拖雷家族——攻伐梁赞
作为一座古老的城市,梁赞城建在奥卡河(亦的勒河右岸大支流,源出中俄罗斯高地北端,在下诺夫哥德州汇入亦的勒河)右岸的一处悬崖上。从地理位置上看,该城市易守难攻。另外,城墙分内城和外城,城市四周被高高的土墙环绕着,土墙外侧插满了一排巨大的木桩,木桩上泼水成冰,光滑无比,根本无法攀登。内城是由巨大的柞木围成的栅栏,城内高耸林立着百年橡木建成的塔楼,囤积着足够的粮草。从理论上分析,布防坚固的梁赞城足以抵御蒙军的攻伐。
这天,晨曦微绽,一簇簇淡淡的朝霞响箭般不断穿透混沌的空间,使沉浸在黑暗中的天地万物,不断显露出生机勃勃的模样,与绚丽的朝霞一起辉煌在清晨的露珠。就在这天早晨,城中心广场旁教堂顶端的钟声不合时宜地响起来了。钟声穿过城市寒冷的上空,把市民们从甜美的睡梦中惊醒,仿佛有一种不祥的预感促使他们尽快离开温暖的被窝,走出家门,朝城市中心的广场集合。
没多久,广场上便陆续挤满了一脸焦虑的人群,除了几天前在教堂附近聚集的部分战士外,大多都是梁赞市民。他们相互打探着此次聚集的原因,令人失望的是,都没有得到明确的答案。
在市民们正纳罕时,鲜于露面的梁赞国国王尤里大公英格列瓦维奇出现在大家面前,一脸疑惑的人群从尤里大公严肃的脸色上捕捉到事态的严重性。等广场上众人的议论声渐渐微弱,最后消失了,尤里大公满含忧虑的眼色扫视了一下广场上黑压压的人群,弯腰向人民鞠了一躬,才用疲惫的声音说:“梁赞的子民们,你们知道吗,今天如此紧急地敲响教堂的大钟,是因为梁赞城要面临一场来自东方草原的灾难。制造这场灾难的凶手是鞑靼人。他们没有信仰,他们长着苍狼般的利齿和爪子,他们啖人肉喝人血,他们打算荡平我们的城市,奸淫我们的妻女,掠走我们的财富,把我们的男人像奴隶一下驱来赶去。现在,上帝要求每个十六岁以上的年轻人,都带上斧头和刀剑,入伍参军,保卫梁赞城,把那些野蛮的、以拔都为首的鞑靼人驱赶出钦察草原。”
面对蒙军压境,在动员全民操起武器积极参战的同时,尤里大公还积极加固城防。命人往建在缓坡上的城防上每天浇一层水,水在寒冷的天气里迅速冻结成冰。几天下来,缓坡上结了一层又厚又滑的覆冰。在上面缓步行走都困难,更不要说进攻了。
先礼后兵,是蒙军一贯的外交手腕。拔都率领蒙古西征军攻打梁赞城时,也不例外。他派出使者进行劝降,试图不费一枪一箭,把梁赞城收入囊中。孛鲁欢、兀良合台及一名女萨满师充任了此次出使梁赞城的使者。
三位蒙军使者被几名梁赞城的义勇军带到尤里大公所在的台阶上。尤里大公坐在高高的椅子上,广场上刚刚听完尤里大公演讲的人群尚未散去。
头戴一顶破皮帽子的孛鲁欢先向尤里大公敬了一个礼,开口说:“大公陛下,我们今天出使贵国,是希望你们能放弃手中的武器,接受我们蒙军统帅拔都的领导,让世界之王拔都保护你们的地位和财产完整,保护贵国的子民免遭涂炭。贵国的臣民,不要再犹豫了,赶快打开城门,用你们的面包和牛羊犒劳远道而来的蒙古大军吧,否则,我们挥师长驱直入,像消灭波洛维茨人一样消灭你们,让你们沦为蒙军的奴隶……”
尤里大公见孛鲁欢竟然提出如此过分的要求,不满地说:“你们的要求太过分了,这是我们显然不能接受的,看看这些家伙究竟想要干什么吧。”
见晓谕没有取得实质性的效果,愣了片刻,孛鲁欢接着说:“你们每个人都要献出所有一切的十分之一,要缴纳全部财产的十分之一,你们梁赞自上至下,无论百姓或诸侯,马匹,每种颜色也要缴纳十分之一。也就是说,每十匹白马或者花马,都要向我们进贡一匹。每十个男子中也要出一个男子为蒙军服务……”
孛鲁欢的话尚未说完,便彻底激怒了聚集在广场上的百姓,有几名梁赞士兵发出哇哇呀呀的抗议声,甚至有几名脾气暴躁的武官,手持利刃冲过来,三名蒙古使者危在旦夕。这时,担任警卫的兀良合台冲上前去,赤手空拳与他们搏斗一番,他们没占到任何便宜,脸上挂着怒气愤愤退下。
尤里大公挥挥手,让几名武官退下,对孛鲁欢说:“我们要是战败,梁赞的臣民全部沦为蒙军的奴隶,那时候,梁赞所有的土地财富,都归你们的拔都汗所有,比这十分之一,岂不是更多吗?请你们拔都大汗自己带着刀剑来取吧!”
等尤里大公把三名蒙军使者打发走,立即派使者向梁赞北边的弗拉基米大公和诺夫哥罗德公国求援,希望北斡罗斯三个公国联合起来,共同对付入侵的蒙军。意想不到的是,弗拉基米大公借口需要军队防守边境,拒绝发兵救援。当蒙军的兵锋直指梁赞国时,他们非理性地敷衍这一请求,他们一边坐山观虎斗,一边假蒙军之手灭掉梁赞,其用心极其险恶。
没等来邻国伸来的援助之手,尤里大公终于放弃了最后一丝侥幸,决定凭一国之力,与蒙军抗衡到底。
为了拖延蒙军进攻的时间,尤里大公派儿子费奥多公爵赴蒙军营地与拔都汗进行谈判,为了表白此次出使的诚心,他们装满了四十辆大车赠送给蒙军的礼物,还精心挑选了十一匹品种优良的骏马,但由于他断然拒绝将国色天香的妻子送给拔都当人质而被杀害。
1237年十二月一个寒冷的清晨,梁赞城内教堂顶端的钟声又激越地敲响了,在钟声的召唤下,所有市民纷纷踏着积雪,忍受着寒风的鞭挞,又聚集在广场上。他们对这钟声的骤然响起并不感到意外,因为他们从各种渠道获悉蒙军将要攻打梁赞城的消息了,知道蒙军的使者来过梁赞城,甚至大公最勇敢的儿子费奥多公爵赴蒙军阵营面见拔都,考验他们的时刻果真来临了。尤里大公一身戎装,骑着一匹枣红马,面色严峻地望着市民们,他策马缓缓回到队列正中间,开始发表讲话。
想到一座座坚固的城堡即将被蒙军的铁蹄踏破,凶悍的钦察军被击溃,尤里大公感觉后背一阵冰冷,额际沁出细密的汗珠,不时抬起袖口擦拭一下。由于恐惧,造成他思维短路,思考了好大一会儿,才对站在广场上黑压压的市民说:“梁赞的子民们,英勇无畏的战士们,现在我们手持武器站在凛冽的寒风中,忍受着暴风雪的肆虐,这一切的苦难和折磨,都是野蛮的鞑靼人带给我们的。他们已经占领了波洛维茨人的土地,但他们胃口巨大,并未就此感到满足,正虎视眈眈地盯着我们的城池,想奴役梁赞的子民。我们都是崇尚自由的英勇战士,只要体内有一腔热血尚存,就绝不容忍他们高高在上,对我们耀武扬威。是时候了,拿起我们的武器,拿起我们的弓箭、刀枪,拿起我们的锄头、镰刀,背上盾牌,和来犯的鞑靼人决一死战。投掷出去我们手中的长矛,射出去我们弓上的利箭,抛出去城墙上的滚木礌石,直到我们疲惫的身躯轰然倒下,流尽最后一滴鲜血。”
尤里大公的这番动员演讲很成功,慷慨激昂的一席话一下子把梁赞子民保家卫国的情绪点燃到极点,他们振臂高呼:“战!战!战!为自由而战!把鞑靼人驱除出钦察草原!”
寒风肆虐的广场上继续回荡着尤里大公慷慨激昂的声音:“上帝将为我们必胜的信念和不屈的勇气而感动,上帝会福佑梁赞的子民,上帝将为我们必胜的信念和不屈的勇气而感动,上帝会福佑梁赞的子民。”
“我们积极参军,保家卫国!”广场上许多市民高声叫嚷着。
随后,梁赞城开始进入紧急的备战状态,远远近近的钟声飘荡在村落和城镇的上空,各地的贵族领主们都奉命积极召集农民,在梁赞城内结集。
为防患于未然,守军又在城防上泼了一层水,使其变得更加坚固。坚守在城墙上的战士紧握手中的标枪,把箭搭在弓上,伺机射杀来犯的蒙军。间不容发的战争把梁赞市民紧紧团结在一起。白天,所有梁赞人都被组织起来进行军事演习,广场成为练兵场,广场上空军歌嘹亮,闪亮的刀剑映着明晃晃的日光。铁匠炉前火花四溅,炉前的风箱不知厌倦地发出啪嗒啪嗒的抽动声,正不分昼夜锻造兵器;木匠们被集中起来,打造守城的器械;老人和孩子不停地搬运石块砖头,充当投掷器;妇女们烧开了一锅锅的热水,等待蒙军来犯时兜头浇下去。
一天早晨,淡淡的晨雾还未来得及散去,蒙军的大队人马便出现在梁赞城守军的视野里。守军大声疾呼:“蒙军前来攻城了,拿起手中的武器吧。”
据守各段的守军在教堂顶端钟声的召唤下,惊呼着冲出各个角落纷纷拿起武器,奔向城头防守的位置。
蒙军的先锋军骑着低矮的战马裹挟着狂野的叫嚣声,高擎着的刀剑映着阳光折射出冷冷的光芒。转眼间,率先抵达梁赞城下,勒住马缰让喘着粗气汗水淋漓的战马紧急减速。疾驰的战马突然被缰绳勒住,猛然跃起前蹄,长嘶一声,停了下来,后蹄荡起高高的雪屑。
冬天的缘故,蒙军穿着落满征尘的羊皮袍子,袍子外罩着一层鱼鳞状的衣甲,后背的弓囊内插满箭镞。平时为了连续行军,他们除了胯下的坐骑外,马后还跟着几匹从马。他们皮肤黝黑,鼻子扁平,眯缝着眼,大多数是罗圈腿,脸上涂抹着触目惊心的图案。这些宛如天外来客般的蒙军汇集在梁赞城下,足以令梁赞城军民的心脏加速快蹦出胸腔。
骤然停止的战马扬起很高的雪尘,这些在梁赞城下越聚越多的蒙军骑兵抬眼望时,简直傻眼了:只见梁赞城墙外结成一个大冰块,只留下一排箭孔。城外的木桩徒手根本攀缘不上,蒙军遭受重大挫折。
拔都见僵持下去,损兵折将于己不利,便断然下达撤兵的命令。
见蒙军对梁赞城束手无策,城墙上的守军发出一片胜利的欢呼声,他们一边额手相庆,一边诅咒蒙军赶快滚出钦察草原。但是,梁赞守军近乎肤浅的得意维持不了几天,就被严酷的现实击碎。
第二天,蒙军又抵达梁赞城下,没有立即投入攻城的战斗,而是迅速包围了梁赞城,绕着城墙四周用木栅筑起了一道长围,断绝城中军民的退路,使梁赞人在心理上产生极度的恐惧感。这不像在攻城啊,倒像在狩猎。
一种世界末日即将来临的恐怖感,引起梁赞城内市民的一度恐慌,在愤怒和狂热中,不时有橐橐赶来的守备队加入守城的行列,城外前来攻城的蒙军队伍越来越大。
见不可强攻,拔都便另辟蹊径准备攻打梁赞城。在老将速不台的陪同下,拔都与贝达尔、贵由、别儿哥、不里等诸将策马绕着梁赞城巡视一圈儿,试图找到城防的薄弱点,有利于蒙军渡过护城河。看到被梁赞人泼成一个大冰块的城池,确实易守难攻,完全靠人力攻伐,真奈何不了它。
回到帅帐,拔都先派出几支小分队把梁赞城周围的村落洗劫得干干净净,撤退时还不忘纵火烧掉整座村庄,在火柱冲天和妇幼的号叫声中,不断给梁赞城内的守军施加心理压力,使他们不战即溃。
另外,蒙军把从梁赞城周围村庄里俘虏来的百姓驱赶到战场上,他们被剥光了身上的棉衣,只穿着一条单薄的裤子,在挥舞着皮鞭的蒙军士兵的监督下,砍伐又粗又大的橡木为蒙军赶造攻城的云梯和破城锤。
在逼迫俘虏赶制云梯的第二天,蒙军又驱赶着梁赞百姓把一百台弩石机运到城下。这种攻城机射程远,打击力强,精准度高,威力无比,能把巨大的石块远远地抛向城墙,再坚硬的城墙都承受不住,在巨大的响声中,城头微微颤抖,砸碎的残渣四处飞溅。城墙上的守军看到这如旗杆耸立的庞然大物,都不知道这种器械派上哪种用场。倒是那些在凛冽的寒风中单衣薄衫的梁赞百姓,动作稍微迟缓,就引起蒙古监军疾风骤雨般的鞭挞,引起他们巨大的同情心。
等造好云梯,抛石机才真正发挥威力,一百台抛石机像一百头咆哮的巨兽,不停地把巨石和燃烧的石油弹、毒气弹抛向梁赞城内。巨石、石油弹和毒气弹准确地落在城头上的岗哨楼和守军身上。所到之处,城堞上的守军不断倒下,石油弹在岗哨楼上粉碎开来,喷射出条条火舌,把木制岗哨楼引燃后,火光冲天,加上毒气弹爆炸后,产生巨大的烟雾,释放出难闻的气体,给梁赞城内的守军造成极大的伤害。
由于风雪肆虐,石油弹爆炸后释放出来的威力受到抑制,但城上的守军还是领教了蒙军的新式攻城战术。此时,梁赞城内守军的意志简直到了崩溃的边缘,被蒙军凶猛的炮火简直压得抬不起头来,他们像无头苍蝇般慌乱地躲闪着,浑身颤抖着不断把桶里的水泼向冲天的大火。手忙脚乱中,踢翻了准备对付蒙军的开水,把自己人烫得嗷嗷直叫。在蒙军还没有发动总攻前,梁赞守军先乱了阵脚,这是蒙军最希望看到的效果。
经过几天的轮番攻击,蒙军驱赶着充当“炮灰军”的战俘们,扛着云梯,开始向梁赞城发起了总攻。异常勇猛的蒙军战士,把云梯架设在城墙的不同方位,冒着城上箭矢、滚木礌石和开水的袭击,他们挥舞着马刀恐吓着战俘往云梯上攀登。蒙军的进攻并未真正奏效,当他们开始登城时,怕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抛石机不得不停止发射。
尽管与蒙军直面肉搏的梁赞城上守军的心情紧张到极点,他们依然紧握着武器,紧盯着沿着云梯向上攀爬的蒙军战士。第一批冲上来的是在后面蒙军的鞭子或马刀的恐吓下的战俘,是梁赞人的同胞。这些人都是被蒙军从各地抓来充当肉盾的战俘,他们若想逃跑或动作稍微迟缓点,就被后面的蒙军射杀或砍翻,为了活命,他们不得不沿着云梯拼命往上爬。
此刻,一个二选一的难题摆在梁赞守军面前,要么狠心用手中的箭头或刀剑对准自己亲人的胸膛,要么放他们上来,紧随其后的蒙军会趁机突破防线,爬上城墙。接下来的战斗血腥而乏味,眼看战俘已爬到云梯顶端,身体前倾着试图攀登城墙时,守城的梁赞人把亲情抛在脑后,眼睛一闭狠心把刀剑刺向自己同胞的身体,把滚木礌石抛下去,把一瓢一瓢的开水泼下去,被击中的肉盾惨叫着,从云梯上翻滚下去,扑通坠城的声音听得人惊心动魄。
接下来,蒙军不断沿着云梯往上攀爬,梁赞城上的守军便挥舞着手中的斧头,不停地砍去。有人手持木杆把云梯上的蒙军战士挑下去。少数登上城垣的蒙军,在城上守军合力围攻下,被杀戮的蒙军士兵的尸体像一片轻飘飘的树叶从城头上落下来。在哈气成冰的天气里,守军的手冻得麻木不堪,身上溅得血迹斑斑,拖着疲惫的身体拼命迎击着蒙军一波接一波的攻伐。
在持续多日进攻与防守的攻坚战中,老人、孩子也没闲着,他们忙碌着往城墙上搬运武器、石块、水以及烧锅的木柴。女人们分工明确,有人不停地烧开水,有人把开水从城头上泼下去。
战斗一直持续了五天。彪悍的蒙军战士手持马刀沿着云梯一直往上冲,守株待兔的梁赞守军将冲上来的蒙军砍翻。五天五夜,死者不计其数,战俘们几乎都沦为梁赞守军和蒙军手下的炮灰,蒙军战士死在攀登的云梯上,梁赞守军则死在阻止蒙军攀缘的城墙上。蒙军人数众多,看不到明显的减员,但人数有限的梁赞守军减员十分严重,众多义勇军牺牲在守城的岗位上,无奈之下,一些年弱体衰的老人或健壮的女人不得不补充进来。而蒙军依然像打了鸡血,斗志盎然地向上冲杀,三十三万的兵力,轮番攻城,自始至终保持着充沛的战斗力。
坚守了五天五夜,因守军减员,岗位不能及时更替,导致守军身心疲惫,梁赞城已危在旦夕。许多守军情绪低落地坚持在守城的岗位上,他们的心情与灰蒙蒙的天空一个色调。
第六天,见梁赞城仍不可攻破,机关用尽的蒙军把破城锤推到战场上。一根顶端包裹着铁皮的原木,牢牢捆绑在巨大的勒勒车上,在数人合力推动下,借助惯力狠狠撞击城门,威力十足。但看上去威力无比的破城锤在梁赞城的橡木门面,使急于破城的蒙军有点儿黔驴技穷,因为梁赞城城门被撞碎后,蒙军发现城门里面居然被梁赞人用砖石堵死了。
于是乎,更多的兵力和云梯,持续不断地投入攻伐梁赞城的激战中。他们知道,经过累日苦战死守,梁赞城内的守军已经损耗得差不多了。在弯刀和弓箭的压迫下,蒙军终于通过云梯爬上梁赞城残破不全的城墙,几名幸存的梁赞守军还试图上前制止,但由于连日奋战使他们的体力透支殆尽,没有几个回合,便倒在蒙军的弯刀之下。
没费多少周折,梁赞守军被蒙军肃清了,更多蝼蚁般的蒙军挨挨挤挤地通过云梯沿着梁赞城楼上的缺口登上城墙,坚守了五日的梁赞城彻底沦陷了。蒙军进入梁赞的街道后,便开始了残酷的屠城,他们见到梁赞人就杀,见到财物就抢,见到房屋就烧,以此来报复梁赞人的不投降和这五日来蒙军在战斗中的惨重损失。
在蒙军血腥的镇压下,梁赞守军已无还手之力,来不及为他们死去的亲人哭泣,也没有力量保护家园和妻儿,在逃生欲望的驱使下拼命躲藏着,但不管他们躲藏在哪里,仍然会被蒙军发现,用利刃把他们赶出来,再幸灾乐祸地杀掉。
梁赞城内的反蒙力量锐减,尤里大公还在顽强地与蒙军死拼着,尤里大公儿子费多尔漂亮的媳妇也跟在公公身后积极督战。
指挥着蒙军厮杀的老将速不台看到尤里的美人后,忍不住色念滋生,想把她抢到手享受一下艳福,恨不得立即把尤里大公藏身的钟楼攻破。速不台夺美心切,又集合更多的蒙军把钟楼团团围住,亲自督战猛攻。
躲藏在钟楼里的尤里大公一家及贵族们,看到被蒙军包围得密不容针,未免心慌意乱,稍微一疏忽,蒙军便乘虚而入,把尤里大公的儿子费多尔捉拿住,押送到速不台面前。速不台审问费多尔后,才得知尤里大公后面的漂亮的女子,是他的妻子。
楚楚动人的美女近在咫尺,速不台便心怀鬼胎地怂恿费多尔:“你倘若把你妻子叫下来,我便饶你不死。”
明知速不台不怀好意,费多尔略有迟疑,速不台晃晃手中的弯刀,恐吓说:“快喊,不然你的小命难保。”
思忖片刻,急于求生的费多尔为了保命便仰首望向钟楼,呼唤妻子的名字,让她下来。工夫不大,听到丈夫费多尔在楼下的召唤声,费多尔的妻子窈窕的身影出现在钟楼上。只见她双眉冷对,面若冰霜,俯视着费多尔,大声斥骂道:“费多尔,你叫我下楼干什么?梁赞城内百姓的死已不足惜,你殉城,我殉夫吧!”
闻听费多尔的妻子要殉夫,速不台赶紧仰首和颜悦色地相劝道:“你若下楼见我,我便饶你们夫妇不死,让你们好生活着。”
见速不台给自己下诱饵,费多尔的妻子冷笑着说:“鞑靼狗!你把我看成什么人了?别人随你凌辱,我却不能,我死也绝不放过你。”
见看似软弱的妻子在凶神恶煞般的蒙军将领面前正气凛然的口吻,费多尔羞惭地耷拉着头,嗫嗫嚅嚅地说:“要不你下来吧,否则,我会被他们杀掉的。”
见丈夫费多尔想拿自己的贞节换取苟且偷生的权利,费多尔的妻子忍不住柳眉倒竖,对她丈夫怒吼道:“在外敌入侵面前,死不足惜。整个梁赞城都落入鞑靼人之手,全城男女老少都要悲惨地死去,难道我们还要屈辱地苟活下去吗?”
闻听此言,速不台恼羞成怒,马刀一挥,把费多尔斩成两截。速不台身边的蒙军士兵也涌上前去兵刃相加,雪地上顷刻间只留下一片模糊的血肉。
尚未来得及擦去马刀上的血迹,只听扑通一声,费多尔的妻子从钟楼上纵身跳下,摔得血肉模糊,当场殒命。尤里大公见儿子和儿媳双双惨死在眼前,脆弱的心灵砥柱豁然坍塌,心里痛苦到极点,也拔刀自刎。
速不台见掠得美人归的愿望落空,无处泄愤,竟下令屠城,把城中的百姓杀得干干净净。一场无休止的燃烧和屠杀,从早上一直持续到傍晚,将梁赞城焚烧成一片焦土;经过一天的屠杀,梁赞城内血流成河,再也没有一个喘息的生灵。
一场发泄私愤般的屠杀结束了,蒙军除了把成群的牲畜、大量的布匹毛皮、成筐的金银财宝用勒勒车运回蒙古草原外,还要把阵亡战士的灵魂一起带回故乡,与他们的先祖见面,与他们伟大的长生天见面。他们通过火葬,为蒙古帝国的强盛发达而鞠躬尽瘁的战士搭建一条通往天堂的路径,让这些躺在异国他乡凛冽的寒风中的战士们能早日升上天国,坐享荣华。
在梁赞城的广场上,蒙军把附近房屋的门窗檩条拆下来铺满一地,木头上摆满了蒙军阵亡战士的尸体,然后,点燃浸泡过油脂的棉絮火把,为他们举行葬礼。
但是,梁赞人的反抗却远远没有结束。当蒙军离开梁赞城的时候,一个出生于梁赞贵族之家的勇士,叶甫帕吉亚·科洛普拉塔,在梁赞国灭亡了,梁赞城被毁了,梁赞居民被杀得干干净净后,他召集了一千七百名梁赞人,跟踪在蒙军后面,在苏兹达尔赶上了蒙军,向他们发起了突然袭击,给蒙军以“无情打击”。他们以一当十,以十当百,与蒙军死战到底,最后全部壮烈牺牲,无一生还。
蒙军被科洛普拉塔率领的梁赞人打了个措手不及,没有防备,损失了很多兵力。结果是毫无悬念的,这粒星星之火还没有形成燎原之势,便被蒙军及时扑灭了,但这一千多名临危不惧的梁赞人让蒙军付出了惨重的代价。
拔除梁赞国后,蒙军的兵锋直指弗拉基米尔公国和诺夫哥罗德公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