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资本论》的逻辑
K.马克思在《资本论》中实际运用的辩证逻辑,亦即资本主义经济运动及其规律性在《资本论》中被再现为概念、范畴体系的逻辑结构和方法。
《资本论》这部政治经济学的科学著作是马克思实际运用辩证思维的光辉典范。由于他以这种思维方式出色地分析了资本主义经济范畴的运动和发展的逻辑,从而也就为唯物主义辩证逻辑的创立奠定了科学基础。
马克思创建的辩证逻辑,一方面是他唯物主义地改造G.W.F.黑格尔逻辑学的结果;另一方面也是他把这种结果运用于自己对资本主义现实经济关系的研究而取得的新的理论成果。
首先,马克思把唯物辩证法、逻辑和认识论运用于同一部《资本论》著作之中,揭示了它们内在的一致性。他摈弃了黑格尔关于自然界是绝对观念异化的唯心主义观点,认为思维辩证法是客观辩证法的反映。马克思从资本主义经济关系自身揭示出它的内在矛盾运动和变化,并通过运用一系列的逻辑手段和方法,使资本主义的这种客观辩证法从理论上逻辑地再现出来。马克思在《资本论》中所阐明的概念、范畴的辩证法实际上乃是资本主义经济运动的客观辩证法的反映。而且,这种概念、范畴的形成及其辩证的运动又是符合人的认识从感性具体到思维抽象,以及从思维抽象上升到思维具体这样的过程的。
其次,马克思把《资本论》看作为是“一个艺术的整体”。这表明《资本论》所建立的反映资本主义经济这个有机整体的逻辑体系是有严密结构的。在这个逻辑体系中,资本主义经济中的生产、交换、分配等各个要素及其相互关系,通过概念、范畴及其隶属方式被置于了恰当的逻辑结构之中。为要阐明《资本论》的逻辑结构,则必须阐明它的逻辑起点、顺序、中介及各个范畴之间的相互关系等问题。对此,马克思都有卓越的分析。
马克思把商品即资本主义经济的“细胞”作为整个《资本论》的逻辑体系的起点,从分析商品的矛盾入手,接着按照商品内在矛盾发展的历史顺序,分析了货币、资本。在此,马克思又考虑到辩证思维从抽象上升到具体的逻辑进程及理论上阐述之需要,往下便分析了剩余价值、利润、利息、地租。因此,在《资本论》中一些主要范畴的安排顺序,既反映从简单到复杂的历史顺序,又符合人的思维从抽象上升到具体的逻辑顺序,这就表现为如下的排列情景:
在《资本论》的逻辑体系中各个范畴前后次序的排列反映了资本主义经济运动的客观必然性及人们对这种必然性认识的深度和层次。不理解前一范畴,就不能理解后一范畴,所以逻辑中介就是从前一范畴过渡到后一范畴的中间范畴,是范畴相互间逻辑联系的纽结。《资本论》的逻辑有一个显著的特点,就是它能依据客观逻辑而揭示出各个范畴相互联结的中介范畴,从而使它本身的逻辑体系得以保持逻辑一贯性。故此,马克思决非偶然地指出D.李嘉图理论中由于存在着他所不能予以解决的一般利润率同价值规律的矛盾,以致未能保持理论的逻辑一贯性而最终导致他的学派的解体。科学的任务就在于区别现象与本质,并要求从现象的背后把本质揭示出来,所以马克思说:“一般利润率的存在还须要通过许多中介环节来阐明,而这样做与简单地把它归到价值规律下是不大相同的。这样,李嘉图就会得到一个关于利润本质的完全不同的概念,而不会把利润直接同剩余价值等同起来。”(《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26卷,第2册,第192页)
《资本论》的逻辑是一个有机整体,它的逻辑严密性还须由它的各卷的结构来加以保证。在第1卷中,马克思按照商品→货币→资本→绝对剩余价值和相对剩余价值的生产的逻辑顺序,从逻辑上再现了资本的直接生产过程。在第2卷中,马克思依照对资本通过货币资本、生产资本和商品资本的形态变化和循环的分析,从逻辑上再现了资本的生产与流通的关系。在第3卷中,马克思考察了平均利润及剩余价值的多种具体形式,如企业利润、利息、地租等,从逻辑上完整地再现了资本主义社会的生产、流通和分配相统一的总过程。马克思对《资本论》全书的分析以资本和劳动的关系为轴心,紧紧抓住剩余价值并以此作为建立全书逻辑体系的中心范畴。
《资本论》作为一个有机整体而从理论上把资本主义经济运动的客观进程和规律逻辑地再现出来,还需要借助于必要的辩证逻辑方法。这类方法主要有从抽象上升到具体、分析与综合的统一、归纳与演绎的统一和逻辑与历史的统一。
从抽象上升到具体的方法是马克思建立《资本论》理论体系的重要方法。他从最普遍、最一般的抽象规定开始,然后按照一定的逻辑顺序分析愈来愈复杂、愈来愈具体的规定,直至把资本主义经济运动及其规律在理论上逻辑地再现出来。他按照商品——货币——资本——绝对剩余价值——相对剩余价值等逻辑顺序,以及在分析资本时又按照由资本的直接生产过程上升到资本的生产与流通的统一过程,再上升到资本的生产、流通和分配的总过程这样的逻辑顺序来进行分析,就是采取了从抽象上升到具体的方法。马克思所采取的这种方法又是逻辑与历史统一方法的体现。《资本论》中反映资本主义经济运动的概念、范畴的逻辑是与它的历史发展过程相一致的。这也就是说,理论分析的逻辑顺序反映了资本主义经济发展的过程。商品是资本主义经济的“细胞”,它包含有资本主义社会一切矛盾的萌芽。商品先于货币而存在,而货币在商品交换的进一步发展中又转化为能生产剩余价值的资本。作为资本产物的商品,它不仅是价值的体现者,而且是剩余价值的体现者。在生产剩余价值的过程中,绝对剩余价值的生产在历史上又先于相对剩余价值的生产……以此类推。总之,《资本论》中经济范畴的相互推演的逻辑过程反映了资本主义经济发展的客观历史过程。但是,马克思的这种分析则摆脱了自然历史形态,而采取了旨在揭示资本主义客观规律的纯粹理论形态。因此,这样的分析不但要以扎实的历史材料为依据,而且它的逻辑进程在总体上还要符合客观的历史发展过程。
分析与综合的统一也是马克思在《资本论》中所采用的一个重要方法。这种方法不是单纯的分析,也不是单纯的综合,而既是分析的又是综合的。马克思用这种方法考察了资本主义经济的内在矛盾运动,并把这种内在矛盾的运动作为他建立各个范畴相互演进的客观依据。例如,他最初是从对商品中所包含的使用价值和交换价值的矛盾开始分析的,之后分析了作为一般等价物而体现着价值的货币及货币向资本的转化,这样的分析就是采取了既是分析的又是综合的方法,通过这样的分析也就将商品中所固有的矛盾运动及其发展的不同形态揭示了出来,即在分中体现着合,而在合中又包含着分。
马克思的《资本论》的逻辑凝结了人类思维及其方法的优秀成果。由于马克思建立了这样的逻辑,从而也就为辩证逻辑奠定了坚固的科学基础。从此时起,辩证逻辑也就获得了它的科学形态。马克思创立的《资本论》的逻辑不仅具有重大的理论意义,而且也具有重大的实践意义。对此,列宁曾指出:“虽说马克思没有遗留下‘逻辑’(大写字母的),但他遗留下《资本论》的逻辑,应当充分地利用这种逻辑来解决当前的问题。”(《列宁全集》第38卷,第357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