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衣天子——燕王朱棣就藩北平
燕王朱棣奉命就藩北平,行前拜辞马皇后。马皇后见孙儿脚疾,慨叹孙子辈多残病,恐是杀戮过多,阴气集结,殃及子孙。嘱咐燕王一定要以仁爱为本,恩威并举。太子在送别燕王时对胡党株连过甚深表忧戚。
燕王朱棣就藩在即,王府上下一番忙碌景象。
燕王亲自指挥家人小厮们把厅堂里挂着的字画摘下来,掸掉上面的灰尘,仔细卷好,然后用油纸包起来装在大木箱里。
书房里的东西更为琐碎。有字画绣品,文房四宝,还有燕王珍爱而且日夜研读的各种兵书战论。这些兵法古籍中每本都夹着不少字条,那是他在阅读时随手记下自己的心得。燕王有一个想法:把自己研读《孙子兵法》记下的笔记刊印出来,作为手下的护卫将领提高军事素养之用。只是因为自己实战经验不太多,仅仅把古拗的《孙子兵法》原文做一番浅显的解释,那是远不够的。因此他对各类兵书夹的那些字条非常重视,专命一个小厮分管此事。要求搬迁到北平后,每本书所夹的字条仍旧在原来的地方,否则将施以重罚。
王爷和王府的傅相、长史分管外面的事务,徐妃则带着几个贴身丫环在内室清理衣服被褥等物。
“秋菊、春香,你们自己的衣物各自整理好,放在这个小箱子里。我的有些旧衣服清出来,我们就不带去北平了,你们爱送给谁送给谁去”,徐妃命令道。
“娘娘,听说北平冬天能下两尺厚的雪,我们南方这种小薄棉袄根本不顶事,那怎么办?”
“怎么办?到时候给你置一身从头包到脚的大棉袍嘛,冻不死你的。”
“那多难看呀,像个大棉衣筒子一样!”秋菊还在小声嘟囔着。
“你要嫌难看就穿着现在这身水凌凌的掐腰小袄子上街去显摆嘛,回来不冻成个冰美人才怪呢!”徐妃对身边的丫环挺随和,打趣得大家都笑了。
“娘娘,你看两位小少爷这堆乱七八糟的刀枪棍棒怎么办?都带上吗?”春香又问。
“带上带上!一股脑给他们搁那大藤箱里。到北平找不见了,他们不会闹翻天吗?”
“他们小时候穿的衣服呢?这顶小斗篷多可爱!”秋菊举着一件镶了许多珠子的大红披风问。
“这是高炽一岁时他外婆送的,现在高煦都穿不了啦,全拿去送人吧!”
“还有这许多被褥和竹篾席子呢,娘娘你说哪些该带哪些不该带?奴婢搞不清楚。”秋菊又问。
徐妃嗔道:“笨蛋!北平天气那么冷,还用得着竹篾席子吗?全扔了!”
“扔了多可惜呀!有的席子还是特地从广东买来的,花了好些两银子呢。”秋菊恋恋不舍地抚摸着那织着美丽花纹的席子。
“你要舍不得,就带到北平去你自各儿用吧。冻死你这贱骨头!”
燕王召见统率王府护卫的两位千户邱能和张玉。
“我们明天就要启程了,各个护卫的人员情况怎么样?有伤病号吗?”
邱能回道:“启禀王爷,我们早就做好了准备,王府三护卫人员齐整,只有两个轻伤号,带着上路应无大碍。”
“你们的家眷都安置好了吗?”燕王又问,“此次就藩路途遥远,暂时还不能带他们走。等我们在北平安顿下来了,再让你们回来接他们。”
张玉道:“王爷请放心,我们各自都安置好了,不就几个月时间吗?暂时托这边的亲朋好友照顾一下,大概下半年就能来接他们去北平了吧?”
燕王点点头:“嗯,差不多。到北平后你们还有不少的事情,还得忙两三个月才能回来接家眷。哦,我差点忙忘了,你们三位千户每人去账房支一百两银子的安家费,三位副千户每人七十两。我已经通知账房准备了。”
二人谢道:“谢王爷!”
燕王又嘱咐道:“还有,马匹的草料至少得带足十天的,虽然沿途可征集采购,但也要防备万一天气不好,一时采买不到之需。”
张玉道:“王爷考虑得真细致,后勤粮秣末将等会做好准备的,请王爷放心。”
对这两位年龄比自己大许多、老练稳重的部将,燕王非常信任。于是他轻松地命令道:“好,你们同本藩去巡视一下各个护卫吧。”
“末将遵命。”
这一天燕王和徐妃有许多事要做,收拾完王府的一应准备,他们还要带着两个幼子进宫去拜辞马皇后。
车辇停在宫门前,燕王和徐妃下辇,两个小王子由傅姆牵着抱着跟随进宫。到了坤宁宫门口,燕王按制要宫女前去通报。
宫女连忙跑到马皇后榻前跪禀:“启禀娘娘,燕王及王妃前来拜见辞行。”
歪在床榻上的马皇后忙唤宫女们:“快扶我起来,请他们稍候。”
宫女们扶起马皇后,为她重整妆容。
燕王一干人随后走进来,对马皇后跪拜行礼。
“儿臣(儿媳)叩见母后,千岁千千岁。”
马皇后喜笑颜开地说:“孩子们平身。这是两个孙子吗,长这么大了?”
燕王连忙拉过两个孩子:“王儿快叩见皇祖母。”
两个小孩笨拙地叩头,逗得马皇后和宫女们笑声一片。
马皇后招呼道:“来来来,让乖孙子坐到皇祖母身边来。”
徐妃和傅姆们忙了一阵,两个小家伙终于偎到马皇后身旁,马皇后爱怜地摸着他们的脑袋,问道:“都几岁了?取了名字吗?”
燕王回道:“父皇已赐名,老大叫高炽,已满三岁了;老二叫高煦,才两岁不到。”
徐妃吩咐两个孩子:“炽儿、煦儿,快请皇祖母圣安。”
两个孩子学语不久,把“皇祖母”这拗口的词叫成了“皇猪母”,又惹得众人笑起来。
徐妃又羞又恼,骂道:“掌嘴!这么笨,连皇祖母都不会叫。”
马皇后护着小孩道:“他们才多大呀!别难为他们了。叫奶奶吧,奶奶会不会叫?”
徐妃命令道:“快叫奶奶。”
两个孩子一边一个,“奶奶”“奶奶”连声地叫,马皇后笑着,“唉、唉”地应个不停,终于又引发了咳嗽。
燕王和徐妃惊叫道:“母后!”
他俩忙上前拉开孩子,徐妃为马皇后揉胸捶背,扶她到榻上休息。
燕王担心地问:“母后,好点了吗?儿臣去宣御医来……”
马皇后无力地摇着头:“不,不必。我这是老毛病了,御医们不知进了多少药都不见好。唉,人之生死,受命于天,不可强求啊!好在我已亲眼看到你们兄弟长大成人,一个个陆续成家立业,赴藩就国,母后我也安心了。棣儿,你几时到北平去?”
燕王恭敬地回禀道:“启禀母后,儿臣明日即将辞庙启行,今天特来拜辞母后,聆听您的教训。”
马皇后让宫女给她喝了两口调精提神的参汤,然后倚在榻上平缓地说道:“棣儿,你在诸兄弟中是最稳重的一个,赴藩就国,母后对你也最有信心。不过,燕国地处边陲,我儿责任重大啊!北平是前元大都所在地,前元的遗民旧吏对我大明或多或少还怀有敌意。你去了之后,必须恩威并重,以中华悠久的文明教化自己的子民。千万不可一味严刑峻法,使百姓和官吏惧你如虎。相反地要做一些为民造福的事情,让你的子民爱戴你、拥护你。只有得到了老百姓的爱戴,你才能进一步巩固边防,消灭前元残余势力,保障国家的长治久安。你说是吗?”
燕王打心里叹服马皇后病中尚能如此思路清晰、明辨事理。他恭敬地回答道:“母后的教诲确实给儿臣提了个醒。儿臣到了北平,一定遵照母后的教导,深入了解民间疾苦,以造福于民安定民心为第一要务。在此基础上再图整顿吏治,巩固边防,使燕国成为朝廷的坚固屏障。这样才不辜负父皇和母后对我的殷切期望。”
马皇后听他这么说,脸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如此甚好,若能做到这样,你一定能得到燕国子民的爱戴,也为你们兄弟们做个好榜样。不要像你的两个兄长,秦王、晋王就藩数年,不但毫无建树,还屡屡做出一些不法之事,使你父皇深为烦恼。”
“请母后放心,儿臣一定遵循您的教导,努力去做。父皇有意将北平定为北方的行都,过几年等北平新城建设好了,儿臣还要接母后驾幸新都,一览北国风光呢!”
马皇后有些伤感地道:“难为我儿这份孝心,只怕我这身子骨等不到那一天了。”
这时,一个宫女抱着的大狸猫突然跳到地上:“喵喵”直叫。两个孩子高兴极了,立刻跑过去追那猫儿。高炽左脚有点跛,一颠一颠地让马皇后看见了,她深为诧异地问:“大孙儿这脚怎么啦?”
徐妃只得如实回答:“禀母后,这孩子生下来就这样,一只脚好像短了两分,刚学走路就有点跛,怎么教他也纠正不过来。”媳妇思忖:王爷和我都好好的,生产的时候也顺利,怎么孩子就落下这残疾呢?
燕王忙掩饰地斥责徐妃:“在母后面前瞎唠叨什么?哪家的孩子没个三病两痛的?太子殿下的次子允炆不也是个偏脑袋,被父皇戏称为半边月吗?”
提起这事,马皇后更为烦恼,深深叹息道:“唉!你大哥几个孩子,世子雄英两岁时受了惊吓,竟然变得痴呆了,恐非寿永之辈,允炆又是这样。你二哥的长子生下来就心跳不匀。我常常寻思:为什么我们家的孩子如此多残多病呢?恐怕是因为杀戮太多,阴郁之气集结,殃及子孙!我经常劝谏你父皇:大明朝立国已久,对待臣下应宽严相济,不能动不动就施以廷杖、流徙,甚至剥皮实草,株连九族!奈何你父皇生性疾恶太甚,不以我的话为然。棣儿,你去北平之后,身为一方藩王,一定要以仁爱为本,恩威并举,省刑勤政,以德服人。你能做到这样,母后即使一病不起,在九泉之下也会安心了。”
马皇后说到最后,已经声泪俱下。燕王连忙跪在榻前泣告道:“母后请放心,儿臣一定遵照母后的教导去做。万望母后保重圣体安康,勿使孩儿挂念。”
这时,徐妃及随从宫女均齐刷刷地跪下。马皇后用丝绢拭去眼泪,仍有些哽咽地说:“你们都起来吧。我何尝不想多活几年,亲眼看着大明朝的太平盛世到来啊。奈何天不假年,我也没有办法。像你们的乳母申妃,多好的一个人啊,可惜前年她才三十七岁就一病不起,撒手离开了人世。她住的宫院我现在还锁着,没让别的嫔妃住。你父皇在她生前命画师为她画的像,现在还供奉在那里。父皇命你五弟为她服齐衰三年,你们到那边去辞个行吧,也不枉她对你的哺育之恩。”
这正是燕王心中的愿望,他道:“儿臣这就过去,母后保重。”
燕王一行在太监引领下来到一处宫院。此处因两年多无人居住,已开始陈现衰败迹象。庭院荒草萋萋,各种树木的枝杈杂乱无序的疯长。燕王挽着徐妃在长着苍苔的石径上缓步徐行,为她讲述童年的故事。
“我小时候和五弟经常在这个院子里玩耍,逮蛐蛐,爬树,和带我们的宫女捉迷藏。有一次五弟把身子卡在假山洞的石头缝里出不来了,急得哇哇大哭。还是几个老太监用锤子砸开石头才把他弄出来。”
徐妃笑起来:“王爷那时多大?”
“比高炽大一两岁吧。”燕王道,“他们现在成天还让人牵着抱着,可我们兄弟俩到处跑,和一班小太监玩打仗的游戏。再大一点就让父皇赶到大本堂上学去了。”
徐妃又问:“你们兄弟俩从小就是申妃娘娘带着?”
“嗯。我和五弟都是吃她奶长大的。”
“那申妃娘娘自己没有生皇子、公主吗?”徐妃冒冒失失地问。
燕王立即正色斥道:“爱妃最好不要问这些事。我们进去吧。”
宫室中摆设依旧,只是显出没住人的寂寥和清静。案室中挂有一幅申妃的画像,徐妃乍见吃了一惊,但她隐忍着没有说出来。
案前香炉燃着袅袅的檀香,还点有两支蜡烛。
燕王解释说:“皇阿娘逝世快三年了,五弟奉父皇之命每天都来这里上香守制,他恐怕刚离开不久。”
徐妃端详着画像,不由地说:“申妃娘娘长得真美啊!”
“她是父皇后宫中所有嫔妃中最美的,深得父皇宠爱。”燕王看看画像,又看看徐妃,终于忍不住说:“我第一次见到爱妃时很是惊奇,觉得你长得太像皇阿娘了!”
“王爷又取笑我了。”徐妃得意地掩饰道,“听说申妃娘娘是高丽人。”
“嗯。她的家乡在长白山下,她深深怀念自己的故乡。”燕王无限感慨地说,“我曾答应过她,待我就藩之后,就接她去北平。我一定亲率车骑送她回故乡看望家乡父老,祭拜祖先。可惜天不假年,她这个愿望无法实现了。”
燕王点燃一炷香,与徐妃双双在画像前叩头辞拜。燕王长跪不起,眼眶里闪着点点泪花。
徐妃轻声道:“贱妾看得出来,王爷深深怀念申妃娘娘。我带孩子们到外面看看,让王爷一个人在这里多待一会吧。”
徐妃率宫女们和两个孩子走出来,随手把宫门带上。
两个孩子立即在院中假山石上玩起了捉迷藏的游戏。
“高炽,别带弟弟爬上去,小心摔下来!”
一宫女道:“娘娘,您看他们玩得可高兴呢。”
徐妃吩咐道:“你们快跟上去,高炽腿脚不利索,煦儿又小,别让他们摔着了。”
“是。”
在寂静的宫室里,燕王跪在那里。凝视着申妃画像喃喃自语。
“母亲,孩儿即将赴北平就藩了,今天特地来拜辞您老人家。母亲饱受十月怀胎之苦,生育和抚养了我和五弟。可是孩儿不孝,直至母亲归天还未能为您正名。孩儿太对不起您老人家了!此次孩儿就藩北平,必将成就一番事业。但愿母亲在天之灵保佑孩儿夙愿得偿,到那时孩儿一定在京都修建一座大报恩寺祀奉母亲神位,让后世子孙永远纪念您的大恩大德,使您懿范永垂,光照千秋!”
这时,徐妃离开了嬉闹的孩子们,悄悄回到半掩的宫门旁,默默地注视着燕王匍匐的身影。
第二天清晨,东边的天际刚泛出鱼肚白,燕王府的数千护卫甲仗鱼贯出城。随后在王旗的引导下,王妃的车辇和骑在马上的燕王,在王府官属幕僚的簇拥下缓缓前行。太子率诸王百官在城门外为前去北平就藩的燕王送行。
城门外朝南的方向,预先设有拜坛。燕王与徐妃在礼部官员的引导下,在此辞拜宗庙的列祖列宗和父皇母后。
行礼如仪之后,燕王跪在拜坛下祝祷道。“列祖列宗及父皇母后在上,儿臣燕王朱棣奉旨就藩,在此设坛辞别宗庙,拜辞父皇母后。儿臣祝愿大明国运昌盛,父皇母后圣躬康泰,万寿无疆!”
随后,燕王携徐妃至太子座前行礼道:
“臣弟奉旨就藩,特与弟媳前来拜辞太子殿下。”
太子谦辞道:“四弟请起,弟媳请起。”
太子下座来,亲昵地执着燕王的手徐徐前行,与诸皇子及文武官员一一道别。
在热闹的鼓乐声中,徐妃带着两个小王子登上车辇,缓缓启行。可是太子像是舍不得兄弟情谊遽然作别,他紧紧拉着燕王的手,默默地跟在车辇后面走着,护卫们只好牵着燕王的坐骑远远跟着。
太子是个重感情的人,兄弟远别又要好几年才能见面(按制藩王三年进京来朝一次),他像是有满肚子话要说。
“四弟,愚兄真舍不得你走啊!现在朝廷正在改制,百废待举,正是多事之秋。有你在,许多事我们兄弟还能商量着办,你这一走,我就像折去一只臂膀似的,孤掌难鸣啊!父皇脾气越来越大,对臣下也越来越严酷,现在官员们人人自危,我真担心有一天会出什么大事啊!”
燕王道:“你是指惩处胡党余孽的事吗?”
“是啊!父皇先是只诛杀参与叛党的首要分子,可现在牵连的人越来越多,只要是与胡惟庸、陈宁过从较密的人,或者是他们准备拉拢以壮声势的人都脱不了干系。而且动不动就诛灭三族。锦衣卫对被捕者严刑逼供,父皇还明诏奖励举劾乱党。一些钻营之徒挟嫌报复,随意举劾他人以图仕进。这样一来,难免产生一批冤案错案。父皇每一次下治罪诏,我都心惊肉跳,忐忑不安数日之久,深恐又有屈死的冤魂来找我申诉。”
“太子殿下太仁慈了。”燕王对太子的处境虽有几分同情,却又不以为然。他接着说:“不过清除胡党之事父皇自有他的打算。他为了大明江山稳固,有些事难免做过了头,我们做儿子的也不便违逆他的旨意啊!待父皇百年之后,太子荣登大宝,再来收拾人心吧。”
太子望着燕王道:“四弟,我真羡慕你和诸位皇弟们,一个个成年之后,离开京城这块是非之地,赴自己的封国就藩,清净自在地开创自己的新天地,多好啊!”
燕王笑着反驳他:“大哥说笑了!太子殿下身为储君,奄有天下;臣弟等虽为藩王,却都是父皇和太子殿下的臣子,你怎会羡慕我们呢?”
太子叹口气道:“唉,这纷纷扰扰充满仇恨与杀戮的天下,何喜之有?四弟,不瞒你说,有时我真想奏请父皇破了这‘立储唯长’的老规矩,在诸兄弟中另选一位贤能者立为太子。愚兄情愿北面称臣,在自己的封地里躬耕读书,与民同乐,终老一生。”
燕王听了太子这番话,着实吃了一惊。他道:“太子殿下千万不要有此想法,若无意间在父皇面前流露,必遭父皇斥责。若因此而引发储位之争,影响国家安定,社稷危亡,太子殿下不是更会负疚终生吗?好了,护卫与车辇已经走远,臣弟也要上马启程了,太子殿下请回吧!”
太子无奈地松开燕王的手:“贤弟一路顺风啊!”
“太子殿下多多保重。”
燕王命亲兵牵马过来,太子目送燕王引缰上马,在亲兵护卫下绝尘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