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衣天子——收买亡命,下海招倭
鸡鸣寺里的泼皮亡命,毛骧用一千两银子收买了头目魏文进。胡惟庸差李存义去游说李善长,许事成封他为淮西王。“这可是灭九族的事啊!等我死了,随你们怎么干去”。明州卫指挥林贤去海岛上联系倭人头目平濑,约定三天后率船队从杭州湾登陆。三千两黄金在东海里打了水漂。
鸡鸣寺坐落在玄武湖之南,是京城里最著盛名的寺庙之一。这里香火鼎盛,巍峨的大殿里佛像庄严,和尚们在佛座下盘腿坐着,一面敲木鱼,一面念诵着经文。虔诚的善男信女一排排跪在蒲团上许下各自的心愿,祈求菩萨保佑。殿外焚香炉四周也有许多人手举燃着的香烛叩头作揖。一些香客在向水池中的石龟背上投掷钱币。
寺外广场上聚集了许多做小买卖的。有大声吆喝卖香烛纸钱的,有卖水果花生的,还有南京的地方小吃:豆腐脑、五香蛋、麻油干丝、锅贴水饺等不一而足。
这时,广场上一阵骚动,只见脸上刺有配军刺纹的魏文进在七八名泼皮的簇拥下走进广场中央。
“老少爷们都给我听着:来这里赶场做买卖的,每个摊担给大爷我交地皮钱二十文,交了钱的受我们保护,不想交钱的趁早给我滚!”大冷天魏文进袒露着多毛的胸脯,凶相毕露地吆喝着。
泼皮们分两路挨着摊担去收钱。做买卖的摊主们一见他们那横相,都不敢反抗,乖乖地每人交了二十文钱。
一个卖香烛的老头向泼皮们哀求:“大爷,您看老汉我的香烛没卖出几支,哪来钱交呀?大爷您行行好,免了我孤寡老头这一遭吧!”
泼皮眼睛一瞪:“老杂毛,你不想交是吗?去你的吧!”
泼皮们当即把老头的摊子掀翻,香烛滚落一地,被他们肆意践踏。老头忙爬到地上去捡拾,口里不停地喊着:“作孽呀!作孽呀!”
泼皮一脚把他支摊子的木架踢飞,威胁道:“快给我滚,再让老子看到你在这里做生意,我废了你这老杂毛!”
毛骧领着几个卫士站在广场边上的大槐树下,冷冷地看着魏文进这一伙人。
见他们折腾得差不多了,毛骧命令一个卫士:“去,把那个为头的给我请过来。”
“是。”
卫士走近那班泼皮。他们一见这穿皇家卫队制服的人一怔。
卫士问道:“你们哪位是为头的?我们大人请你过去叙话。”
魏文进问:“你们大人是谁?”
“大都督府都督佥事毛骧毛大人,他在那边等着您,请吧。”
别看泼皮们横,他们见了当官的还是心怯,魏文进乖乖地跟随那卫士走到大槐树下。
“小的魏文进见过都督大人。”
“免礼。魏文进,看来你在这一带是个人物啊!”
“岂敢。弟兄们抬举,混口饭吃而已。”
毛骧道:“魏文进,本督有心与你交个朋友,愿意吗?”
“大人说哪里话来?小的怎敢说跟大人交朋友。若是大人看得起小的,有什么事只管吩咐。”魏文进拍着胸膊说,“我这伙兄弟都是号子里混过三趟两趟的,什么事不敢干?”
毛骧看看四周,说:“这里不是说话之处,能不能找个僻静的地方,我们好好聊聊。”
魏文进道:“大人若不嫌弃,就到小人下处去吧。”
魏文进领着毛骧往寺庙后面走,一路上他对魏文进说:“你得嘱咐一下你那班哥们,对有些做小买卖的孤寡老人别做得太过分了。为了几个小钱让人告到有司衙门去,惹麻烦何必呢?”
“大人说的是,以后小的让弟兄们注意。”
魏文进的“下处”是鸡鸣寺后面的一个小经堂,他把原来看守这里的小沙弥赶走了,就在菩萨的神龛下搭床而居。自然这里也成了他手下那班亡命聚会的地方。鸡鸣寺的住持方丈拿他们没办法,干脆把这小经堂放弃了,用一堵短墙把它围在了寺外。
走进经堂,毛骧选了个稍干净一点的地方坐下,劈头就问:“魏文进,你手下有多少弟兄?”
“那得看怎么算。鸡鸣寺这一拨就三十多号人。”魏文进颇为骄傲地说,“我要在整个京城里一呼啦,冲着我魏文进的名头,几百号人都能呼啦拢。”
“好,人越多越好。”毛骧又问,“你们是不是什么事都敢干?”
“嘿嘿,我们都是死过几个来回的人了,还有什么不敢干的事?就看值当不值当了。”魏文进不知道这位毛大人葫芦里卖的什么药,狡黠地回答。
“好。魏文进,你给我收编三五百号人,都要有一定本事能打能杀的。本督每人先发安家银子二十两,事成之后还要重赏。这够值当了吧?关于你自己,相爷说:让你开个价。我想这价码你也不好怎么开,一千两银子够了吗?”
毛骧的一席话说得魏文进瞠目结舌,他那刺有配军字样的黑脸涨得通红,他结结巴巴地说:“够了,够了!谢……谢大人恩典!”
他又满脸疑惑地望着毛骧:“相爷?相爷是怎么回事——”
毛骧把他拉近,附在他耳边悄声细语一阵,魏文进终于弄清了是怎么回事。他顿时揎拳捋臂地说:“大人放心,我魏文进是天生的反叛性格,为了相爷的大事,掉几个脑袋又怎么样?别说还有这么多银子哩!”
太仆寺丞李存义因为与胡惟庸联姻,早已成为胡党的中坚分子。他受命去说服李善长参加推翻朱元璋的反叛联盟。其实说要李善长参加,他已是风烛残年,已经做不了任何事情。胡惟庸要的就是李善长这个名字,以其领衔传檄天下,历数朱元璋的罪恶,其号召力无疑比他胡惟庸要强得多。
这一年李善长已经是六十七岁的高龄了,按说已是心如止水,无欲无求,但愿平平静静安度余生。但李存义知道,他这位兄长自从朱元璋大封功臣时解除他的相权后,他无时无刻不是在抱屈和怨恨的心境下度过的。尽管朱元璋给予他极高的荣耀爵禄,甚至后来还将临安公主嫁给他做儿媳,一度还曾任命他与曹国公李文忠同“总中书省、大都督府、都察院、录军国重事”。所有这些都消除不了一个深怀政治抱负的人被无端剥夺相权的屈辱!这是他心中的隐痛,也是李存义认为自己有把握说服他在垂暮之年出面反朱元璋的理由。
冬日的阳光照射进宽大的书房,须发皆白的李善长坐在藤椅上看一本《左传》。看着看着精神倦怠,书掉到地上。服侍他的丫环把书拾起来,走到他的身后轻轻为他捶背。
李存义走进书房,见善长假寐,打个手势叫丫环不要惊动他,兀自在一旁坐下。
李善长似有察觉,他仍闭着眼睛。
“存义,是你吗?”
李存义忙站起道:“是我见兄长假寐,不敢惊动。”
丫环给李存义献茶,存义示意她和站在门旁的书童退下。
“你们去吧,我和相爷唠唠家常。”
“是。”
李善长这时睁开了眼睛,他在藤椅上挪动一下身子,问道:“存义,近日朝中有何动向?”
李存义自然要把最能震动他的消息告诉他。他说:“几天前皇上召见汪广洋,将刘伯温之死迁罪于他,仍将他谪贬海南。后复又追罪他在江西曲庇朱文正和不发杨宪之奸,派锦衣卫追至太平江面上将其赐死。这事兄长知道吗?”
“知道了。”李善长冷冷地回答。
“此事朝野震惊,百官不安,都认为是皇上将大开杀戒的一个信号。”李存义一面说一面观察李善长的面色表情。
“嘿,皇上要大开杀戒,他要杀谁呀?”李善长冷笑着,“总不会杀到归隐田园与世无争的老夫头上吧。你我管他做甚?”
李存义压低声音道:“刘伯温中毒而死,实是胡惟庸秉承圣意所为。现在皇上重提此事,矛头实指胡相。现中书省已人心惶惶,据传皇上欲借此一举端掉中书省,废除打周朝起延续两千余年的宰相制。”
李善长重重叹了一口气:“唉!我早料到会有这一天到来。天下是他姓朱的天下,他想怎么办就怎么办吧,与我何干?”
“可是胡相爷却首当其冲。胡惟庸是兄长举荐入中书省的,他若获罪,难免牵连兄长。”
“胡说!胡惟庸虽是我举荐入中书省的,但别忘了让胡惟庸连升三级、独相六七年之久的正是皇上自己,皇上何以罪我?况且现在皇上待我不薄,洪武四年我因病致仕,皇上赐临濠地五百亩,给佃户千五百家;九年又以临安公主下嫁祺儿。功臣国戚之荣耀集于老夫一身。即使皇上要降罪胡惟庸,料也牵连不到老夫头上。”
李善长虽然说得头头是道,但李存义深知他的这位兄长内心深处到底是怎么想的:在他心里,现在朱元璋纵使不是恶魔,也绝不是什么天使!因此他从容劝谏道:“兄长不是说过,皇上登基后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仿效宋太祖杯酒释兵权。你在开国不久就被迫告病致仕,交出相权。以后又是刘伯温被毒死,徐达、李文忠小心翼翼才没出事,现在也岌岌可危。依兄弟看,勋臣国戚的荣耀也保不了皇上不会动你。他这个人一贯无情无义,一旦翻脸连亲儿子也不认。去年秦王刚去西安就藩不久犯了事,就差点被他废了。后宫里的妃嫔才人,没什么动静就赐死了也是常有的事。兄长可不能大意啊!”
李善长不愿谈自己的事,他认为一切祸事都是胡惟庸惹出来的。他说:“胡惟庸也太过跋扈了,不仅在中书省为所欲为,连六部堂官全都换成了他的人。你想皇上能容许他这样做吗?他这是自作孽不可救啊!皇上要处置他,即使牵连到我也是没有办法的事。”
“可是胡相爷并不想坐以待毙。”李存义试探地露出口风,李善长立刻紧张起来。
“他想怎么样?谋反吗?”
“皇上既已起了杀心,事急了我们也不得不如此啊。”李存义这话已经表明自己是胡惟庸一伙的。李善长急忙从藤椅上站起来,摸索着旁边的手杖在地上顿了几顿,指着存义颤声地说:“你知道自己说的什么话吗?告诉你,这事只要露出一点风声,把你抓去一审,这可是灭九族的罪啊!”
李存义冷笑一声说:“嘿,灭我九族,兄长自然也在劫难逃了。反也是死,不反也是死,兄长何不选择一个轰轰烈烈的死法,也出出你被迫致仕,在临濠窝囊了这么些年的恶气!何况胡相爷已做好准备,一旦举事,外有援兵,内有策应,且广得六部与诸省的支持,并非必无成功之望。一旦事成,兄长以大明第一功臣的身份领衔檄告天下,历数朱氏暴政。胡相登基之后,答应以淮西六郡之地封兄长为王,尊为太师。兄弟我也可位列三公之职,我当这六品的牧马官也当厌了!”
巨大的震撼使李善长一屁股瘫坐在藤椅上,猛烈地咳嗽不止。李存义忙为他捶背舒气。待到缓过劲来,李善长摇头叹气道:“唉!我老了,不中用了!等我死了,随你们怎么干去。”
李存义趁热打铁说:“过两天胡相爷会亲自来拜见兄长,就此事聆听您的意见。”
“不,不要他来见我,不要他来……”
老人气息陡弱,瘫坐椅上。
李存义打开书房门吩咐道,“来人!速送相爷回卧房休息。”
李存义向胡惟庸汇报了游说其兄李善长的情况。胡惟庸一面仔细听着,一面在想象李善长当时的神态。
“看来,你兄长还是有些心动了。其实他已风烛残年,做不了什么事。我们只需要借重他的名字领衔传檄天下。他德高望重,一言九鼎,由他出面,一定会有更多的人响应。”胡惟庸说。
“丞相是否亲自出马,去和他谈谈?”
“我现在行动很扎眼,去见他多有不便。”胡惟庸想了想,“有一个叫杨文裕的人,是他的老朋友。他们之间好说话,我想差他去和你兄长谈谈。”
“如此甚好。”
后来,杨文裕领命去了临濠,再一次游说惊魂甫定的李善长。这时的李善长可以有两个选择,其一就是站在维护国家安定的立场上,去向朱元璋举劾这场骇人听闻的叛国阴谋。他没有这样做,只能说他已深深地陷于泥潭中而不能自拔。
这就造成了他十年后的悲剧。在那一次,他的一个家奴指证:胡惟庸在举事前曾亲自来拜访李善长。他俩东西对坐,说些什么听不清楚。胡惟庸一边说,李善长一边点头。这自然成了李善长勾结胡惟庸谋反的罪证。
数日前,相府的俞管家带着胡惟庸的密信,快马加鞭地驰骋在京城至明州的驿道上。
他在两日内赶到明州卫的驻地。这里是海防前线,守卫颇森严。他说明来历,军士立即入内向指挥林贤报告。
“禀将军,京城相府派人来明州,现在营外等候。”
林贤道:“快请他进来。”
军士领管家进来,林贤情知有不寻常的大事,令军士退下。
“俞管家,你怎么亲自来了?”
“相爷有重要家书给您,不放心让别人来,我只得亲自跑一趟。”
管家撕开衣襟,从里面取出封有火漆的书信。林贤拆开书信一看,面露震惊之色。但他随即强作镇定,笑对管家说:
“俞管家辛苦了!舅舅近来身体怎么样?还那么忙吗?”
管家道:“相爷日理万机,哪得不忙?不过身子骨倒挺结实的。”
“全赖你们细心照料呀。”林贤客套地说,“俞管家先去驿馆休息吧,明日再启程回京,请跟舅舅说,他交代之事我会办好的。”
“相爷交代过,让我早些回去,好让他放心。请将军吩咐给我换一匹脚力健的马就是。”
“如此有劳管家了。我吩咐他们给你备马,我们去酒馆,你尝尝明州的海鲜再动身不迟。”
胡惟庸的密信自然是叫他立即下海招倭,必须招得三五千倭人,叫他们绝不要攻打沿海城池和抢劫,务须直扑京城。京城内有人接应,城破之后许他们任意劫掠宫室及富户三日。胡惟庸要林贤亲率明州卫五千余官兵,装着追剿入侵倭寇,尾追他们进入京城,成为叛乱集团的中坚力量。为此,他必须事先以高官厚禄笼络好手下统兵的千户、把总,只要这几个人归顺了,士兵们就会懵懵懂懂跟着行动。
胡惟庸为了分散自己的巨万资财,早已将百余万两金银运到明州交林贤秘藏。他信中指示林贤可以动用这些金银,作为收买部下和通倭之用。
至于林贤本人,胡惟庸许诺事成之后立即擢升大都督府都督之职,成为自己军事上的得力帮手。
浙江、福建沿海岛屿上盘踞的倭人,大多是日本国内驱逐的罪犯和浪人。他们最初以劫掠沿海商船进行海盗活动为生。从元朝末年起开始不时入侵大陆,劫掠州县,闽浙人民恨之入骨,呼之为“倭寇”。倭寇有的一帮数百人,最多亦不过千人,他们往往选择地方防御力量薄弱的县城突然袭击,烧杀抢掠,以劫掠财物为主要目的,抢了就跑,并不长期占领某地。他们的根据地就在沿海星罗棋布的小岛上。
明州卫的设立主要是为了防卫倭寇的入侵。但是林贤和倭人交锋几次之后就发觉牛皮癣似的倭寇是永远无法根除的。往往卫所得到倭寇入侵某地的警报,等到他们赶到该地,倭寇早已洗劫一空遁入海中。时间久了林贤也清楚明州沿海有多少股倭寇,盘踞在哪些岛屿,甚至连那些倭寇为首的叫什么名字他都叫得出来。作为明州卫的指挥,他既然无力去剿灭这些倭寇,倭寇们也绝不会主动来袭击他们。久而久之二者就相安无事了。
胡惟庸知道这些情况,所以在别处外援无望的情况下,只得孤注一掷叫林贤下海招倭。在他的眼睛里金钱是万能的,倭人专以抢掠为生,为什么不能以巨大的诱惑驱使他们来冒一次险呢?
这几天林贤可忙坏了,他天天乘船出海,去探视那些盘踞在沿海小岛上的倭人头目。他有时还要受些皮肉之苦,让放哨的倭兵用黑布蒙上眼睛带到他的头目面前。这些头目都与他打过交道,自然不会难为他,更不会拒绝他带去的金银珠宝。可是当他提出让他们远离沿海入侵数百里外的京城时,几个倭寇头目用日本话叽里咕噜商量一番之后,一致摇头拒绝了这个蕴藏着巨大危险的建议。
只有在灰鳖洋的西霍山岛,一个叫平濑的倭人首领对此事颇感兴趣。平濑是日本东京都的一个黑社会头目,因犯了杀人罪流亡海外。他的手下啸聚了千多名罪犯和浪人,拥有十几艘大小不一的海盗船,专门截击沿海过往商船,杀人越货。由于冬季到来,海面船只稀少,平濑又打算上岸去偷袭劫掠一番。恰逢明州卫的指挥意欲引狼入室,而且是去袭击京城,此举成功,他平濑一郎就可树立起在倭人中的领袖地位。在国内他也会声名鹊起,把他视为民族英雄。
平濑就是这么一个偏执狂的疯子,他全然没想到自己这千多名乌合之众如何能打到南京去。他对明朝的皇宫里的财宝和女人充满了向往。
“林将军,听说你们的朱皇帝,漂亮妃子大大的有?”
“朱元璋有十六个妃子,还有后宫三千佳丽。你可以把她们中最漂亮的抢回来做压岛夫人。”林贤投其所好地谄媚道。
“哈哈哈哈!唷西,唷西!”
平濑和林贤约定,三天后他率领船队从杭州湾登陆,在明州卫部队的掩护下直扑京城。为此,林贤答应立即送三千两黄金过海来,给他鼓舞士气之用。
谁知三天之后事情发生了变化。正当林贤派人来联络,催促平濑发兵时,忽见大霍岛上一片喊杀之声,停泊在岛边的海盗船上也冒出了浓烟烈火。原来平濑与盘踞在四平头岛另一伙倭人为了争夺七姊八妹列岛的地盘打起来了。双方势力相当,一场残酷的厮杀严重地摧毁了平濑匪伙的战斗力。他自顾不暇,哪里还能去攻打京城?林贤送的三千两黄金白白在东海里打了个大水漂!
胡惟庸谋反事发后,由于他没有供出下海招倭之事,林贤得以隐匿脱身。直至洪武十九年大肆清查胡党,林贤在锦衣卫严刑逼供之下,才把这一下海招倭通敌的严重罪行大曝于光天化日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