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愈
【介绍】:
韩愈 从《至圣先贤像》,南薰殿旧藏
唐代思想家、文学家。字退之,原籍孟州河阳(今河南孟县)人。由于他多次自称昌黎韩愈,故又号韩昌黎。韩愈“三岁而孤”,由兄嫂抚养。“七岁而读书,十三而能文”(《与凤翔邢尚书书》),自幼攻读儒家经典,到贞元八年(792)25岁时才考中进士,但参加吏部博学鸿词考试却屡遭失败。他急于用世,曾三次上书宰相,仍未得入仕途。后由地方推官入京参加“调选”,贞元十九年任监察御史,因请求罢除宫市,为幸臣李实乘机进谗,被贬为连州阳山(今广东西北)县令。永贞时遇赦,元和初年被召回长安,任国子博士,分司到东都洛阳,教授诸生。后授都官员外郎,一度改为洛阳县令,迁尚书职方员外郎。再回长安复调为国子博士。宰相武元衡、李吉甫以其有史才,改任比部郎中、史馆修撰,再转考功郎中、知制诰、中书舍人。元和十二年(817),随裴度平淮西有功,升为刑部侍郎。到元和十四年,又因谏迎佛骨,复遭贬为广东潮州刺史。翌年遇赦,改授袁州刺史。穆宗即位后,召为朝散大夫、国子祭酒,后又转为兵部侍郎、吏部侍郎、京兆尹兼御史大夫。卒后,赠礼部尚书,谥文,世称韩文公。著作编为《韩昌黎集》,其中《原道》、《原性》、《原人》、《与孟尚书书》、《谏迎佛骨表》等,是他政治思想和哲学理论的代表作。
尊君重民维护封建统治 韩愈在政治上比较保守,主要表现在尊君思想。他在《原道》篇中,提出:“君者出令者也;臣者行君之令而致之民者也;民者出粟米麻丝,作器皿,通货财,以事其上者也。”如“臣不行君之令而致之民,民不出粟米麻丝,作器皿,通货财,以事其上则诛”。这是明显维护专制君权对人民的统治和鼓吹封建剥削的合理性。
韩愈虽然尊君,却仍继承儒家重民传统。他被贬到阳山,就因为抨击唐德宗设宫市扰民的流弊,及极论关中旱饥,要求宽民徭,免田租,故为当政者所恶。他到阳山后史称其“有爱在民”,“民生子,多以其姓字之”(《新唐书·本传》),可见他受到人民的爱戴。元和年间,为都官员外郎分司东都判祠部时,敢与宦官为敌,对被宦官纵容而胡作非为的僧道整顿风纪,对违法者按照法典给予惩治。改任河南令时,又与河北四镇违法吏卒做斗争,具有强项不屈和勇于负责的精神。他在被贬潮州后改授袁州刺史时,禁止典卖良人作为奴婢,经检查后释放奴婢700余人,为人民做了好事。韩愈为人颇有胆识,长庆年间(821~824),曾单骑宣抚王廷凑成功,苏轼称其“勇夺三军之帅”(《潮州韩文公庙碑》)。他晚年任京兆尹,“六军将士皆不敢犯”,长安骄兵和老奸巨滑之辈稍有收敛,不敢继续为恶。韩愈在政治上维护中央集权,反对藩镇割据;主张轻徭薄赋,反对聚敛残民,在当时的官僚中,还不失为耿直忠贞之士。
反对佛道创建儒家道统 韩愈在《原道》篇中,强烈排击佛、道,认为与儒家经世思想是对立的,指斥它们破坏君臣、父子、夫妇的伦常关系。他提出“博爱之谓仁,行而宜之之谓义,由是而之焉之谓道,足乎己无待于外之谓德”的明确界定。这是以“博爱”为“仁”,行为合乎社会等级秩序为“义”,实行“仁”和“义”为“道”,内心具备“仁”和“义”为“德”。由于“道”和“德”是没有确定内容的“虚位”,而“仁”与“义”则是有确定内容的“定名”,所以“道”和“德”决不能离开“仁”和“义”。老子的错误是排除“仁与义”而讲“所谓道德”;佛教则抛弃君臣、父子相生养之道,“以求其所谓清静寂灭者”,这就必然会“灭其天常”,走上毁灭伦理纲常,遗害天下国家的道路。
韩愈视佛、道为异端邪说,为要维护儒家正统地位,反复强调他所谓“道”,根本不同于“老与佛之道”。这个“道”世代相传,“尧以是传之舜,舜以是传之禹,禹以是传之汤,汤以是传之文武周公,文武周公传之孔子,孔子传之孟轲”。这就构成一脉相承的儒家道统,他则以继承人自居。
顺天应道强调圣人之教 韩愈既讲“贵与贱、祸与福存乎天”(《与卫中行书》);但又强调人的作用,说“人者,夷狄禽兽之主也”(《原人》),圣人可以代天行道,“先天不违之谓法天,道济天下之谓应道”(《贺册尊号表》),把顺天安命的法天思想与居仁由义的济世思想结合起来。他宣扬“圣人立教”的观点,说“古之时,人之害多矣,有圣人者立,然后教之以相生养之道”,否则“如古之无圣人,人之类灭久矣”(《原道》)。他倡导圣人创制立法的唯心史观,却否定人民群众进行生产斗争和改造自然的行动,斥为“天地之仇”。他要使人相信,圣人具有天生智慧,人民群众只能接受教化,为此还在人性上找寻根据。
上智下愚人性区分三品 在先秦诸子中,孔子提出“唯上知与下愚不移”(《论语·阳货》)的观点,汉代董仲舒推衍成性三品:一是不教而善的“圣人之性”,二是教而不善的“斗筲之性”,三是“性待渐于教训而能为善”的“中民之性”(《春秋繁露·实性》)。韩愈在此基础上将性与情联系在一起,提出了性情三品说〔见性三品(韩愈)〕。他认为“性”是先天具有的,“情”是由于接触到外界,受到刺激后而产生的内心反应。性包括仁、义、礼、智、信五德,情包括喜、怒、哀、惧、爱、恶、欲七情。性是情的基础,情是性的表现,两者有互相依存的关系。由于不同人各自具有的五德参差不齐,所以人性有上、中、下三品之分。上品人性是善的,中品人性可善可恶,下品人性是恶,除中品外,上、下品的人性都不能改变。人的情也有三品,上品的情,一发动就合乎“中”,中品的情,有过或不及,但大体上合乎“中”,下品的情,则完全不合乎“中”。性三品与情三品相对应。韩愈虽认为上、下品的人性不能改变,但未完全否定后天的影响。承认“上之性就学而愈明,下之性畏威而寡罪,是故上者可教而下者可制也”(《原性》),并由此开导出他的教育思想。
抗颜为师传道授业解惑 韩愈和孔子类似,既承认有生而知之的上智圣人,又强调后天学习的重要。孔子自称并非生而知之,故每事问。韩愈写有《师说》,亦肯定“人非生而知之者”。并说“古之圣人”,“犹且从师而问焉”;“今之众人”,反“而耻学于师”,这正是圣愚差别所在。韩愈声称“古之学者必有师,师者,所以传道授业解惑也”。无分贵贱、长少,先闻道者就可以为师。他认为“圣人无常师”,“是故弟子不必不如师,师不必贤丁弟子。闻道有先后,术业有专攻”,主张教学相长、能者为师。打破封建传统的师道观念,是教育思想的革新。
为师职责和教育目的在培养人才,韩愈感于当时师道衰微,说“师道之不传也久矣”,他不顾流俗的诽谤,却“抗颜而为师”(《柳河东集·答韦中立论师道书》),并希望有伯乐式人物能识拔真才,是当时贤才难遇知己的思想反映。
修辞明道促进文学革新 韩愈是中唐提倡古文运动的健将。“文起八代之衰,道济天下之溺”(苏轼:《潮州韩文公庙碑》),用“道”来充实“文”的内容,以纠正齐、梁以来重形式的文风。韩文雄奇奔放,“如长江大河,浑浩流转”(苏洵:《上欧阳内翰书》),成为其风格特色。韩愈为文,“惟陈言之务去”,称“惟古于词必己出,降而不能乃剽贼”,“文从字顺各识职”。(《南阳樊绍述墓志铭》),故其文体论虽有复古一面,主要精神是革新。韩诗亦自成流派,“以文为诗”和“奇崛险怪”是其特点,亦间有朴素刚健而自然流畅之作。韩愈思想,是宋明道学的先驱;而修辞以明道,在文学史上亦占有一席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