拖雷家族——蒙哥阵亡
翌日,蒙哥亲自到钓鱼城下督战,觉得不如此不足以提振蒙军的士气。他披挂上阵,扬言一定要以新东门为突破口攻取钓鱼城,为汪德臣和阵亡的蒙军将士雪耻。
为了探知钓鱼城内守军动向,蒙哥命人在钓鱼城新东门对面的高地上修建了一座瞭望楼。瞭望楼距新东门两百余米。其搭建地点、楼身结构都是蒙哥亲自策定的。瞭望楼用为数不多的杉木搭建而成。楼高过了钓鱼台的雉堞,登上瞭望楼,钓鱼城内的景象尽收眼底。为了上下瞭望楼方便,在一侧还绑扎了一个简易的拐角梯子。
另外,瞭望楼顶端竖起一根瞭望竿,蒙哥时常派人攀缘到竿顶,观察钓鱼城内虚实,以寻找攻城破敌的最佳位置。
钓鱼城内守将王坚在少将军王安义及十几名侍卫的簇拥下,来到了新东门探察蒙军动静。他发现对面的脑顶坪上,竟然搭建起一座高高的瞭望楼,不时看到蒙军将士等上楼鸟瞰钓鱼城中军情,顿觉事态严重,感觉后面的脊梁骨不断有凉飕飕的冷意袭来。目测距离,是一般箭石射程无法抵达的。楼下的脑顶坪上,影影绰绰,甲戈耀眼,旌旗翻卷。从他们的动向上判断,蒙军近日要集中兵力对新东门发起新一轮的攻伐。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守将王坚便让副将张钰指挥数十名孔武有力的炮卒,将一门射程较远、威力无比的火炮迁到新东门城楼一侧的后山坡上。等把炮垒垒好,不顾骄阳的炙烤,张钰亲自不厌其烦地校正着炮位,直到更精准地瞄准目标,也就是新东门对面脑顶坪上的那座瞭望楼。
守将王坚见此情景,极力佩服副将张钰这一精准及时的举措。问道:“张将军,调试得如何了,一炮能把耸立在新东门对面脑顶坪上的瞭望楼给撂倒吧?”
张钰闻言抹擦了一把额头上的汗水,拍着生铁铸造的炮管,信心百倍地向城楼上的守将王坚回答道:“炮膛里已填充了足够的火药和弹丸,不管是什么大汗,蒙哥也好,莫哥也罢,只要胆敢在脑顶坪上的瞭望楼里现身,保准一炮轰他个楼覆人亡,绝无半点儿含糊。”
这时,守将王坚的夫人杨娟秀率领数名百姓,已登上新东门城楼,挑送来蒸饼和几尾新鲜的鲤鱼。王坚连忙招呼百姓,让他们把装满蒸饼的箩筐、笸箩摆放在城头的雉堞旁。等待时机,向城下叫嚣的蒙军撒饼、抛鱼,借此展示钓鱼城内廪藏的充沛、城防的坚固。
“蒙军围困钓鱼城多日,饱受炮石、流矢的痛击,伤亡甚重,到了该犒赏犒赏他们时候了。”守将王坚饶有风趣地说着,大手一挥:“行动吧!”
几名老人立即从箩筐里抱起五六条、每条足有十多斤重的鲤鱼。将军夫人杨娟秀等妇女掀开上面覆盖着一块白布,从笸箩内揭起一摞摞刚出锅的蒸饼,带着小麦的芬芳和葱花的香味。他们从新东门的城楼上,将鲤鱼和蒸饼向城下的蒙军抛去。
“城下的鞑靼们,听好了。”守将王坚从身边副将王安义手中接过一封信笺,扬手将信笺投到城下,高声喊道:“我们钓鱼城中拥有七十二口清泉,三十六口鱼塘。五谷丰登,囤圆仓满,米粮充沛,足够我们钓鱼城上二十多万守军和百姓享用数年。见近日持续久旱无雨,念及你们倾国之力兵犯巴蜀,围攻钓鱼城,特奉上鲤鱼、蒸饼若干犒劳尔等数月劳而无功之苦。另外,奉上信笺一封,请陛下御览。”
一名千户长奉命走到钓鱼城下的新东门前,在撒满一地的鲤鱼和蒸饼堆中,捡起那封信笺,返回蒙军阵营后,交给丞相石天泽。石天泽撕开信笺的封口,抽出一页绵纸书信来。上面寥寥数字,铿锵有力地写道:“尔此兵可烹鲜食饼,再守十年,(城)亦不可得也。”
石天泽合上信笺,不敢怠慢,快马加鞭朝新东门对面的脑顶坪上的瞭望楼下疾驰而去。瞭望楼上,一名怯薛军已登上楼顶,正沿着竖在楼顶的瞭望竿攀爬。蒙哥正撩开前襟,扶着瞭望楼一侧的简易梯子,正准备向上攀登时,石天泽手持钓鱼城守将的信笺,急火火地赶来。
“大汗。”石天泽来不及拭去脸上的汗水,甩镫离鞍下马,将信笺奉到蒙哥手中。
“上面写的什么?”蒙哥将那页绵纸信笺抖开,望了石天泽一眼,对洁白信笺上一行跌宕遒丽的小楷,懵懂不解。
“大汗,钓鱼城守军修书一封告诫我们,要想等到城内弹尽粮绝、不攻自破是不可能的。刚才从新东门城楼上,抛下几尾十余斤重的鲤鱼和数摞蒸饼,来向我们证实,城内米粮和鱼肉充沛,数年内并无饥渴之虞。”石天泽在蒙哥威严的注视下,满脸的恐慌夹杂着愧疚之情,说:“其实,钓鱼城守将在信笺上,写得都很明白。”
“宋军是在利用兵不厌诈之术,岂能信他满纸荒唐之言?”蒙哥闻言大发雷霆,将手中的信笺掷到脚下,又不解气地狠狠猛踩了一脚,赌气地说:“朕要亲自登上瞭望楼,看看钓鱼城内的情况。另外,朕要亲自督战以振奋全军将士士气,一鼓作气,近日势必要拿下新东门。”
蒙哥说完,便扶着简易梯子的扶手往上攀登。蒙哥这一举动,把身边的诸臣都吓坏了。石天泽首先谏言:“万万使不得,大汗。瞭望楼距钓鱼城的新东门太近,万一炮石落到此处,后果将不堪设想。为了安全起见,请大汗不要久留险地,后退十多丈才好。”
听到石天泽好意的劝谏,蒙哥心里凛然一惊,但嘴里还是佯装轻松地说道:“感谢众位爱卿替朕分忧,瞭望楼确实离钓鱼城的新东门不远,朕不信守军的火炮能打到这里。放心好了,长生天派给朕的任务都没完成呢,不会过早把朕招走的。”
这时,跟随蒙哥多年的官带御器械耶律铸忙躬身劝阻说:“攻克钓鱼城事小,大汗的龙体康泰事大,为防患未然,以微臣之见,大汗还是在瞭望楼下等候为好。”
听到耶律铸的劝阻,蒙哥回头面带怒色地瞪了他一下。尽管耶律铸是他的心腹侍从总管,跟随蒙哥多年,但善意的劝阻仍然把蒙哥惹得极为不悦。蒙哥呵斥道:“朕是蒙古草原的雄鹰,已在数不胜数的攻伐中把无数的城池碾成粉末,难道这座小小的瞭望楼还奈何朕不成?朕一定要登上瞭望楼探清城中的形势,好制定克敌之策。”
“遵旨。”见蒙哥执意登楼,再劝阻也于事无补,耶律铸只好侧身让开,有礼地躬躬身,伸出右手,做出一个请的姿势,表示遵从大汗的赦令。
诸位臣僚本围拢上来,想劝阻蒙哥放弃登楼的打算,见重臣石天泽和心腹耶律铸的劝阻都不见效,也一个个闭口噤声,遂了他的心愿吧。
“都上去吧,长长见识,看看钓鱼城的守军难道有三头六臂不成。”蒙哥向身边的诸王、重臣,大手一挥邀请道。其实,瞭望楼是否在钓鱼城上守军的火炮射程之外,连蒙哥自己心里都没底,为了打赢这场攻坚战,他在拿自己的性命做赌注。围困一座小小的钓鱼城数月来,蒙军将士伤亡严重,如果不能在短时间内顺利拿下钓鱼城,给蒙军将领一个交代的话,他将全盘皆输,攻伐是否成败在此一举。
于是,耶律铸在前面带路,蒙哥跟随其后,诸王、重臣断后,沿着瞭望楼一侧捆绑成的简易的梯子,一起向瞭望楼上涌去。等蒙哥率众臣一行登上楼顶时,那位怯薛军早已攀上了瞭望竿的顶端,手搭凉棚,朝钓鱼城里专注地瞭望着。
“能看清吗?”蒙哥站在楼顶上,好奇地问瞭望竿上的怯薛军。
“启禀大汗,钓鱼城内的一切景物,尽收眼底。”瞭望竿上的怯薛军俯身,大声朝楼顶上的蒙哥禀报说。
“那就好!”站在瞭望楼上,蒙哥以一个全新的视角,环顾一下收入眼帘的景象,然后把目光聚焦在钓鱼城内。但见城内的阁楼、雉堞、水田、山峦、小路等,清晰可见。腰悬长剑的将军在军帐里运筹帷幄,挺戈持盾的守军在雉堞旁严阵以待,勤劳善良的百姓在水田里挥汗成雨,守军和百姓分工明确,各司其职。此刻,蒙哥心里释然了,找到了城内守将王坚和张钰之所以能长年累月地固守此城的答案。
沉浸在兴奋之中的蒙哥丝毫没有察觉到,当他这条大鱼朝被诱饵包裹着的鱼钩游去时,对面钓鱼城上的守军马上要收线钓鱼了。
此刻,蒙哥又想到钓鱼城守军奉上的信笺里,白纸黑字并非虚妄之言。看来要想攻破此城,根本没有捷径,只有靠三十万蒙军奋力攻伐了。想到这里,站在瞭望楼顶上的蒙哥,猛地从战鼓旁抽出鼓槌,用力地擂响了一面马革战鼓。
闻听发动总攻的鼓声,瞭望楼下待命的鼓手擂响战鼓,山下数万名蒙军在莫哥的率领下,纷纷呐喊着朝钓鱼城的新东门冲去。几乎同时,钓鱼城上的守军借助防御工事,将炮石、箭矢等遮天蔽日般倾斜下来。
钓鱼城的新东门城楼一侧的火炮旁,副将张钰指挥着一名炮手正准备发射装有平时双倍火药的火炮。旁边侍立在火炮两旁的炮卒,等待着填充火药、炮石、铁砂,校正炮位,以备连续轰击。
这时,守将王坚发现对面脑顶坪上的瞭望楼顶的瞭望竿上爬上去一个人。工夫不大,又有两个将领在众人的簇拥下,一前一后登上楼顶,其中一人用鼓槌敲起战鼓发起进军的信号。于是,蒙军阵营中战鼓擂鸣,滔天的杀伐声犹如一股劲风从远处朝城下呼啸而来。守将王坚当机推断,那手持鼓槌、擂响战鼓的人极可能是一员大将,因为一般将领没有指挥千军万马的权力。
机不可失,守将王坚豁然从腰部抽出长剑,剑锋指向对面脑顶坪上的瞭望楼,断然命令道:“装足火药,狠狠开炮!”
听到守将下达了开火的命令,副将张钰点燃了火炮尾部的引线。引线吞吐着烟雾,像一条发怒的赤链蛇,很快爬进了炮筒内。
只听到“轰隆隆”一声地动山摇的巨响,黑黝黝的炮口喷出一蓬黄色的烈焰,升腾起白色的烟雾瞬间笼罩了整个新东门楼。从炮口处喷薄而出的炮石、铁砂裹挟着灼热的气浪发射出去,在对面的脑顶坪爆炸开来,瞬间“鱼跃火云翻阵黑,炮摧赤日压营红”,那座瞭望楼在炮火烟尘升腾而起中轰然坍塌下来。在瞭望楼上督战的蒙哥和诸位臣僚被抛出百余米之外;瞭望竿上的怯薛军被重重地抛在楼下,当场毙命。
事发时间为1259年七月二十一日。蒙哥被救回御帐里,因伤势过重而昏迷不醒,眼睛紧闭着,脸色苍白如纸,脸颊有些消瘦,累日因攻伐受阻而引发的火暴脾气消失了,安静得有点儿吓人。
这时,忙哥撒儿、纽璘、石天泽等诸王聚集在帐外,大家都惊慌失措,一筹莫展。忙哥撒儿和诸王商议道:“各位大人,大汗伤势严重,大家说如何是好啊?”
“当务之急是医治好大汗的病情,攻伐钓鱼城倒是其次。”石天泽说着,问刚刚给蒙哥处理了伤势的御医,“御医大人,大汗的伤势究竟如何,为什么昏迷了那么久都未醒来啊?”
御医哭丧着脸说:“大汗的病情极其严重,肋骨已断了六根,体内的肺腑也遭受严重地震荡。下官已经将肋骨包扎好,受到重伤的肺腑需要用汤药慢慢调理为好。另外,为了使大汗的龙体早日康复,这里的气候不适合养病,建议把大汗送到其后凉爽的缙云山上疗养。”
平时颐指气使的诸将对御医的建议言听计从,赶紧启动御帐,把蒙哥送往缙云山。当御帐行至金剑山温汤峡的途中,蒙哥突然从昏迷中醒来,仰天长叹,然后望着东方,流泪不止,在伤痛激愤中说:“我之婴疾为此城也,不讳之后,若克此城,当尽屠之。”(《元史》《新元史》《史集》均无记载此事,应该是野史传闻,此三本史书记载的蒙哥是病逝,和钓鱼城无关。)
众人没有从蒙哥嘴里听到那句至关重要的话,究竟要立谁为嗣,否则蒙古帝国又要为争夺汗位而兵戈相向了。
八月十一日,蒙古帝国第四任大汗蒙哥因伤势过重去世,享年五十岁。这位叱咤世界的“上帝之鞭”鞭折城下命赴黄泉,钓鱼城被各国史学家称为“东方的麦加城”。
后来,与蒙哥从脑顶坪上的瞭望楼上一起抛下的耶律铸,只受了点皮外伤,写下叙事长诗《述实录》,记录了蒙哥南征巴蜀的事实,此诗也成了历史的佐证。
承天圣祖开天业,四海为家尽臣妾。
规模宏远古无比,统绪岂惟垂万叶。
朅来海水不扬波,向见灵河已清澈。
除天所覆乐心戴,愈见人情皆感切。
折冲猛锐尽陈力,骨鲠贞良咸就列。
恭行天罚攘搀枪,著就鲸鲵殊剪截。
列圣未出无名师,历世弥光先圣烈。
推亡固存非一国,迷不知时非俊杰。
世许青野食前言,不若犬偷及鼠窃。
诬天复敢拘行人,妄专狙诈夸明哲。
国犹摄生贵处顺,水背流时源易竭。
即今日削尽疆场,其势得无忧迫胁。
若然仍不畏天威,曷异螳螂怒当辙。
未知其可将蛮触,相与区区较优劣。
武王问罪挥天戈,徵发诸军自仑碣。
翠华遥下五云来,辄报锦城氛祲灭。
扈跸貔貅三十万,争欲先驱埽妖孽。
搏熊攫豹捷飞猱,赴险蹈虚矜胆决。
纷驰传檄启途使,英荡辅之龙虎节。
悬崖万仞入云端,前马不行应气摄。
虹梁缥缈驾层霄,高兴动人殊可悦。
若非由蜀道登天,岂与飞仙得相接。
腾倾湍瀑翻惊涛,怒震横流还送折。
千岩万壑殷晴雷,卷起千堆万堆雪。
飞阁尤非地上行,剑门呼似天中裂。
壁立千寻冷翠屏,碧霞城拥清都阙。
振衣直上玉女台,下视烟尘望吴越。
五丁碎徙青黛山,万簇蚕丛乱堆叠。
金城虽包裹全蜀,胜负莫非由勇怯。
孰云无所骋骁骑,闭口势何劳捕舌。
天衷应未诱蚩萌,堪叹颛蒙与天绝。
宁知皇化如时雨,欲济迷津作舟楫。
会闻蓬阆朝真仙,箪食壶浆尽迎谒。
纷纷诸将无虚日,争奏归明争献捷。
旌门敕树受降旌,异致穷民遂安帖。
莫如天欲降何如,英猷一旦为虚设。
无雷东陊孤山峰,惊风西卷旗杆折。
龙桥忽焉悉中圮,夔鼓鼛然寻亦歇。
忍令飞驾鼎湖龙,持拔龙髯堕尘劫。
笛声唤得梦回来,梅梢犹印西窗月。
其中“无雷东陊孤山峰,惊风西卷旗杆折。龙桥忽焉悉中圮,夔鼓鼛然寻亦歇。忍令飞驾鼎湖龙,持拔龙髯堕尘劫。”六句写的是钓鱼城下,驻扎在东山的大汗营帐突然塌了,狂风大作将旗杆折断,架设于江面上攻打钓鱼城的浮桥也断了,战鼓声传至数十里以外,却突然鸦雀无声,然后蒙哥便死了。写得极为抽象,但也确实影射了某种可能。
诗中记载的蒙哥的死因,与下面的两种记载极为相似。《合川县志》(民国版)载:“中炮伤风,得疾,殂。”又记:“宪宗不能逞,卒以炮风致疾,殂。”《重庆府志》载:“中飞石而死。”
另外,蒙哥暴毙于合州钓鱼山下,甚至没有在临终前留下确定继承人的遗诏,导致后来忽必烈与阿里不哥为争夺汗位而内战五年。正常情况下,蒙哥如果是患急病或伤重不治,那么他就有足够的时间下达遗诏,也绝不会在临终前没有确立继承人,所以蒙哥是被钓鱼城内守军的飞矢直接击毙的可能性极大。
据《元史》和元朝的史料记载,许多随蒙哥出征的将领都死在钓鱼城下,由此可以想象钓鱼城战役的惨烈和蒙军损失的剧烈程度。此战使蒙军遭遇到南下攻宋以来最为惨痛的挫败,对当时及后世防御作战有着较大影响。
蒙哥败亡后,钓鱼城又顶住了蒙军数次的攻势,直到1278年春,重庆被赵安出卖陷落,张鱼巷战不支,出走被俘,使元军集结于钓鱼城下,佯称张钰已投降元军,并说:“宋已归我国久矣,尔既无主,为谁守乎?”以此来瓦解钓鱼城的军心。此时,钓鱼城形势极为严峻“危如累卵釜鱼,知其祸在顷刻”。城中守军与百姓协力守战,而守将王立陷入愁感无计之中,乃谋于所认的义妹,就是被俘元将熊耳千户之妻宗氏(其兄李德辉在元朝西安王处任要职),遂趁机说服王立向李德辉请降,可保证身家性命及城内十万军民不死。于是,王立采纳了宗氏的建议,遂派亲信杨獬持蜡书赴成都李德辉处请降。1279年正月,李德辉率领百余名军士,单舸至钓鱼城下受降。于是,合州安抚使兼钓鱼城守将王立开城降元。
至此,钓鱼城方结束了三十多年守城抗战的光辉历史。此后,忽必烈军俘虏一百四十余艘宋军的战舰,靠着这些战舰,蒙古帝国组建了一支阵容强大的海军。
蒙哥死后,众军无主,所有的军事行动告停,蒙军陆续撤退,合州围解。宋廷下诏曰:“王坚宁远军节度使、依前左领军卫上将军、兴元府驻扎,御前诸军都统制兼知合州,节制兵马,进封清水县开国伯。”伐宋战争至此告一段落。
随后,蒙古诸大臣率攻略四川的蒙军奉蒙哥梓宫从合州北还,运到一千八百里外的新都和林,途中以泄愤恨,杀害了两万多百姓。抵达新都和林后,还要等待诸位亲王、公主和将领们为期数天的哀悼,再花费一两个月的时间为蒙哥举行葬礼,最后送葬队伍向东长途跋涉五百公里,越过草原,进入蒙古人最初的核心区,然后溯克鲁伦河而上,翻过守卫其源头河谷的山脊,最终达到圣山不儿罕·合勒敦,也就是成吉思汗及其子拖雷的墓地。
墓地具体位置极为隐秘,把包裹着蒙哥尸体的棺木放入墓穴中后,再动用成千上万骏马反复踩碾,直到隆起的墓穴被夷为平地,再覆上掀开的草皮,等来年的杂树和小草覆盖了曾被翻动过的泥土。此后,经过雨水长年累月的冲刷又会使坟墓上面的草皮与周围无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