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代生活史——宋朝医疗的进步与医药知识的推广

来源:百科故事网 时间:2020-08-13 属于: 宋元文明


两宋时期,经过政府的努力,以及社会各阶层不懈地向疾病作斗争,医疗水平进一步提高,医药知识得到普遍推广。

一 医疗机构的设置与医药救济措施

宋朝重视医学,政府设有各类医疗机构。宋初设翰林医官院,掌供皇帝医药及承诏视疗众疾。又承唐制设太医局,掌疗官吏军民疾病,以治愈病人多寡为医官之考课。其后成为医学生徒习读之所,有类学校。太宗至道三年(997),复置御药院,掌按验秘方,调制药品供皇帝及宫廷之用。至于诸道州县,亦设医学博士、助教。真宗咸平元年(998)从王禹翶所请,并令诸路置病囚院,以处徒、流以上重罪病囚,罪轻者则允许保外就医。大中祥符二年(1009),遂设养病院。至于药物的管理,宋廷有熟药库、合药所,神宗朝市易务又有卖药所。熙宁九年(1076)将其合并,成立熟药所,掌修合、出售药物以供民间之用。凡药材的收购、检验、管理,药物的配制炮炙研究,成药的创制等,均属其职掌,实际相当于国家药店。熟药所交易频繁,既方便百姓,又为政府赢利。元丰元年(1078)三司言:“太医局熟药所熙宁九年开局,至十年六月,收息钱二万五千余缗,其息计倍。”徽宗朝更扩大规模,将神宗朝熟药所“增为五局,又增和剂二局,第以都城东西南北壁卖药所为名”,“岁得息钱四十万(秝)”

此外,以“恤贫疗疾”为宗旨的社会救济设施,尚有宋初所设的东、西福田院,用以“养京师老疾穷丐者”。仁宗嘉皊八年(1063),因两福田院“给钱米才二十四人”,于是“别置南、北福田院,并东、西各盖房五十间,所养各以三百人为额,岁出内藏五千贯给之”。其后又增至八千贯。哲宗元符元年(1098),诏鳏寡孤独贫乏不能自存者,官为养之。徽宗崇宁中赐其名曰“居养院”。崇宁元年(1102),并设安济坊以“养民之贫病者”,当时命各州县亦设置,而“诸城、寨、镇、市户及千以上有知监者,依各县增置”

宋室南渡后,北宋所设医疗机构和作为社会救济的福田、居养、安济等院坊设施,大都相沿并置,只是名称偶有变易而已。据《梦粱录》卷9记载,到南宋末年,“太平惠民局置五局,以藏熟药,价货以惠民也”。其书又记:“民有疾病,州府置施药局于戒子桥西,委官监督,依方修制丸散吮咀,来者疹视,详其病源,给药医治。朝家拨钱一十万贯下局,令帅府多方措置,行以赏罚,课督医员,月以其数上其州家,备申朝省。或民以病状投局,则畀之药,必奏更生之效。”据《癸辛杂识别集》卷上记载,和剂、惠民药局所售药物,其药价比之时值损三分之一。虽然制度规定如此,但在执行过程中,情况又颇有出入。南宋末年俞文豹说:惠民局官“止于受成坐肆而已。惟吏辈寝处其间,出入变化,皆在其手。药材既苦恶,药料又减亏,稍贵细药,则留应权贵之需”。所以当时药局出售者,“惟汛常粗药,缺者多而赎者少”。“故都人谓惠民局为惠官局,和剂局为和吏局。”可见虽有其制度,由于吏缘为奸,到南宋末年,惠民局的情况是“名虽存而实则泯”

宋朝还建立了将翰林医官院中医官剩员派往地方行政单位服务的“驻泊医官制度”。政和三年(1113)闰四月一日,有司报告说:“契勘翰林院见今医官至祗候七百余员,并无职事。诸路驻泊额止百余员,令立较试之法,随所试中高下分遣。诸路州军有大、小远近之殊,而医有大、小方脉、产、眼、口齿、针、疮、金镞之别。今以州郡分为八等,以医分为八科。”并要求地方医官们“任满比较”。现将翰林医官院剩员派往地方服务,在政和年间已经要求制度化。

宋朝还经常性地施药济民,尤其是夏季暑期,疾疫流行,更投入较大的人力和物力。如太宗淳化三年(992)五月,汴京疾疫流行,命太医局选良医十人,给钱五十万为市药之资,医官分别“于京城要害处听都人之言病者,给以汤药,扶疾而至者即诊视之”。淳化五年六月,汴京又发生大疫,复“遣医官煮药给病者”。真宗大中祥符二年(1009)四月,河北安抚司言:北界人多病腮肿死,边民纷纷向南徙避,于是“诏医官院处方并药赐河北避疫边民”。这种临时性的施药措施,在仁宗以后还形成固定的制度。其初在皇皊元年(1049),从知云安军王端所请,“诏诸州岁市药以疗民疾”。嘉皊二年(1057)又从韩琦之请,命“列郡每夏岁支系省钱二百千,合药散军民”。这项制度一直沿袭到南宋,只是在实施过程中,由于官吏的敷衍塞责,或“为庸医盗其直,或有药而不及贫下人”,平民百姓往往难获实惠。所以孝宗乾道五年,中书门下省言:“勘会诸路州军亦有岁赐合药钱,许诸军民请服。尚虑州军不切奉行”。于是“诏令户部申严条法,行下诸路州军遵守,务行实惠”

二 医学的建立及其人才培养

宋朝政府甚为重视对医官的考核和医学人才的培养。太祖乾德元年(963),命太常寺考校翰林医官技艺,黜其不精者22人。太宗雍熙四年(987),又诏诸州送医术人校业太医署,以优者为翰林学生。至道二年(996),礼部侍郎贾黄中中风眩而卒,太宗为此切责诸医,“大搜京城医工,凡通《神农本草》、《难经》、《素问》及善针灸药饵者,校其能否,以补翰林医学及医官院祗候”。庆历三年(1043),仁宗复诏州县选善医者送京城,“校试方术,以补太医”。宋廷频频到地方上搜罗人才,说明医学人才的缺乏已是值得注意的问题。

到庆历四年,遂从参知政事范仲淹之请,正式创建医学,当时招到诸科生80余人。至和二年(1055),又具体规定:“自今校试医官,并问所出病源,令引医经、本草,药之州土、主疗及性味畏恶、修制次第、君臣佐使、轻重奇偶条对之。每试十道,以六通为合格。”嘉皊五年(1060)又命太常寺详定太医局学生人数及有关制度。于是规定:以120人为额,“学生年十五以上方许投名充医生,虽在局听读及一周年,须候额内本科有缺,即选试收补”。学生考试,要求在问《难经》、《素问》、《巢氏病源候论》、《圣惠方》大义十道之外,兼问《本草》大义三两道。又将金镞、书禁、伤折三科合并,共有9科。其各科人数分布为:大方脉40人(现有35人),风科30人(现有66人),小方脉30人(现有38人),产科4人(现有1人),眼科6人(现有5人),疮肿科4人(现有8人),口齿咽喉科4人(现有6人),金镞兼书禁科1人(现有1人),金镞兼伤折科1人(现有3人)。嘉皊六年,又命诸道州府建医学教习生徒,规定大郡以10人为额,小郡7人,“仍与官屋五七间充讲习学,候本州医学博士、助教有缺,即选医业精熟、累有功效者差补。如不经官学试中者,更不得充医学博士、助教”。神宗熙宁九年,太医局分科置教授1人,选翰林医官以下与上等学生及在外良医为之。学生常以春试,取合格者以300人为额,分别入方脉科、针科、疡科学习。三科的教学,“方脉以《素问》、《难经》、《脉经》为大经,以《巢氏病源》、《树论》、《千金翼方》为小经;针、疡二科则去《脉经》而增《三部针灸经》”。学生轮流为太学、律学、武学生及诸营将士治疗疾病,“各给印纸,令本学官及本营将校书所诊状,病愈及死,经本局官押;或诊言不可治,即别差人往治,候愈或死,各书其状以为功过”。这实际是既学理论,又参加医疗实践,而岁终则以治疗效果作为考核分等的依据,“上等月给钱十五千,毋过二十人;中等十千,毋过三十人;下等五千,毋过五十人。失多者罚黜之”。徽宗崇宁中,实行三舍法,上舍40人,内舍60人,外舍200人。根据考核成绩,“中格高等,为尚药局医师以下职,余各以等补官,为本学博士、正、录及外州医学教授”。政和五年(1115),仿京师医学法,令诸州县置医学,亦分方脉、针、疡三科教养生徒。宣和二年(1120),罢在京医学。南宋绍兴中复置,孝宗乾道三年(1167)再罢。光宗绍熙后又再恢复,招有斋生250人,共分8斋,置教授4员。据《吹剑录外集》记载,这时斋生中颇多“市井盘药、合药、货生药之徒”,虽是责难之词,但说明民间医生也多有进入太医局学习的情况。

三 医书的整理、编辑和刻版

宋人十分重视总结前代的医学经验,政府曾多次下令征集医书、方论,对之进行校订、编辑和刻印出版。太宗太平兴国六年(981),即命知制诰贾黄中等校勘历代医书,当时诏诸州士庶献医著,许以“优赐钱帛,及二百卷已上与出身,已仕者增其秩”的奖励。仁宗朝,又命医官赵拱等校订《黄帝内经》、《素问》、《难经》、《巢氏病源候论》,于天圣四年(1026)奏进于朝,复命集贤校理晁宗悫、王举正等详定,于次年摹印颁行。景皊二年(1035),复命丁度等再校《素问》。到嘉皊二年(1057),枢密使韩琦仍谓医书尚多讹舛,他请“择知医书儒臣与太医参定”,仁宗遂诏于编修院设校正医书局,命掌禹锡、林亿、苏颂张之洞等为校正医书官,于是复对传世医典《黄帝内经》、《难经》、《脉经》、《针灸甲乙经》、《伤寒杂病论》、《金匮要略》、《巢氏病源候论》、《千金要方》、《千金翼方》、《外台秘要》逐一校订。这些医书在校订后,一般随即刊刻,广泛流传。如治平三年(1066)校毕《千金要方》,题名《新校备急千金要方》镂版;熙宁元年(1068)校订《脉经》镂版,二年刊刻《针灸甲乙经》、《外台秘要》等即是。由于书价昂贵,“医人往往无钱请买”,哲宗绍圣三年(1096)并命国子监将《千金翼方》、《金匮要略方》、《王氏脉经》、《补注本草》、《图经本草》等五部医书“开作小字,重行校对出卖”,以便医者。南宋绍光中复又依式重刊,发往各州学售卖。

古代生活史——宋朝医疗的进步与医药知识的推广

宋曹孝忠著《重修政和经史证类备用本草》金代刻本书影

宋朝在校订整理医书的过程中,对《本草》一书尤为重视,太祖、仁宗、哲宗、徽宗、高宗朝曾先后五次加以整理增补。此外,医方的搜集和编辑也受到宋人的重视,其中官方所集影响较大者有太宗朝的《太平圣惠方》、仁宗朝的《简要济众方》、神宗朝的《太医局方》、徽宗朝的《太平惠民和济局方》与《圣济经总录》等;私家所编者有王衮的《博济方》、孙用和的《孙氏传家秘宝方》、张涣的《小儿医方妙选》、王俣的《编类本草单方》、许叔微的《普济本事方》,陈言的《三因极一病证方论》、严用和的《济生方》,以及陈自明的《妇人良方大全》等。

四 医药知识的普及和推广

医疗机构和医药救济措施的建立,医学人才的培养形成制度,医学书籍的大规模整理、编辑和刊刻出版,标志着宋代医疗事业的进步和发展,同时对于医药知识的传播和普及必然起到重要的推动作用。在宋代,先后作为都城的开封和临安,以及一些重要城市,医药的普及程度已经相当高。

据《东京梦华录》卷3记载,北宋开封“行北去,乃小货行时楼,大骨传药铺,直抵正系旧封丘门,两行金紫医官药铺。如杜金钩家、曹家独胜元(丸),山水李家口齿咽喉药,石儿、班防御、银孩儿、柏郎中家医小儿,大鞋任家产科”。可以看出,整个马行街的北半部,药铺林立,最为集中,既有综合性的,又分骨科、口齿咽喉科、儿科、产科等专科。此外,该书还提到的有张戴花洗面药,国太丞、张老儿、金龟儿、丑婆婆药铺,于道士卖齿药,以及荆筐儿药铺、盖防御药铺、孙殿丞药铺等。《能改斋漫录》卷11亦记,蜀僧海渊,工针砭,天禧中寓相国寺,“中书令张士逊疾,国医拱手。渊一针而愈,由是知名”。此外,相国寺东宋药家,与名画家李成相善,成嗜香药名酒,每至宋家药铺,“醉必累日,不特纸素挥洒盈满箱箧,即铺门、两壁亦为淋漓泼染”,实际起到为宋家药铺打广告扬名的作用。又有“医师能太丞,居京师高头街”。士人潘阆,于讲堂巷开药肆,其药童“唐巾韦带,气貌爽秀”,风格颇异。坐铺而外,在闹市摆摊卖药,或走街串巷行医者亦复不少。如宋初名医陈昭遇自云:“我初来都下,持药囊,抵军垒中,日阅数百人。”为了招引顾客,“京师货药者,多假弄狮子、猢孙为戏,聚集市人”。甚至有“锁活于肆”,以求售药者。画家高益,自涿郡归宋,在京城卖药,将所绘画随药送人,遂名传四方。

南宋临安,亦是药铺林立,仅据《梦粱录》卷13“铺席”条所记,“自淳皊年(1241-1252)有名相传者”就有:儿桥潘节干熟药铺,市西坊张家生药铺、讷庵丹砂熟药铺,中瓦子前陈直翁药铺、梁道宝药铺,金子巷口杨将领药铺,官巷前仁爱堂药铺,修义坊三不欺药铺,官巷北金药臼楼太丞药铺,太平坊李官人双行解毒丸,外沙皮巷口双葫芦眼药铺,大庙前陈妈妈风药铺,大佛寺疳药铺、保和大师乌梅药铺,三桥街毛家生药铺,石榴园张省干金马杓小儿药铺,水巷桥沿桥下郭医产药铺。这些药铺都是经营多年的老字号。而从其铺名标示“仁爱堂”、“三不欺”的招牌来看,当时已经颇为注意信誉的宣传。

古代生活史——宋朝医疗的进步与医药知识的推广

图左的御医赵太丞家右边招牌写“治酒所伤真方集香丸” 图右为:东京沿街的公共水井左边招牌写“太医出丸医肠胃药”北宋张择端绘《清明上河图》(局部)

这些药铺同时还诊治疾病,如孝宗曾患痢疾,众医治疗无效,“德寿忧之,过宫偶见小药局,遣内使询之曰:‘当能治痢否?’对曰:‘专科。’遂宣至。语以食湖蟹多,故至斯疾。医曰:‘此泠痢也,其法用新采藕节,细研,以热酒调服。’如其法而愈。德寿乃大喜,以金杵臼赐之,乃命以官。至今呼为金杵臼严防御家”。可以看出,这些药铺往往拥有医治某种疾病的专长,其高明者,甚至为国医所不及。

在外州县亦多有药铺名医,尤为著称者,要数北宋的郓州。《避暑录话》卷上记载:“本朝公卿能医者,高文庄一人而已。尤长于伤寒,其所从得者不可知矣。而孙兆、杜壬之徒始闻其绪余,尤足名一世。文庄郓州人,至今郓多医,尤工伤寒,皆本高氏。”《宋史·高若讷传》亦记:“高若讷,字敏之,并州榆次人,徙家卫州。……因母病,遂兼通医书,虽国医皆屈伏。张仲景《伤寒论诀》、《孙思邈方》、《外台秘要》久不传,悉考校论谬,行之,世始知有是书。名医多出卫州,皆本高氏学焉。”《邵氏闻见录》卷17载:“康节先公昔居卫之共城,有赵及谏议者,自三司副使以疾乞知卫州,多名医故也。”

药铺如此之多,药材贸易必然频繁,北宋的汴京自然是一个药材交易中心,而川蜀地区也形成诸多药市。据说唐代梓州人王昌遇得道,号易玄子,以大中十三年九月九日上升。“自是以来,天下货药辈,皆于九月初集梓州城,八日夜于州院街易玄龙冲地货其所赍药,川俗因谓之药市,迟明而散。”仁宗天圣中,燕肃知州事,“又展为三日,至十一日而罢”。实际到宋代,药市并非仅限于梓州,据《长编》卷73记载:“大中祥符三年三月,比部郎中蔡汶使西川还,言川峡每春,州县聚游人货药,谓之药市。”每到药市之期,“四远皆集,其药物多,品甚众,凡三日而罢,好事者多市取之”。而成都药市在宋代尤为有名,城中且不止一处,“以玉局化为最盛”。南宋临安亦有药市在炭桥,并出现专门经营地方药材的“川广生药市”

经营药材药物,获利颇丰,如北宋末年熟药局岁获利钱40万缗,当时社会上并出现出售假伪劣质药材药物的情况。《名公书判清明集》卷14即有李百五所卖药材荜澄茄“陈腐细碎,而草梗复居其三之一”,被州官胡石壁“责杖六十,枷项本铺前,示众三日”的记载。又《涧泉日记》记载:“李生者居余于门外,善货殖,日卖养脾丸于市,尝揭巨榜于前日:‘不使丁香、木香合,则天诛地灭。”而丁香、木香实为其合药使婢之名,并非其所卖养脾丸中真正使用了这两味药,此事在李生遭水溺而死之后,方始真相大白。

以上说明宋代的一些大中城市,医药的普及程度已较高,但仍有相当多的地区,特别是在北宋前期,由于惑巫信鬼的习俗使然,人们对于医药尚缺乏认识,抑或根本就不信服。宋朝政府和士大夫在这些地区移风易俗、推广医药知识,作出了相当大的努力。史料记载以下地区的情况是:

广南之地,“风土不佳,人多死于瘴疠。其俗又好巫尚鬼,疾病不进药饵,惟与巫祝从事,至死而后已,方书药材未始见也”。这种情况在北宋前期尤为突出。据《宋史》卷249记载,宋初范竁知邕州,邕“俗好淫祀,轻医药,重鬼神,竁下令禁之,且割己俸市药以给病者,愈者千计”。又以方书刻石置于官廨厅壁,民俗丕变。太祖开宝八年(975),琼州言其地俗无医,民疾病但求巫祝。诏以方书、本草给之。真宗景德中,邵晔帅广南西路,遂请于朝,“愿赐《圣惠方》与药材之费,以幸一路”。朝廷从其请,“岁给钱五百缗”。于是“每岁夏至前,漕臣制药以赐一路之官吏”,形成制度。稍后陈叟为广南西路转运使,“岭南风俗”仍是“病者祷神不服药”。他辑成《集验方》,“刻石桂林驿”。天禧二年(1018),真宗并为郑景岫《四时摄生论》、陈尧叟《集验方》作序,命刊版摹印,“赐授任广南臣僚,仍分给诸道州军”

福建之地,“其俗信鬼尚祀,重浮屠之教”。蔡襄福州,遂托当地人何希鼓从《太平圣惠方》中节录6000余方,集成《太平圣惠方选》60卷,以推广医药知识。又因这一地区行蛊毒害人之风尤盛,仁宗以当地医工林士元“能以药下之”,遂诏录其方,又命太医集诸方之善治蛊者为一编,题名《庆历善救方》,于庆历八年(1048)颁行之。

江西之俗,亦“尚鬼信巫,每有疾病,未尝亲药饵”。仁宗天圣元年(1023),夏竦帅江西,时逢豫章大疫,因命医者制药给居民。同时严禁师巫,将其1900余户收审,勒令“改业归农及改习针灸方脉”。宋人称“江西自此淫巫遂息”。实际所谓“遂息”只是在部分地区,因为到神宗熙宁中刘彝知虔州,其地仍是“俗尚巫鬼,不事医药”。他召集医者编辑方书,以训民俗,称为《正俗方》。又“尽藉管下巫师,得三千七百余人勒之,各授方一本,以医为业”,其俗遂变。

巴楚之地,“俗信巫鬼,实自古而然”。宋初李惟清为涪陵尉,“民尚淫祀,疾病不疗治,听命于巫”。惟清擒大巫笞之,然后教以医药,“稍变其风俗”。又有周湛通判戎州,其地“俗不知医,病者以祈禳巫祝为事,湛取古方书刻石教之,禁为巫者,自是人始为医药”。真宗大中祥符八年(1015),以戎、泸二州及“富顺监多瘴毒,各赐《太平圣惠方》一部”。赵尚宽知忠州,其“俗畜蛊杀人,尚宽揭方书市中,教人服药,募索为蛊者穷治,置于理,大化其俗”

扬、楚之区,“有窄家神庙,民有疾不饵药,但竭臻祀以徼福”。太宗至道中,王嗣宗为淮南转运使、江浙发运使,遂撤其庙,选名医方刻于石州门,“自是民风稍变”。神宗朝又有罗适为桐城尉,以“民俗惑巫不信药,因以药施人多愈,遂以方书召医者参校刻石”,此即世传之《伤寒救俗方》。又有蒋静为安仁令,其地“俗好巫,疫疠流行,病者宁死不服药,静悉论巫罪,聚其所事淫像,得三百躯,毁而投诸江”

同时,还有一批士大夫在地方上施药济民。如元皊四年(1089),苏轼杭州,当时“饥疫并作”,他“遣吏挟医分方治病”。又谓“杭州水陆之会,因疫病死者比他处常多,乃裒集羡缗得二千,复发私橐得金五十两,以作病坊”,名曰“安乐坊”。以僧人主持其事,三年医愈千人,则与紫衣及礼部牒各一道。叶梦得为官许昌,“岁适多疾”,“遂并出千缗市药京师”,“亲督众医分治,率幕官轮日给散”

惑巫信鬼是推广医药知识的极大阻碍,宋朝士大夫为官地方,往往痛加禁止。这类例子,还有宋初任中师知广州,一改长吏到任,“当谒诸祠庙”的陋习,并命撤毁官廨中的淫祠。真宗朝王嗣宗先后知并州、邠州,所至禁毁淫祠。胡颖提举湖南常平,“所至毁淫祠数千区”。而宋朝政府亦屡禁其风,如雍熙二年(985),禁邕管杀人祭鬼。淳化元年(990),禁川峡、岭南、湖南杀人祀鬼,州县察捕,募告者赏之。政和元年,毁在京淫祠1038区。绍兴十六年(1146),诏毁诸路淫祠。十九年,禁湖北溪洞用人祭鬼者。二十三年,将作临主簿孙寿祖称:“湖、广、、峡多杀人而祭鬼,近又浸行于他路,浙路有杀人而祭海神,川路有杀人而祭盐井者,望饬监司、州县严行禁止,犯者乡、保连坐,仍毁巫鬼淫祠,以绝永害。”宋廷允准其议。

经过政府和士大夫的努力,两宋时期医药知识得到较为普遍的推广,医疗水平比诸前代也有很大提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