拖雷家族——兵犯罗斯
经过数月的攻伐才逐步扫除左右两翼的威胁,也基本上肃清钦察部外围力量,至此,里海及太和岭以北诸地全部纳入蒙古帝国的版图。蒙军集结于伏尔加河东岸,准备渡河。
1237年秋,拔都召集蒙古诸王会议,再一次誓师,决定出兵斡罗斯(13世纪的斡罗斯不等于今天的俄罗斯,它仅包括第聂伯河中游地区,今天乌克兰首府基辅)。决计“自北向南”展开攻势,先拔掉军事力量相对薄弱的北斡罗斯,再集中兵力攻克以基辅为中心的南斡罗斯。
当年,哲别和速不台孤军深入,用火与剑征服了高加索地区,他们当时的任务主要以侦察和掠夺为主,并没有投入巨大的精力来管理这些驯服的百姓和土地,所以,等哲别和速不台的狂飙突进结束后,欧洲人又把这些土地和百姓重新收复,没有做好充分迎接蒙军再次掠夺的准备,而是重新陷入与教皇的无休止的内讧之中。
斡罗斯的历史起源于东欧草原上的东斯拉夫人,也是后来的俄罗斯人、乌克兰人和白俄罗斯人的共同祖先。但斡罗斯的建立者,却是来自西欧的诺曼人。862年,以留里克为首的瓦朗几亚人平复了东欧平原斯拉夫人的暴乱,成为诺夫哥罗德大公,建立留里克王朝。879年,留里克死后,其族亲奥列格继承大公之位,于882年,在征服的以基辅为中心的第聂伯河到伊尔门湖之间的土地上,建立了以基辅为中心的罗斯公国,其统治者称为大公,国家称作罗斯。随后,鲁克里将国土分为数国,分封诸子而治,以基辅为都城。10世纪,罗斯从附近的东罗马帝国接受了东正教,在雅罗斯拉夫统治时代逐渐强盛。
到11世纪中叶,由于各个城邦贵族势力日趋强大,基辅罗斯公国的大公已经无法维持统一。到12世纪初,统一的基辅罗斯公国分裂成一个个以城邦为中心的小公国。其中较大的公国有弗拉基米尔公国、梁赞公国、诺夫哥罗德公国、切尔尼戈夫公国、佩列亚斯拉公国等十三个国家。而弗拉基米尔公国取代基辅公国成为各大小公国名义上的共主。
其中北斡罗斯主要有三个大公国组成:梁赞国、弗拉基米尔大公国、诺夫哥罗德公国。他们由南向北依次排列。在不久的将来,蒙古人像在菜园中摘菜一样把它们一个个收入篮中。
多年来,各个小公国之间互不隶属,各自为政,形成了十分松散的割据状态。同时,公国之间摩擦不断,自相攻伐,无力抵御外敌入侵。遥想1223年,当成吉思汗派遣哲别和速不台为了追击花剌子模国王摩诃末时,曾进入钦察草原,以区区两万蒙古骑兵横扫欧亚大陆,各公国本来约好联军抗蒙,双方在迦勒迦河畔展开大战时,由密赤思老大公率领的罗斯北军被蒙军打的人仰马翻,而率领罗斯南军的洛曼诺维奇却隔岸观火,按兵不动。结果,罗斯北军遭到蒙军的肆意杀戮,几乎全军覆没。蒙军乘胜挥师渡河,再围攻罗斯南军,轻松将密赤思老大公和他的军队悉数歼灭。此战,罗斯联军损兵七万,有六位王公被处死,七十位贵族阵亡。
现在,拔都率领十五万蒙古西征军踏入钦察草原,罗斯诸公国是否将迦勒迦河战役引以为戒,团结一致对抗蒙军呢?
此时,已进入深秋季节,从北极海长驱直入的西北风,把秋天的落叶吹拂得纷纷扬扬,在北斡罗斯的天空中乱舞。浩浩荡荡的西征大军,兵锋直指北斡罗斯。阵容十分庞大,整个大军数量多达三十万,其中蒙古军占一多半,其他附属国及钦察人组成的联军占一少半。
蒙军队伍集结于伏尔加河东岸,准备渡过这条被斡罗斯人称为“母亲河”的河流,突破钦察草原上的第一道防线。
伏尔加河发源于斡罗斯的西南部,全长三千六百九十千米,是欧洲最长的河流,也是世界最长的内流河,自北向南流入里海。伏尔加河在俄罗斯的国民经济和人民生活中起到非常重要的作用。
当蒙军来到河边,只见伏尔加河面宽阔浩渺,水流湍急,从来没见过大河的蒙古骑兵被这条惊涛拍岸、气势滔天的蓝色大河所震惊,他们不顾长途跋涉的劳顿,也不顾队列纪律的约束,纷纷策马向河边跑去,当他们看到浪涛排空,一泻千里的河水时,赞叹不已。
统帅拔都骑着一匹白马,在怯薛军的簇拥下,也来到河边。他策马走到岸边一块突起的高地上,望着奔腾汹涌的河水,不由地皱起威严的眉头。如何让三十万西征军安全渡河,看来是一个十分棘手的问题。
时值深秋,伏尔加河对岸的丘陵上覆盖着一片小树林,在秋阳的照射下,呈现出凋零前最绚丽的景色,这是俄罗斯油画中经常撷取的素材。与画面极不协调的是,耸立着两座直插云霄的瞭望塔,这是河对岸的斡罗斯人所建,是严阵以待的钦察主力军用来眺望河对岸的蒙军动向所用。
拔都传令:全军休息三日后,即刻渡河。不从军令者,杀!渡河迟缓者,降职!
渡河的命令下达后,各路蒙军迅速忙碌开了,纷纷谋划渡河的办法。当然,遇河搭桥是一件难事,缺乏木料不说,就是有足够的木料,在短短的三天也不见得能搭建起一座大桥。另外,因缺乏足够的舟楫,结舟为桥也并非易事。
蒙军对大量的军需粮草做了防水处理,又大量宰杀牛羊,剥下整个皮囊,吹气后制作成皮筏,再用木杆制成桨。由于牛羊有限,没有足够数量供蒙军渡河所需。老将速不台便从上游一个小国家借来一千多艘二十桨的大船,船上配有衣衫褴褛的船夫,他们裸露着晒成古铜色肤色的脊背。负责军中辎重的渡河事宜,大大提高了蒙军的渡河速度。
在一个秋日的早晨,东方欲晓,伏尔加河两岸的森林里还笼罩着一层淡淡的秋雾。东岸则布满了等待渡河的蒙军,他们背着各自打好包的行装,身后牵着三四匹马,整装待发,准备渡河。
速不台把自己的坐骑——一匹黑鬃黄褐战马也牵到河边,他挠了挠光滑如缎的马脖子,用脸贴着毛茸茸的马头,附在马耳边嘀咕了几句说:“老伙伴,这次你要带着群马过河,小心莫被河水冲走啊。”然后抚摸了几下战马宽阔的脊背,像在鼓励一个不谙世事的孩子,最后在马屁股轻拍了一巴掌:“去吧!”褐色战马便纵身跃入水中,咴咴地打着响鼻,舒展开四肢向河对岸缓缓游去。
群马泅渡伏尔加河的场面颇为壮观,上下几十里的河面上,全是漂浮着竖起的马耳朵和昂首直立的马头,它们用四肢不停地划着水,奋力向河对岸游去。启动的船只和皮筏、捆绑在一起的原木,几乎是与马匹同时开始渡河的。大船上的船工喊着号子,甩开健硕的臂膀,卖力地滑动着白色的木桨,溅起一束束白色的浪花,严重影响着马匹游泳的视线。
看到蒙军和战马黑压压的身影正渐渐朝西岸逼近,对奴役和侵略的恐惧瘟疫般在伏尔加河对岸守军的内心深处弥漫开来。十四年前,哲别和速不台的大肆杀伐的惨痛还依然在他们的记忆深处呐喊着,现在,蒙军射出的箭镞正飞蝗般朝着他们的身体突奔而来。
河西岸漫长的沙滩上,散布着仓皇逃窜的人们,拖儿带女,肩膀上的包袱里背着为数不多的细软,在如蚁般的蒙军面前,他们惊恐地大声嘶叫着,纷纷朝城里跑去,寻求庇护,祈望城市坚硬的城墙能够阻挡蒙军的铁蹄和马刀。由于斡罗斯人放弃抵抗,蒙军在抢渡伏尔加河时,几乎没有遭受任何阻力。
整整三天时间,大船上的船工有条不紊地分批摆渡蒙军将士和物资,伏尔加河两岸到处都是奋力划桨的身影和上岸的身影,以及人欢马叫的嘶鸣声,喧嚣盈天。登上河岸的蒙军陆续增多。一匹匹湿淋淋的战马被蒙军士兵拉上河岸,明媚的阳光下,成千上万匹蒙古马,犹如无比鲜艳的锦缎晾晒在河岸上。战马抖动着身上的水珠,由于被凉水浸泡的缘故,不时打着响鼻。
1237年秋,蒙军全部人马都渡过伏尔加河,经过短暂的休整,首先要进攻的便是斡罗斯的第一个公国——梁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