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 流亡生活

来源:百科故事网 时间:2020-12-01 属于:于谦
  •   再说瓦剌,在土木堡一役收获颇丰,也先带着英宗和战利品,经由宣府、大同北撤。

      也先率兵到宣府时,天色向晚。也先把英宗带到城南阵前,让守城明军官兵看个清楚,然后再传话给宣府守将道:"尔等听着,乃君有命,速速开门迎驾。"

      镇守宣府总兵官是杨洪,此外还有罗亨信与朱谦。这三位都是当时颇有盛名的明朝大将。

      杨洪出身行伍,他的总兵官是靠战功取得的。他镇守宣府两年来,指挥有谋略,作战勇敢,瓦剌诸部都怕他,私下称他为"杨王"。英宗对他也很器重。

       这个罗亨信也很了不起。土木之变前,他是最早上疏朝廷防备也先入侵的将领。土木之变后,宣府吏民个个惊慌失措,认为宣府迟早会被也先攻破,不如弃城退回 内地。于是就有一些官吏、富豪与普通百姓纷然出城。罗亨信仗剑坐在城门口,下令:"出城者斩!"又亲自去做安抚百姓的工作。作为副职,他决心与杨洪同心协 力,固守孤城。为此他日夜巡城,身不卸甲,头顶上的头发都被铁盔磨秃了。

      也先来到城南时,正好赶上罗亨信在巡城。英宗被俘的事他早就知道了。可当今皇上来到阵前,他还是大吃一惊。更让他吃惊的是,皇上竟然能听从也先的挟制,命令他的臣子开门投降!实在不可思议。

      罗亨信便在城上大声道:"臣罗亨信奉命为皇上守城,不敢为敌寇开城门!"

      这话说得有气节,也很有分寸。他虽然没有羞辱丧失气节的皇帝,但英宗听到这样的话应该羞愧得无地自容。

      见罗亨信如此回答,也先还不死心,又称他那里有英宗给杨洪的手诏,让罗亨信转交给杨洪,并要杨洪出来答话。

      对英宗,杨洪也有与罗亨信同样的感觉。杨洪对罗亨信道:"皇上手诏伪也。如今即真,亦不可受。"他连出面也不想出,只是派贴身军校出来答话:"杨总兵官有言,臣唯知为主上守城,他事不敢闻命。"

      也先气得直跳脚,高声叫骂,但也无可奈何。也先与英宗都不明白,皇权与皇帝既有统一性,又有可分性。一旦皇帝不能再代表统治集团的利益,皇权就必然发生转移。也先手中的英宗,仅仅是高级俘虏而已。

      也先在宣府碰了钉子,又带着英宗来到大同。

      到了大同,也先故伎重演,同样是把英宗拥至城外,以皇上的名义要求明军守将开门见驾。守卫大同的是广宁伯刘安和都督郭登。这两个人另有一套办法:紧闭城门,严加防守,拒不露面。

      这次也先也乖了:他不再出头露面,而是逼着英宗去想办法。堂堂皇帝,总不能自己去叫门。英宗便让身边的校尉袁彬去叫门。袁彬无奈,只好到城门下去大呼小叫。城里的刘、郭二将就是不予理睬。

      袁彬只好回来。也先命瓦剌的弓箭手对准袁彬,叫不开城门不准回来,不然就放箭把他射成刺猬。

      袁彬无奈,又回到城门前,用脑袋撞城门,血流满面,大呼刘、郭二将出城接驾,并说皇上确实有旨。

      这样一来,城里广宁伯刘安和都督郭登就再也不能无动于衷了。

       刘安与郭登商量,都认为所谓出城接驾不过是也先的诡计,意在袭取大同。既然对方声称"出城接驾",这也是与皇上直接接触难得的机会,可以趁此机会了解一 下皇上在敌营的状况和意图。不过也先阴险多变,全无信义可讲,出城接驾完全可能再成为也先的人质,或者再增加一批冤魂。

      刘安对郭登说:"安为主帅,自当前往接驾,公镇大同久矣,谙于战守,愿公坚守城池,无使也先奸计得逞。"

      郭登道:"公为主帅,当与大同共存亡。还是我出去接驾吧。"

      刘安道:"既然接驾,岂有主帅避匿而遣副帅代劳之理?吾意已决,公勿复言。"

      说罢,刘安又向郭登交代一番,便上了城门,命校尉向瓦剌喊话:广宁伯、大同镇守总兵官刘安出城接驾,瓦剌兵退离城门五里以外等候!

      也先早就心里有数,下令瓦剌兵后退数里,等候刘安动静。

      刘安顶盔亮甲,带了大同知府崔宣,还有数十骑随身护卫开门而出。刘安刚一出城,大同城门又紧紧关闭了。也先早已看在眼里,对明军的警惕与戒备暗自吃惊。

      也先还真为刘安设计了一个朝觐仪式,让刘安见了英宗一面。刘安行过武臣之礼,君臣之间还没说几句话,也先便站起来叫人把英宗簇拥走了,草草搭起的大帐里就留下也先与刘安。

      也先大块头,方脸,凸颧骨,酱紫色的脸上嵌了一双晶亮的小眼睛。但那双小眼睛却像夹在悬崖间的一泓秋潭,深不可测。少年得志,又加上大胜明军,使他更显得既傲慢又狂放无羁。

      也先盘膝坐在大帐中的毡子上,又重申了他在致郕王书信中的话,接着又抚摸着下巴,斜睨着刘安道:"贵邦人常说,神器不可无主,大位不可久空。广宁伯大概很为迎还皇上着急吧?"

      刘安笑道:"太师的消息为何如此闭塞——日前朝廷已立东宫,郕王总摄国政。君不见一路上耕者耕,战者战,守者守。我朝土木之失,失在阉逆专擅;太师之胜,胜在侥幸。此一胜负不足以颠覆大明。"

      也先也一笑道:我知道贵邦人有打嘴仗的专长。如果彼等能在两军交锋中也有如此专长,公之君父就不致到我的军营里来做客了。

      罢了,罢了。也先站起身来,在临时大帐中走着说道:瓦剌此次南进,于今已志得意满,近日即将北归。皇上留在我军营中,双方皆为不便。我意将当今圣上交还,唯愿贵邦也显示出诚意,多予金银布帛,以犒赏兵卒,抚恤伤亡。公意下如何?

      刘安一听,明白了,这是让拿钱赎人。也先想要钱是真的,至于是否肯交还皇上,那就难说了。也先的话从来就是靠不住的。

      刘安问道:"迎还皇上需多少银两?"

      也先也很爽快:"不得少于五千万两。"

      好家伙,狮子大开口!也先提出的交易以及开出的价码到底是真是假,刘安实在无法判断。如今皇上身在敌营,应该洞悉也先的虚实。刘安想找机会面见英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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