品味艰辛
我出身农家,除了父母兄长的疼爱之外,伴我度过20年的,恐怕惟有艰辛了。
父亲身体很差,母亲更是弱不禁风,只有大我三岁的哥哥身体尚好。所以每逢夏秋两忙时我们家便苦不堪言。母亲一边注射葡萄糖,一边收玉米;父亲从玉米架上摔下来而卧床不起。哥哥和我正在上学。哥回家后就上场下地,碰上什么活就干什么活;我则做饭,伺候父亲。有时看着父亲苍白消瘦的脸,我就独坐在灶堂旁垂泪不已。
14岁的时候,父亲仍给我一把镰刀。"你长大了。""是的,我长大了,我知道我能干什么,该干什么了。"
一片又一片金黄的麦浪在我眼前翻动,惨白惨白的太阳在我头顶晃动,手上的茧越结越厚,脸上的汗越流越多。我感到我同麦秆一样左摆右晃,后来便一头倒在麦茬地上。醒来时,父亲说:"娃,你中暑了。"我望着满头麦芒的父亲,禁不住"哇"的一声,哭着扑在父亲的怀里,我感到两颗冰冷的泪滴在我的背上。
以后,在我的感觉中,14岁永远是一个灾难的岁月。 我继续在苦难中上学。
父亲说哪怕砸锅卖铁、卖房子、拉竹竿讨饭,也要让我上学。我又一次哭了,不为别的,只为父亲陪我走过的那些刻骨铭心的日子。而哥哥,也只因为每次考试我比他高的那二三十分,又因为不愿意让家里多掏四五十元而放弃上美院的理想投笔从戎了。无论如何,我总忘不了当时哥哥脸上挂着泪,那是困苦留给我的深深的回忆。
也正因了这个原因,我的心里承受能力增强了。我学会了自强不息,我学会了在放声大哭之后继续走我的路,我学会了即便明知失败也无怨无悔,甚至学会了感激那些艰辛。我想,这更是一笔财富吧!
高考在即,我给远方的哥哥写了封信,只有一句话:艰辛圣洁。
是的,那是种很醇的味道呀!我常常这样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