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心想打仗的词人 ——辛弃疾
辛弃疾是大家都很熟悉的南宋词人,他有许多脍炙人口的词作流传于世。可是,你知道辛弃疾曾经在二十多岁时干过一件惊人的壮举吗?你知道辛弃疾一生的抱负并不是要成为一位伟大的词人吗?
1147年,正是早春时节,寒风依然凛冽,在山东历城 的一座山顶之上立着一老一小两个身影。
老人花白的头发被寒风吹乱,他朝着南方远望,一语不发。
小孩拉拉老人的衣袖,抬头问:“爷爷,您在看什么?”
老人抬手指向南方苍茫的群山说:“在这些山后面,才是我们汉人的家呀!那里的皇帝,才是我们汉人的皇帝!不……不仅是那里,我们脚下的山水,原本也是我汉家的疆土!金人夺走了我们的土地,有朝一日,我们要夺回来!你记住了吗?”
孩子点点头,从他记事起,祖父就常常带着他登高南望,让他立志恢复中原 。年幼的他早已知道,自己身在金人的统治之下却是大宋的子民,这个孩子就是辛弃疾。
时光穿梭,到了1162年。在这之前的一年,金军再次南侵,汉族义军四起。辛弃疾一心想要抗敌,于是投奔了山东境内最大的义军队伍,任掌书记一职,相当于主帅耿京的秘书。前不久,他南下见了宋高宗,得到了朝廷的认可和嘉许,这令辛弃疾愈发豪情满志。
这天,辛弃疾率领一队人马由南向北驰骋在山东境内,突然,远处一人策马奔来,此人正是义军中的一员副将,他勒马急停,大声喊道:“掌书记,主帅……主帅他被杀了!”
“什么?!”辛弃疾大惊失色。
“叛徒张安国暗通金军,杀害了主帅,现在已经投奔金军大营……”
“啊!”辛弃疾呆住了,他喃喃说道,“我千里奔驰,想早日将面见皇帝的好消息禀报主帅,谁知竟会发生这样的变故!我一定要拿下叛徒,为主帅报仇,回朝廷复命!”说完,他转身看了看身后的五十名士兵,做了一个决定。这不是一个普通的决定,它让二十二岁的辛弃疾名扬天下。
辛弃疾决定带着五十名士兵去金军大营捉叛徒,为主帅耿京报仇。副将知道后,惊得差点从马上掉下来:“我……掌书记,金军可有五万之众!五十名士兵对五万金军,这简直是以卵击石啊!”
但是,辛弃疾决心已定,五十名士兵也誓死跟随。一时间,战马嘶鸣,金戈相撞,大家都做好了决一死战的准备。
辛弃疾率领士兵们在平原上策马疾驰,夜幕低垂,急促的马蹄声衬得原野更加寂静压抑。渐渐地,远处出现了灯火,灯火越来越亮,那正是金军的营帐。
辛弃疾的队伍冲到了营帐前,不知道是因为辛弃疾熟悉军营布局,还是因为金军得意忘形,忽略了防卫,几乎没人察觉到这支骑兵队伍有什么异样。辛弃疾直奔那座最热闹的营帐,营帐门口挂着大旗。他知道,叛贼必在中军大帐之中。
在营帐里,叛徒正和金军统领大摆宴席,喝得兴起。辛弃疾带领几名士兵,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他们面前。没等酒桌旁的人们反应过来,士兵们持刀上前,镇住了众人,然后他们快速用绳子捆住叛徒,将他绑在马背上。等金军围拢过来时,辛弃疾已经带领士兵们一路杀出金营。他们日夜兼程,将叛徒带到了南宋都城临安。
叛徒张安国最终被当众正法。临安的大街小巷沸腾了!长久以来,百姓们被金军百般欺侮,辛弃疾的这次壮举终于让大家痛快了一回。人们奔走相告,辛弃疾在大家的一次次描述中成了天神般的人物。
西汉时,霍去病深入敌境数百里,斩杀敌人数千,招降敌人数万,但他的队伍毕竟也有八百名骑兵。三国时,赵云单骑救主,在乱军中七进七出,但那场仗毕竟打败了,而且赵子龙的故事到底有几分杜撰还说不准。而辛弃疾这次勇闯金营的壮举,是五十名士兵从五万金军的眼皮子底下活捉叛徒,和前两位英雄相比更具传奇色彩。百姓需要英雄,但是,南宋朝廷似乎并不需要。
活捉叛徒后,辛弃疾一直在等待朝廷的任命。他渴望带领兵马打击金军,收复中原,实现平生抱负。
好几个月后,朝廷终于给辛弃疾授了个官——江阴签判,这是个带不了兵,打不了仗的文职。后来,辛弃疾又先后被派往江西、湖北、湖南、福建等地担任地方官职,负责治理荒政、整顿治安。
在这些年里,辛弃疾写了上万字的奏疏,包括著名的《美芹十论》和《九议》。他在文章中陈述了抗金救国、收复失地的大计,既有对宏观形势的分析,也有具体的行动策略。
可是,这些奏疏从来没有打动过君主的心,当时的南宋朝廷只想苟且偷安,根本没有抗金的勇气与决心。郁郁不得志的辛弃疾只好把一腔热血抒发在词作之中,他一定想不到,自己的慷慨悲歌比南宋和金都存活得更久,千百年后还被一代代人口口相传。
在著名的《破阵子·为陈同甫赋壮词以寄之》中,辛弃疾将他一次次梦回沙场的情景再现于词句中:“醉里挑灯看剑,梦回吹角连营。”
1206年,宋军未做充分准备便贸然北伐,然而金军早有准备,所以宋军进攻皆以失败告终。
已至暮年的辛弃疾几乎绝望了,他知道凭着一己之力,根本无法扶持这个乱世飘摇的朝廷。
最后,辛弃疾积郁成疾,倒在床榻上。在临终前,他仍然念念不忘收复中原。“杀贼!杀贼!”这是辛弃疾在弥留之际的呐喊。
辛弃疾一生渴望为国作战,最终却是以笔为刀。他成为继苏轼之后,豪放派最重要的代表词人。
很多人相信,辛弃疾那些慷慨激昂的词作激发了南宋人的斗志。
13世纪初,蒙古人势力日益强大,成吉思汗及其继承者率领的蒙古军队横扫欧亚大陆,攻灭西夏、金,只有南宋顽强地与蒙古打了半个世纪的战争。谁都没想到,在历史上一直显得唯唯诺诺的南宋,竟然在历史的最后几页谱写出了壮丽的华章。辛弃疾若身后有知,应该也会感到几分欣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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