悻悻地说,“就不怕朕治他欺君之罪?”

燕王年岁渐长,朱元璋有意让他多留心政事,协助太子处理一些朝政,以为就藩后治理藩国做准备。朱棣是个绝顶聪明的人,加以与岳父徐达等朝臣接触较多,朝政的弊端也就日见端倪了。今天既谈到了中书省的问题,他想这是一个向父皇进谏适当的时机。于是接着朱元璋的话说:“胆子大都是惯出来的。就拿中书省来说,以前设置了左右丞相,还有左、右丞,参知政事多名。他们互相间有所制约,难于独断专行。可自洪武六年至今,中书省只剩下胡惟庸独相数年之久。一个人的权力若失去了制约,难免恣意独行。臣闻胡惟庸是个贪欲极强的人。相府门前每日车水马龙,趋炎附势者甚众,其中也难免有被言官参劾的失职地方官员。他扣下一道本章,被参的官员谁会舍不得孝敬几万两银子来保住头上的乌纱?他还可趁此网罗一个为他效命的死党,何乐而不为?”

太子见燕王大胆进言,也连连点头道:“父皇,四弟讲得有理。就眼前这件事说,前年谢翌弹劾常谦的奏本不见了,是否因为常谦行了贿被人扣下?今年二十五万两赈银又是给谁侵吞了?只要把常谦抓来严鞫,一切皆可水落石出。”

朱元璋沉吟片刻,随即做出了决定。

“传旨令锦衣卫急赴大名府,密捕常谦进京严鞫。”

燕王又进谏道:“身居台省者耳目甚广,若由京城派锦衣卫去抓常谦,难免打草惊蛇。儿臣建议:可由大都督府以六百里加急密令附近都司卫所派兵抓捕常谦,快骑押解进京;罪犯到京后也不交刑部审讯,可在大都督府密审,务令其交待事实真相和二十五万两赈银的下落。”

朱元璋点点头:“棣儿此计可行。朕就命你即去大都督府传朕的口谕,要文忠亲自传令北平都司,派兵赴大名逮捕常谦,限期押解进京,不得走漏风声。”

“儿臣遵旨。”

数天后的一个深夜,大名府衙四周阒无人声。突然,一队擎着火把的骑兵急驰过黑暗中的街巷,至府衙前纷纷勒马停住。为首的军官令士兵们去叫门。

“开门,开门!”士兵们一边叫一边把门环敲得一片响。

门房内值更的衙役从小窗口露出半张睡眼惺忪的脸。

“什么人胆敢半夜来府衙敲门,找死啊?”

军官亮出令牌:“北平都司有紧急军情下达。”

“深更半夜的,什么鸟军情?”

衙役不情愿地慢慢把门打开。士兵们一拥而入,把刀架在他的脖子上。

“你们是……”

“奉命捉拿钦犯常谦。”军官冷冷地说,“走,给我带路。”

在衙役的带领下,士兵们冲进寂静的府衙后院,在卧室内将衣冠不整的府尹常谦抓了出来。府中的女眷丫环吓得大声惊叫,在士兵们闪着寒光的刀锋威逼下瑟瑟发抖。

带队军官询问一脸愕然的被捕者:“你是不是常谦?”

“本官正是大名府尹常谦。”常谦强自镇定地回答,“你们是什么人?竟敢深夜撞进府衙,劫持朝廷命官。”

军官亮出令牌:“奉北平都司之命,捉拿你这赃官,连夜押解进京。带走!”

这时,留着两撇须的师爷带领一班府衙赶至,但他们在士兵们的刀枪威逼下不敢动作。

常谦对师爷使了个眼色,故意大声叫嚷道:“我是朝廷命官,没有中书省的命令谁敢抓我?中书省……中书省……”

常谦被士兵们推推搡搡地带走时,兀自回过头来嚷叫“中书省”。老奸巨猾的师爷领会了他的意思,他与府尹夫人商量了几句,将一名精干的衙役唤到书房里,递给他一包银子。

“你每个驿站换一匹快马,速去京城丞相府报告胡惟庸相爷,说我家老爷被北平都司逮捕,即将押解来京。”

“小的知道了。”

那衙役接过银子,打了一个包袱斜挂肩上,骑上一匹快马从后门飞驰而去,消失在沉沉黑夜中。

胡惟庸刚下朝回府,就被夫人神色惊慌地拉进房中。

“老爷,大事不好!”

“慌什么?宽衣!”胡惟庸神色自若地让夫人给他脱卸朝靴补服,换上家居常服。方问:“什么事?”

“大名府尹常谦家派人送来急信,说常谦已被北平都司抓去,即日押解进京,请老爷设法营救。”

胡惟庸皱起了眉头:“咦!北平都司隶属大都督府。常谦是个文官,犯了罪也要由刑部行文逮捕,为何大都督府要抓他?莫非这个贪得无厌的家伙克扣了都司卫所的粮饷?”

“老爷别替自己宽心了。你不记得那十五万两赈银的事啦?如果皇上怀疑老爷受了贿,故意绕开中书省和刑部,让大都督府去抓他来京审讯,常谦这人贪生怕死,一审连赈银和送老爷名马的事都会招出来,这……如何是好?”

胡惟庸眼睛一瞪:“慌什么?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北平都司押解常谦进京必走驿路,常谦一路也会给他们制造麻烦延误行程。本相自有办法。”

“老爷打算派人去劫救他?”

胡惟庸阴险地哼了一声:“哼,自然让他去个安全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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