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太公志》第二卷 六韬 第一辑 要略

来源:百科故事网 时间:2020-11-18 属于:姜子牙
  • 作为“阴谋图王之书” 的《六韬》 或称《太公六韬》,源出于《金版六弢》或《太公》 237篇。故与《》《书》《礼》《乐》相提,与《金縢》并称,虽非太公亲笔,却是太公之书。 太公书,《史记》称《太公兵法》,《汉志》称《太公》;银雀山汉墓出土《六韬》竹简,定州汉墓则出土《太公》竹简;《后汉书》以下史志,多以《六韬》著录,似还原《六弢》之名。名称的多样,有分合为名的区别,也有时代不同的原因;其内容, 大抵不出《汉书·艺文志》著录的《太公》237篇。“《周史六弢》六篇”下有班固自注:“惠、襄之间,或曰显王时,或曰孔子问焉。”这是三说并存而肯定的是第一说;“或曰”是疑似之语,唯“惠、襄之间”为肯定结论。惠、襄之间约是公元前676年到前651年之间。在这期间,齐先后退楚救郑,伐山戎救燕,救邢,救卫,伐狄封卫,召陵会盟,首止会盟、会王世子以安周室;又为葵丘之盟,是管仲佐桓公尊王攘夷、兴亡继绝、合诸侯、匡天下的图霸称雄时期。管仲自称“修旧法而业用之”(《国语·齐语》。),《唐李问对》说齐人得太公遗法,“桓公霸天下,任管仲,复修太公法,……管仲制齐之法,其实皆得太公遗法”……太史公所说的“非兵不强,非德不昌”的兴盛之道,太公能发扬光大,子成父能发扬光大,管仲同样能发扬光大。管仲举任王子成父将兵,故桓公称霸也赖于王子成父的武功,但管仲先于王子成父发扬光大黄帝、汤、武之道,“复修太公法”而成就桓公霸天下之业的。因此,唐太宗说:“儒者多言管仲霸臣而已,殊不知兵法乃本于王制也。诸葛亮王佐之才,自比管、乐,以此知管仲亦王佑也。”(《唐李问对》。)为完成尊王室、匡天下的大业,管仲和王子成父继承并发扬光大了“本于王制”的兵法,即“复修太公法”。以此而使为周史官镂于金版、存作王朝典册的《太公六弢》得以整理和传承于世。所以,颜师古《周史六弢》注说:“即今之《六韬》也,盖言取天下及军旅之事。?字与韬同也。” 《六韬》的思想内容丰富广泛、博大精深,不止于兵事,因而不是一部纯粹的兵书,而是一部文事武备兼资取鉴、治国行师并可为用的古代典籍,最集中、最全面地反映了太公的思想。崔述《丰镐考信录》指出:“古者有文事者必有武备,是以三代以上,文武之途不分,无事则用之治国,有事则用之行师……太公者,及述禹汤之道,以佐文武而开孔子者,非徒以兵事见长也。”“祖述尧舜,宪章文武”,太公是以此开孔子的先行者。这正点明了《六韬》的要义。所以,如依战国诸子学说归类,《六韬》思想不能说独出于哪一家,而是各家思想兼取其长而儒、道思想更显。 《六韬》开卷就强调“至公”,强调天下为公,提出“天下非一人之天下,乃天下之天下”的思想。这正是《礼记·礼运篇》“大道之行也,天下为公,选贤与能,讲信修睦”等儒家官天下思想的同义语。《尚书》:“皇天无亲,惟德是辅”,高诱注:“故曰‘天下之天下也’”,至公至平是图王业、取天下的根本。《吕氏春秋·贵公》:“昔先圣王之治天下也,必先公。公则天下平矣。平得于公。尝试观于上志,有得天下者众矣。其得之以公,其失之必以偏。凡主之立也生于公。故《鸿范》曰:‘无偏无党,王道荡荡;无偏无颇,遵王之义。无或作好,遵王之道;无或作恶,遵王之路。’天下非一人之天下也,天下之天下也。阴阳之和,不长一类;甘露时雨,不私一物;万民之主,不阿一人。伯禽将行,请所以治,周公曰:‘利而勿利也。’” 得天下必先用公平,失天下必自任偏私,古今不会异样。“尝试观于上志”句,高诱注:“上志,古记也”,即古代典籍,这里指《尚书·洪范》等古籍。《洪范》讲的是治国安民的大法。其中“无偏无党,王道荡荡;无党无偏,王道平平;无反无侧,王道正直”等句,都强调了不要有偏私,不要结朋党;不逆反,不偏斜而保持治道的广平、至公、正直的重要意义。《洪范》作为《周书》的一篇,传为武王大业初定,向箕子等大臣所咨询的经国济民之法。在这前后,武王接受了太公的《丹书》之戒。这是箕子向武王陈述的“天地之大法”。《洪范》等“上志”所记大都为当时的政治要领,或即周史官所录存的档案典册。“大法”以至公至平为要,既有箕子之语,有周公之语,也必有太公之语,集而存作王朝典要。《吕氏春秋》引录的“天下非一人之天下也,天下之天下也”之句就来自《六韬》。这句话被历代称引为至公至平思想的最佳表达。“天下为公”的理想和号召由此树立起来。而“大道之行也,天下为公”正是儒家的理论。公而不自私、不自利而利人。《说苑·政理》:“武王问于太公曰:‘治国之道若何?’太公曰:‘治国之道,爱民而已。’曰:‘爱民若何?’曰:‘利之而勿害,成之勿败,生之勿杀,与之勿夺,乐之勿苦,喜之勿怒。’”这段文字引自《文韬·国务》,与周公“利而勿利”之义同趋或有过之,也是赖周史官载传而刘向再引的儒家治国爱民的理论。 《汉书·艺文志》归《太公》入道家,是根据太公的思想、著作、治术而定的。诸子百家兴起于战国时期,道家自不例外。但任何学说或理论的产生都有个循序渐进而形成的过程。“黄老之学起于齐学” (胡适中国中古思想史长编·齐学》,华东师范大学出版社,1996年。) ;“黄老之学……事实上是培植于齐,发育于齐,昌盛于齐的。”(《沫若文集》卷十五。)齐地礼俗和文化传统,太公必有继承。《史记·齐太公世家》《史记·鲁周公世家》都记载太公行因俗简礼之政而使齐国迅速富强起来,记载太公行简易、平易之政而使民归之。因俗本于“因循为用”之道,简易、平易则出于“指约而易操,事少而功多”之旨。太公思想与以《六韬》为代表的著作中不乏道家思想,说明道家思想在齐地“培植”“发育”的时间是漫长的,而其“昌盛”时期便是战国,而及于汉。有道家思想未必就是道家,太史公和班固的记载都以实录而变通,没有拘守“诸子百家兴起于战国”这一绝对界限。 在中国历史上,大规模骑兵部队的出现以至于以步骑兵代替车兵而成为军队主力,一般说法是在赵武灵王“胡服骑射”之后。但《六韬》中已出现“武骑士”“战骑”等骑射用语,似乎超越了时代界限。这有两个原因,其一,太公时代已经有了“骑士”,或者说“骑射已经盛行”了。能拉车,也能载人,是人类认识的逻辑发展,是人类实践都可证明的。殷墟第十三次发掘发现了人马合葬墓:一人、一马、一犬和一套兵器合葬在墓中。而“由马的装饰和人的武器看来,这匹马不像是用以驾车,很像是供人骑的,而这个人便是骑士”(胡厚宣《殷墟发掘》,上海学习生活出版社,1995年。)。考古发现有“马登”,又有“马先”的卜辞,则说明了“殷代的单骑和骑射已经盛行”(于省吾《殷代的交通工具和驲传制度》 ,载《东北人民大学人文科学学报》1955年第2期。)。既然单骑和骑射出现或盛行于殷代,则太公论及于此也就不足为怪了。其二,《六韬》“非一人之手笔”无疑义。所以,在不失太公思想主旨的前提下有窜改,有损益,都是必然的,也是正常的。只有这样才会产生“切近世,极人变”的无穷效果。因此,传本《六韬》中出现了“将相分职”“万乘之主”以及“骑射”等用语,可能是后人增益的结果而不是断言其为伪书的依据。 《逸周书》是周代重要典籍。《克殷》《世俘》等篇所记周初史事,多有所据。此书大量载录了《六韬》文字,在年代等方面两书可以互相对照参证,引十条于下: 1.《文韬·盈虚》:祸福在君。《逸周书·命训》:福禄在天。 2.《文韬·明传》:见善而怠,时至而疑,知非而处,此三者道之所止也。《逸周书·王佩》:见善而怠,时至而疑,亡正处邪,是弗能居,此得失之方也。 3.《文韬·守土》:涓涓不塞,将为江河;荧荧不救,炎炎奈何……《逸周书·和寤》:绵绵不绝,蔓蔓若何;毫末不辍,将成斧柯。 4.《文韬·六守》:大农、大工、大商谓之三宝。《逸周书·文酌》:五大宝……三大工、四大商、五大农。 5.《武韬·文启》:天有常形,民有常生。《逸周书·常训》:天下常性,人有常顺。 6.《武韬·文伐》:养其乱臣以速之,进美女淫声以惑之。《逸周书·大明武》:委以淫乐,赂以美女。 7.《武韬·发启》:同情相成,同恶相助,同好相趣。《逸周书·大开武):同好维乐,同恶维哀。 8.《武韬·文启》:同恶相助,同好相趣。《逸周书·大武》:同好相固,同恶相助。 9.《武韬·顺启》:天下者,非一人之天下,唯有道者处之。《逸周书·殷祝》:天下非一家之有也,故天下者……唯有道者宜久处也。 10. 《韬·选将》:使之以财以观其廉;试之以色,以观其贞;告之以难,以观其勇;醉之以酒,以观其态。《逸周书·官人》:试之以难,以观其勇;临之以利,以观其不贪;醉之以酒,以观其恭;从之以色,以观其常。 此外,《六韬·武韬》有《三疑》篇,《逸周书·大明武》也有“三疑……”;《北堂书抄》引《六韬》:“昔烦厚氏用兵无已,诛战不休,兼并无所立,至于涿鹿之野,诸侯叛之,烦厚氏之亡也。”《逸周书·史记》也载:“昔阪泉氏用兵无已,诛战不休,并兼无亲,文王所立,智士寒心,徒居至于独鹿,诸侯叛之,阪泉以亡”,相同记载还有许多,可以看出《六韬》和《逸周书》多相通。 足以证实文献的是考古发现。1972年银雀山汉墓出土的部分《六韬》竹简54枚,残简内容与今传本《六韬》中的《文韬》《武韬》《龙韬》的相应篇章多相合。吴九龙《银雀山汉简释文》载《六韬》校注本分类目录是: 一、[文韬·文师](带[]号的篇名是整理拟补的,下同) 二、尚正(即传本《文韬·六守》) 三、守正(即传本《文韬·守土》) 四、[文韬·守国] 五、[武韬·发启] 六、[武韬·文启] 七、三疑(即传本《武韬·三疑》) 八、[《群书治要》所录《武韬》] 九、[《群书治要》所录《韬》] 十、葆启[即《六韬》佚篇] 十一、[《北堂书抄》所引《六韬》文] 十二、[《太平御览》所引《六韬》文] 十三、[《吕氏春秋·听言》《汉书·晁错传》所引《六韬》文] 十四、[《六韬》佚文] 此外,银雀山出土的《六韬》简书书写时不避“邦”“恒”“启”等汉初皇帝之讳,可断定竹简书写时间在西汉之前,因而成为目前能见到的《六韬》的最早传本。这一发现否定了《六韬》为秦汉、魏晋掇余伪撰之说,使人们进一步肯定了它的成书年代和价值。“关于《六韬》,有人认为是伪书,但1974年(应为1972年--编者注。)在山东临沂银雀山汉墓中出土了《六韬》残简五十四枚,张烈据此作《〈六韬〉的成书及其内容》一文,否定了伪书说,认为汉留侯张良所读《太公兵法》即此《六韬》”([日] 谷中信一《〈逸周书〉的思想及其成书》,载《姜太公与齐国军事文化》,齐鲁书社1997年8月。)。这便是对《六韬》伪书说的修正或否定。 继汉代简书《六韬》《太公兵法》或《太公》之后,历代典籍都著录《六韬》其书或选录《六韬》其文。如《群书治要》抄录《六韬》27篇,其中12篇不见于今本;敦煌遗书唐人手写本《六韬》 , 尚存24篇,其中18篇不见于今本;《艺文类聚》引《六韬》 20条,其中14条不见于今本;《太平御览》引《六韬》121条,其中76条不见于今本。这些情况说明,今本《六韬》当是宋元丰年间册定《武经七书》时的删定本,原本被删削不少,其他兵书掺入《六韬》的也不少。 总之,《六韬》作为中国古代的军事百科全书,初存档于金版而赖周史官传世。其成书虽非一人手笔,递相传承更过数百千年,但至今仍保持太公“非德不昌,非兵不强”思想的要略或主旨,故非伪书。《六韬》以修德治、行仁政、以民为本的政治军事思想为主线,突出了“大智不智、大谋不谋、大勇不勇、大利不利”及“欲击”而“敛翼”“将搏”而“俯伏”的韬晦思想,突出了政治重于军事、文伐先于武伐、谋胜贵于兵胜的制胜之道。因而太公《六韬》“有天子将兵事,可以威在四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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