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滑稽侠客》
耿小的著。4章,8万字。百花文艺出版社1986年12月版。
【故事梗概】:
有一个姓华的二十岁的青年,平时很羡慕侠客的生活,给自己起了个名字,叫“慕侠”。在学校里,他举手投足,莫不仿效小说中的侠客形象。他也喜练武术,却无半点功夫。同学中有个叫赵邦杰的,绰号“灶王爷”,与华志趣相投,二人便拜了盟兄弟,相互间时常说些黑话。两人在学校里行侠仗义,专找老实人欺侮,致使华慕侠的女朋友也与他绝了交。但华氏却想象着自己也娶得一个侠女,象十三妹那样。
华、赵二人因此竟厌倦了读书,想入非非,欲成剑仙,于是,他们准备去少林寺投拜名师习艺。
两人沿着铁路步行,晓行夜宿。这日来到一个镇子,见在关帝庙前的大空场上,有一人正在卖艺,华慕侠为结交英雄,自行跳入场中,致使卖艺的大汉莫名其妙,以为他们是来捣乱的痞子。于是,双方动起手来,两人只好“风紧扯呼”,幸亏跑得快,才没有吃大亏。他们经此一役,更觉习艺之重要,立志拜师。
他们到了河南境内,盘缠用完,饥饿难忍,决意抢劫单行客,不意却拦劫了一个持枪的真盗,反将华慕侠的一件棉袄掠走,留下了他们二人的性命。无奈他们一路上只好强住强吃,蒙骗掌柜。一日,来到一个村子。这村子王财主家正闹妖精,议论纷纷。村里人误以为他们是剑仙,请求他们帮忙驱妖。二人遂将计就计,指派王老大置办东西。但华慕侠夜入王家巷,却不得要领。原来,这“妖精”就是王财主的弟弟王老二,他为与侄媳妇通奸,掩人耳目,才扮做妖精。华慕侠一来,二人便暂按兵不动,众人则以为是妖精怕了这位剑仙而逃走了。又一日,王老二又到侄妇房中,王老大听到声音,以为是妖,急请华慕侠。华氏自量力薄,不敢擅进捉妖,故只在院中念咒烧符,欲拖至天亮再行定夺。王老二无奈,只好蒙被硬往外冲,被赵邦杰拿屎盆扣在地上,使王老二现了原形。华、赵怕王老大追要店钱,疾走奔他乡。两人又曾走入一村庄,缠住一个崔氏妇人。崔氏谎称带他们去娘家,把二人支到三十里外的土匪窝赵家围子。
原来这赵家围子四角有碉堡。他们到此,守门的土匪掏出手枪,二人吓呆了,这才知是上了大当、进了匪窝,索性横下心来,准备赴死。不想由于名字发音的巧合,匪首竟以为他们是另外两伙土匪的首领花巴虾和灶王爷来投伙的。二人将错就错,拿了匪首所赠二百元盘缠。他们逃出匪窟,在张家湾搭船来到襄阳,见隆中风景佳妙,断定一定有高人住在此处,故决心在此练功,对马夫则声称要收伏襄阳水魔,引起马夫的好奇心,决定跟着他们开开眼。华赵二氏在亭中坐等高人,碰上马夫,以为高人出现,便欲拜之为师,结果被马夫打倒。后他们生活无着,进城嫖妓却被嫖客所打,突发奇想练“华氏神拳”,打场卖艺,又为人所笑。最后,在一饭店,华氏见各色食物陈于案上,忍不住去偷,却终于被掌柜抓住,扭送回京。华慕侠从此大病一场,结束了他的侠义之行。
【鉴赏】:
这是一部特殊的“武侠小说”。
记得香港武侠小说作家温瑞安曾经说过:“凡是锄强扶弱、除暴安良,轻生重义,救人之急,言出必行,施恩忘报,便是标准的侠士形象。”他对侠士的理解是轨于正义、敢作敢为、不计凶险与后果的价值尺度上的。尽管每个人对“侠”的理解不尽相同,但在这一点上,人们的观点却大抵相似。
然而,却也有人误入歧途,对“侠”怀着并不正确的认识与理解,虚托“侠”名,却为祸乡里,败坏侠的形象,最后自己也受到惩罚,灰溜溜地收场。
本书中所塑造的两个青年,便是这样的形象。华慕侠,片面追求侠客生活的惊险刺激、却不能真正拥有侠士的胸襟、理解侠士的操守,只是在表面上摹仿侠客的生活方式,结果,弄出许多笑话。他与另一个与他相类的青年赵邦杰结为盟兄弟,期待着身怀绝技,却又吃不得苦,因此学不到半点功夫;他们期待着行侠仗义,却又不知道“仗义”的真正含义,不敢惹并不仗义的厉害角色,因此,他们只能无事生非地去找老实人欺辱,从而满足自己的盲目的“英雄”欲望。他们整天想入非非,不求上进,口中挂着些半熟不懂的江湖切口,聊以自慰。他们甚至步行去少林寺投师学艺,结果由于不识时务,到处卖呆出丑,为人责打耻笑,无奈只好坑蒙拐骗,无所不为,最后以被警察抓住,扭送回京而结束这场发神经式的闹剧。
这篇小说的意义在于,其一,它嘲笑了那些盲目追求侠客生活的无知青年的荒唐可笑,把这作为青少年应当引以为戒的例子,进行了夸张的漫画式的描写,以期让人们在捧腹大笑的过程中,发现这类侠客的滑稽和虚假,警醒人们注意,既不轻信上当,又要对这样的所谓“侠”嗤之以鼻,防范青少年走上这样一条既可气,又可笑可怜的歧途。其二,它告诫那些以行侠仗义作为自己人生理想的青少年,不要以从书中看来的侠客的外在皮毛为最高标准,局限于那种对于侠客的简单的表面化的摹仿,而应该从小树立侠客们济人之难、乐于助人、锄强扶弱等可贵品质,努力掌握更多更过硬的本领,以期为更多的人服务。
在小说里,我们还领略了那种拘泥于陈旧的生活方式而在现实世界中格格不入的荒唐,本来有了火车、却偏偏不利用现代化的交通工具而去步行,等等,看起来,甚至叫人怀疑这人的精神是否正常。这为在现实社会中如何提倡侠风义举,如何恢复古道热肠,都是一个极好的提示。
作者能在几十年前那个尚侠之风正盛的时代敏感地发现并且思考这许多问题,实在难能可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