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天心月圆
淡青色的天,几朵绒花,一抹溪色,半轮浅浅的轮廓,半轮明朗的鹅黄,荡漾开层层红豆的缠绵。又到中秋,心中溢上一股别样的滋味。
我们所谓的中秋,或许早已过滤了古时候的繁文缛节,以至于有人认为节日味儿太淡。透过古人的诗,我们依稀可以看到:一张圆桌边围满了家族的老老少少,酌酒邀月,欢声四起,甚是有人情味。大观园的凸碧山庄想必拥满了男男女女,月明灯彩,人气香烟,晶艳氤氲。嘉荫堂前月台上,焚着斗香,秉着风烛,陈献着瓜、饼及各色果品,竟连"传花鼓滥喧,晴光摇院宇"也无法形容出那豪华绚丽。谁能道破那繁华背后的凄凉?节日似乎已经失去了内涵。
遥望流年,记得小学时,中秋留给自己的印象仅仅是一盒盒精致美味的月饼。我知道月饼味开始发腻的那天,就是月圆秋满之日。那时候的中秋之月,似乎只是一个巨大的月饼,令人垂涎三尺地挂在天际。中秋是甜的,甜得发腻。
而后长大,中秋依旧是中秋,而感觉却不是儿时的感觉了。月饼不再重要,月色不再重要,重要的是一家人能否聚在一起快快乐乐地闲语,聊着最近的新闻,侃着生活的趣事,回忆着往昔,憧憬着未来。偶尔拉起爸妈的手,穿梭在如织的人群中骄傲地行走。爸妈嘴角隐隐的笑意就是最好吃的月饼。透过圆月,我能看到外公伛偻的背影、外婆像花一样绽放的笑容,心中涌起酸潮,中秋依旧甜,却甜到忧伤。
如今,走在一中的石子小径上,嗅着金桂若隐若现的甜意,听着花瓣若有若无的呓语。远远地,看着熟稔的城市,看着灵魂喷薄影子踯躅。又到中秋,却无法吃上温暖的团圆饭,失落似纷飞的蝶缱绻,雾蒙住了双眼,愿意与我玩场一个人的迷藏。肆意的风凛冽,忠诚地守护在小路的尽头。衣袂飘扬,笑和泪,都如昙花般模糊。红豆熬成的汤,淋湿了少女的心。
或许中秋就是这样,只要思念着,珍惜着,每一天都能成为你的中秋;如果只是形式的空壳,一万个中秋也编织不成一轮明月。或许终有一天,我们会浅唱着:"曾经有一个中秋摆在我面前,我没有珍惜,直到失去才后悔莫及,世界上最痛苦的事莫过于此。如果有可能,我愿意与亲人齐聚一堂。如果要我为我们的相聚说一句话,我会大声对他们说:‘我爱你们’。"突然觉得中秋的实质或许应该是珍惜身边的亲人,珍惜与他们共处的时光吧。
有些东西,容易被流光涮去,而那些沉淀下来的,就不会随时间的流逝而改变。我想,无论是什么时代,中秋的内涵都不会变,中秋的精神也不会变,变的只是形式,变的只是外在而已。
又是天心月圆时,耳边传来王菲缥缈的歌声。沉浸在苏东坡的词中,眼眶一点点地濡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