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美将军的圆满人生 ——郭子仪单骑退敌
大唐皇帝因为安禄山的反叛而对武将十分戒备,一直跟着郭子仪出生入死的大将仆固怀恩也备受猜忌。朝中奸臣因其与回纥关系密切而诬告他要起兵造反,此前仆固怀恩为联合回纥共击安史叛军将女儿送去回纥和亲,此时正护送女儿回漠北,这让他有口难辩。于是,他愤而联合回纥和吐蕃等十几万大军,真的起兵造反了。
仆固怀恩是郭子仪的老部下,机智的颜真卿立即建议让郭子仪出马,于是老将郭子仪毫无悬念地又一次出马平乱了。
叛军先是进发到奉天(今陕西省乾县),郭子仪在此坚守,叛军不战而退。765年时,叛军又跑到了泾阳(Jīng yáng)。这泾阳离都城长安又近了一步,皇帝大为紧张,马上调郭子仪去守卫泾阳。
这一年初冬,郭子仪率领一万余将士来到了泾阳。进城之后,他先命令全军扎营,然后带着几个随从开始视察城防。忽然,一个探子从远处跑来。
“报!将军,有敌情!”
郭子仪愣了一下,心说:“敌人刚撤退,这又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原来在郭子仪快抵达泾阳之时,叛军主帅仆固怀恩忽然暴病而亡,叛军群龙无首,匆忙撤退了。因此,郭子仪只是打算在这里停留几天,加固一下防御工事就回京了,怎料刚进城就遇到了敌情。
郭子仪迅速登上瞭望台,他举目远眺,只见远处烟尘滚滚,浩浩荡荡的大军正从四面八方向泾阳城靠拢。在敌军大阵的上方,飘扬着一面巨大的军旗,上面画着一个狰狞可怖的狼头,这是回纥人的军旗——狼纛(láng dào) 。
城里原有的守军苦战多日,有生力量已经所剩无几,目前能投入战斗的只有郭子仪带来的这一万多生力军,力量对比悬殊,这可如何是好?郭子仪一回身,从众将眼神中看出了些许慌乱,但他旋即就想出了应对的办法。
他临危不乱,从瞭望台下来后,马上命令传令兵吹响了号角。
第一声号角吹响。
正在修建营房的唐军将士立刻向练兵场跑来,不到一盏茶的时间 ,一万多人全部到位。
第二声号角吹响。
唐军将士开始井然有序地装备兵器,穿戴盔甲,竖起军旗。
第三声号角吹响。
号角声还没有消散,唐军将士的作战阵形就已摆好。
郭子仪站在点将台上:“将官上前,听我号令!”
几十个将官立即步伐整齐地奔到了点将台前,郭子仪挑选了四个人:“你们各率兵两千,分守四门!”
“是!”四位将官迅速带兵离去。
“其余人等,在此等候,随时听我将令!”
“是!”剩下的两千多名士兵齐声答道。这两千多人是机动部队,要视情况随时调动。
说完,郭子仪就带着护卫,亲自到城头视察敌情。
此次率军前来攻打泾阳的敌军主帅是回纥可汗(kè hán) 的弟弟合胡禄都督药罗葛,这一路杀来,他战无不胜,从来没有遇到过像样的对手。在他的设想里,拿下泾阳根本不会费吹灰之力,可当他骑在马背上望向城头时,看到了一个似曾相识的身影,一下子就慌了。他使劲地摇了摇头,心说:“我是不是见鬼了?他不是死了吗?要是他还活着,我可得赶快退兵。”可又转念一想:“这里离城头那么远,万一是我看花眼了呢?还是先派人去打探一下。”
“来人,你这就入城,看看对方主帅是不是郭子仪郭老令公。如果是,就说药罗葛请他出城一会。”
“是!”
两军交战,不斩来使。回纥使者安然进入泾阳城,见到了郭子仪。他说完来意,唐军将官一片反对声。
“将军千万不可以身犯险!”
“回纥人绝不可信!”
“千万不能答应!”
郭子仪缓缓扫视众将,半晌之后,他把目光落到回纥使者的脸上,坚定地说:“告诉药罗葛,一炷香 之后,我准时赴约。”
使者毕恭毕敬地行了礼,转身离去。众将瞠目结舌,愣了一会儿,突然又炸开了锅。郭子仪示意大家停止喧哗:“敌军是我们的几十倍,即使拼死力战,我们也没有多少胜算,与其如此,我不如出城冒险一试。回纥昔日与我交情甚好,若我以诚相待,或许可以劝他退兵。”
“将军,您带着五百精兵随行吧。”
“那就适得其反了,我又不是去打仗,带几十精锐即可。”
一炷香时间过后,城门大开,郭子仪顶盔掼甲(dǐng kuī guàn jiǎ),策马奔驰,几十名精锐骑兵像苍鹰的两翼,紧随在他身后,一行人径直向回纥军营奔去。
来到营外,回纥人一开始担心他们这是要来突袭,马上弯刀出鞘,箭上弓弦。郭子仪见状,猛地一拉马缰绳,就地停下,命令那几十名士兵留在辕门外,自己骑马进入了敌营。
到了中军大帐外,郭子仪一勒马,骏马长嘶一声,前腿高高扬起,他却稳如泰山。郭子仪纵身一跳,敏捷地下了马背。他是武举人出身,武艺超群,虽然已经快七十岁了,但身手依然不输当年。回纥人擅骑马,可是与郭子仪一比,就连最好的骑手也自叹不如。
药罗葛此刻就等候在中军大帐之外,一见郭子仪下马,他马上伏地叩拜:“果然是老令公啊!”
药罗葛一拜,所有的回纥将士紧跟着纷纷下拜。郭子仪赶快扶起药罗葛,与他并肩携手走进中军大帐。
郭子仪握着药罗葛的手,责备他说:“当年,奸贼安禄山、史思明叛乱,我们并肩作战,共同诛灭乱贼,我大唐对回纥的回报也不薄,如今回纥为什么背信弃义,犯我大唐?”
药罗葛面带羞惭:“说来惭愧,我们是上了大当!”紧接着,他一五一十地讲清楚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原来,仆固怀恩早在叛乱初期就向回纥派遣了使者,希望借用他们的精锐骑兵。但回纥人害怕郭子仪,迟迟犹豫不决。为了争取到这个给力的盟友,仆固怀恩谎称郭子仪已经去世,大唐天子也驾崩了,此时大唐国内内乱。回纥人信以为真,这才决定参与叛乱的。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在城头看到郭子仪时药罗葛才如此惊讶和慌乱。
药罗葛说完,郭子仪点点头:“我大唐天子圣体康泰,万寿无疆;我大唐猛将如云,强兵如雨。我单枪匹马来到这里,已将生死置之度外。不过,你现在如果杀了我,我大唐将士一定会与你决战到底!”
药罗葛一听这话,大惊失色:“岂敢!是我们听信谎言,自不量力。如今我等冒犯天威,赔罪都来不及,眼下怎敢再有非分之想?”
郭子仪见这番话初步效果已达成,又注意到吐蕃的军队并没有和回纥驻扎在一起,两方应该在为争夺盟主之位而暗暗较劲,于是顺势说道:“仆固怀恩已死,叛军已成强弩之末。据我所知,吐蕃大营里牛羊无数,如果你愿意与我们联手攻击吐蕃,事成之后,牛羊全数归你所有,如何呀?”
药罗葛本来就很忌惮郭子仪,此次贸然参与叛乱,被郭子仪训斥一顿后生怕他再兴师问罪。此时郭子仪不计前嫌,愿与他并肩作战,战利品还全归他,不由得喜出望外,当即就答应了。之后,药罗葛与郭子仪当场订立誓约,并且迅速共同出兵,一举击溃了吐蕃军队,收获了漫山遍野的牛羊。
自从安史之乱后,大唐一直处在动乱之中,战事此起彼伏,朝廷军队主力都分散在各地平乱,并不集中。而泾阳是长安的北大门,如果泾阳被攻破,唐军主力又不能及时赶来救援,回纥大军很可能长驱直入。就是在这样危急的局势下,郭子仪单枪匹马入敌营,不仅以威名震慑住了回纥,还以急智让回纥倒戈,一举击退了吐蕃军队,化解了巨大的危机。
事实上,郭子仪一生功劳盖世,多次挽大唐狂澜于既倒,单骑退敌只是他诸多功劳中的一个。
在古时候,大臣功劳过大是一件很危险的事。正所谓功高震主,臣子的势力太大,就会威胁到皇帝的权力,因此惨遭杀戮的臣子比比皆是,可郭子仪却是个例外。他一生经历过七任皇帝,在四朝被委以重任。在战场上他是常胜将军,在官场上他也屹立不倒,即使是朝廷里的奸佞小人也对他礼敬有加。他虽然战功举世无双,却从不居功自傲,一直谦虚谨慎,与人为善,为人胸怀宽广,所以郭子仪的大名被世代传颂。
卓越的战功和超高的情商成就了他的传奇,如果非要用一个词来形容这个传奇,那就是两个字——完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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