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红袍的婆婆
夹着教案走进教室,我又看到了教室中央空着的那个座位。印象中,刘晓晓除了成绩差点儿,还算得上是个听话的好孩子。可不知怎么了,最近他已经连续旷课三天了。作为班主任,我拨通了他妈妈的电话。
彩铃响了很久,终于通了,没想到接电话的正是刘晓晓。我说:“晓晓,我是张老师,你怎么不来上课呀?”刘晓晓说:“张老师,我以后可能不能去学校了。”“什么?”我一怔,这个调皮的孩子,“晓晓,怎么啦,为什么不来学校了呀?同学们都想你呢!”停顿了很久,刘晓晓一直没有回话,我有些生气了,说:“晓晓,你妈妈在吗?你把手机给她,老师要和她说话。”
刘晓晓还是不回话,我看了看手机,分明是接通着的,我又把它贴在了耳边,好久,刘晓晓终于开口了:“张老师,我妈妈睡着了,她现在不方便接电话。好了,不和你聊了,总之,最近我不能去学校了。”“晓……”我还来不及把话说完,刘晓晓已经挂断了电话。
傍晚下班后,我骑车来到了碧水山庄,这里是名副其实的富人天堂,每处房子动辄就得上百万。刘晓晓的妈妈我见过几面,她曾是一个模特儿,怀上刘晓晓那年,她忍痛割爱,退出了自己心爱的T型台。刘晓晓的父亲我没见过,据说是一个大老板,名下有几家大公司,因为生意忙,长期在外奔波,一年也难得回来几次。
我按响了门铃,今天来开门的是个中年男子,不是先前的那个小保姆,他上下打量了我一番,问:“你找谁?”我笑了笑,自我介绍说:“你好!我是晓晓的班主任,刘晓晓同学已经三天没去上课了,所以……”我话还没说完,他就冷冷地说:“对不起。你找错地方了,我这儿没有刘晓晓。”
我很是奇怪,退回来四下核对了一遍,确定自己没错后,再次按响了门铃。“不好意思,请问这里是刘老板的家吧?”我问。
“刘老板?不知道,我前两天刚搬进来。”中年男子说着,又把门关上了。
搬走了?难怪晓晓不来上课了。可是转念一想,我又觉得事出蹊跷。不对啊,如果是搬走,至少也应该说一声的,刘晓晓的学籍还留在学校呢!
出了碧水山庄,我又拨了刘晓晓妈妈的电话,可是这次,电话里语音提示:您好,您所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第二天中午,我正在办公室批改作业,学生王大明鬼鬼祟祟地走了进来,他见四下没人,小声说:“张老师,你昨天去找刘晓晓了吧?他们搬家了,我知道他住哪里。”说着,王大明凑近我耳边说了一处地方,我听了,心里“咯噔”了一下。整整做了一下午的思想斗争,我才决定去刘晓晓的新家。
穿过一条阴森森的弄堂,我来到了一幢老宅前。这里我非常熟悉,三年前,也就是大学毕业那年,我和男友就在这里住过。可是,不到一个月我们就搬走了。
踏着“咯吱咯吱”直响的楼板,我来到顶楼,轻轻地敲了敲门,这时从里面传来一个声音:“谁呀?”
“晓晓,是我,我是张老师。”我不停地环视着四周,心里揪得紧紧的。
门开了,是刘晓晓给我开的门。我跟着他走进屋子,屋内凌乱不堪,好像很久没人收拾过了。我问:“晓晓,你们怎么搬到这里来了?”
“是爸爸让我们住到这里来的。”刘晓晓噘着嘴说。
“你爸爸回来了?他人呢?”我好奇地问。
“又走了,爸爸说他要到很远的地方去,很久很久才能回来。临走时,他给了我好多钱,要我好好照顾妈妈!”
“那你妈妈呢?”
刘晓晓伸出一个手指,指了指里屋,嘘道:“妈妈在里面睡觉。”
大白天的睡什么觉?我有些纳闷,透过虚掩的门缝,只见那张木制的双人床上躺着一个人,脸色惨白,一只胳膊搭在床沿,还在输液。我走进去看了看,禁不住问:“你妈妈得了什么病?”
“我不知道。妈妈被车撞了,爸爸说她要好好睡一觉,醒来就好了。”刘晓晓说着,认真地检查起输液管来,“张老师,医生说输液的时候要有人看着才行,我要照顾妈妈,所以我不能去学校了。”
我心里一颤,脑海里闪过一个不祥的念头,刘晓晓的妈妈不是生病,八成是一个植物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