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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班人”心态导致嘉庆错失最后的改革机遇

深秋的辽东大地,枫叶鲜红,松柏苍翠。十年九月,率领宗室及重臣,经过艰苦跋涉,来到满族兴之地。在祭奠了新宾永陵之后,他们向西直抵盛京,祭奠了福陵(努尔哈赤之陵)和昭陵(清大宗之陵)。

在陵寝的隆恩殿、启运殿中,皇帝认真参观了先祖们留下来的遗物。努尔哈赤用过的桌椅,看起来是那么简陋,皇太极用过鞭子,也不过是普普通通的皮鞭,没有任何装饰……这些珍贵的文物,昭示着祖先创业的艰难历程。皇帝在这些遗物前久久驻足,常常陷入沉思。

在他的政治布局中,这次东巡意义十分重大。经过对帝国整体形势的评估和对“新政”的深刻反思,他终于确定了大清未来的行政方针,那就是“守成”和“法祖”。这次东巡的主要目的,在于向全国臣民正式宣传他的这一方针。

皇帝在《守成论》中说,他多次阅读中国历史,感慨良多。他发现,一个王朝在建立之初,往往都建立起了十分完美的规章制度。但是到了王朝中叶,往往有大胆的子孙,自作聪明,任意变乱成法,想拆了祖先建起的大厦,自己另起炉灶。结果,旧房子拆掉了,新房子也没建起来。国家往往因此灭下了灭亡的原因。“亡国之君皆由于不肯守成也。”

皇帝说,这段时间,他常常想起父皇留下的“敬天、法祖”的遗训。对比以往的历代王朝,大清子民们应该很容易发现,有清以来的历代君主,每一个都可以称得上是雄才大略,成就显赫。他们树立一一系列良好的作风,建立起了一系列“良法美意”,事无巨细,都给出了如何处理的先例。这些智慧资源,足够他借鉴和利用。

大清政局现在之所以萎靡不振,关键的原因,就在于“庸碌官僚因循怠玩,不遵旧制”。这些官僚沉溺于私欲,把列祖列宗关于“艰苦奋斗”、“勤政爱民”的教导忘于脑后。

皇帝说,虽然大清现在抚有四海,国力强大,但是祖先艰苦奋斗的精神一日不可丢。八旗官兵,当常思当初满族军队是如何吃苦耐劳,奋发进取,力改“武务不振,军务废弛”的现状。全体文臣,当经常想想现在的生活要好于祖先创业时多少倍,清廉自持,俭朴为政,这样,才能永远保持大清的统治。

嘉庆皇帝的这一决定,在今天的读者看来无论如何不能理解。站在今天的历史高度回望,我们可以清晰地看到,嘉庆面临的问题,用“祖制旧法”,是不可能解决的。

站在康乾盛世肩膀上的嘉庆,所遇到的社会问题,已经超出了几千年间中国所有政治经验范围。康乾盛世是中国历史上最后的也是最大的一个盛世。这个盛世,几乎在所有方面都达到了传统政治治理水平所能达到的极限:无论是从权力制度的稳定性,还是物质财富的丰盈程度,还是国家疆域的最大化上,都已经达到了传统政治的理想化境界。这一传统盛世的形成,已经耗竭了传统社会的所有动力。

与此同时,这个史上最大的盛世,也带来了史无前例的一系列问题,最主要的就是经济总量和人口总量的猛增使传统社会机制的承受能力达到临界点。要把这个盛世延续下去,唯一的可能就是突破传统政治经验的范畴,在“祖制旧法”之外寻找全新的出路。事实上,任何挑战,同时都是机遇。比如人口问题。

人口问题当时不仅困扰中国一国,也是世界各国遇到的普遍现象。自地理大发现之后,玉米、蕃薯、土豆、花生等新品种由新大陆向旧大陆传播,导致了一个多世纪时间里世界人口几乎同步增长。18世纪,世界人口从6.41亿增至9.19亿,增幅比例为43.37%;中国人口则从1.5亿增至3.13亿,增幅为108.67%。

亘古未见的人口问题对世界各国提出了严峻挑战。然而,正是这种挑战推动了发展。世界许多国家的历史表明,人口与资源的紧张往往会推动由农业文明迈向工业文明、由传统社会迈向现代社会的第一步。欧洲国家正是通过大力发展工商业来吸纳过剩人口,以工业化和城镇化来解决人口压力,从而逐步走上了现代化的道路。如果中国能够顺应历史潮流,把发展对外贸易,发展工商业,发展海外殖民作为解决人口问题的方法,那么中国完全有可能搭上刚刚开起的全球化之车,使中国主动从传统走向现代的大门。

因此,历史对嘉庆帝提出的要求,不是全面退守传统,而是主动大胆出击,全方位地对传统政治框架进行改革。那么,为什么亲政之初作风清新的他,却比任何皇帝都坚决地举起了“守旧”的大旗呢?

从根本上说,“接班人”心态,导致他做出这样一个今人看来难以理解的选择。

“接班人”的性格特征,是“安全第一”。

从十三岁那年被密立为储君,到三十五岁那年从父亲手中接过传国玉玺,这二十二年间,我们不知道嘉庆是何时知道自己已经成为大清帝国的继承人。唯一可以肯定的是,和其他几个兄弟一样,从始至终在表面上装得淡泊无比。因为储位既是天下最诱人的位置,也是世上最危险的地方。更何况自己有这样一个精明、敏感、犀利、苛刻、强大的父亲。一个过于英明的父亲羽翼下不可能出现同样锋芒毕露的儿子。在自己盯着皇位的同时,他深知,老皇帝也在紧紧地盯着自己,观察着自己的一举一动。只要他表现出一点点对皇位的渴望,立刻就会被老皇帝侦知。

从父皇的种种举动中猜到自己已经被确定为接班人后,他更加小心翼翼,如履薄冰。风险与收益共存,这是永恒的真理。太子这个职位,因为预期收益最大,所以现实风险也就最大。自古至今,一帆风顺的太子屈指可数,担惊受怕,险象环生,几上几下,身陷囹圄,甚至身首异处的倒是比比皆是。这样的例子实在不胜枚举,就以大唐王朝的太子们为例吧:

大唐王朝第一个太子李建成死于弟弟之手。李世民的太子李承乾也与父亲反目成仇,谋反被废,幽禁致死;和所立的前三个太子李忠、李贤、李弘,都被武刚天杀掉。唐玄宗的太子李瑛先是被废为庶人,随即赐死;自宪宗以后,皇帝生前所立太子几乎无一能即位,大抵老皇帝一死,太子就被宦官杀害……

有清一代的权力交接,虽然不如唐代一样血腥,也同样问题多多。祖父皇帝那辈,不正是因为争储而兄弟阋墙,血流成河。在自己的兄弟辈里,因为这个太子之位,也已经让两个人身亡:大阿哥永璜因为年龄居长,又不够聪明,在的嫡子早夭后表现得不够悲痛,因此被多疑的指为“图谋大位”,“幸灾乐祸”,忧惧过度,在二十三岁时一病身亡。虽然一句话吓死了大儿子,乾隆也心有内疚,但是他严防皇子皇孙觊觎权力的决心并不因此稍衰。乾隆四十一年,他非常喜爱的皇长孙绵德与一京官互送礼品之事被他得知,他立刻削去他的王爵,罚他去守泰陵。同年七月,一个山西小吏向出继出去的四阿哥投信,被凌迟处死,四阿哥也因背了个黑锅,于几个月后忧惧而死。乾隆皇帝不断地通过强硬的举动,向所有人证明,任何歪门邪道、阴谋诡计都是自取灭亡。

嘉庆深知,通往皇位的路是一根独木桥,一失足就粉身碎骨。对一个接班人来说,不犯一个错误比做一百件正确的事情更重要。历史上无数太子的悲惨命运提醒他,必须把自己脾气中的任何火气都磨去,把性格中任何任性的冲动束缚住。漫长的“接班人”生涯,对嘉庆皇帝的性格造成了不可逆转的伤害。在二十多年的储位生涯中,他养成了凡事四平八稳、面面俱到的性格,做事信条是安全第一、不犯错误、不留辫子。作人风格是中庸平和、不标新、不立异、不出格。换句话说,总是瞻前顾后,畏狼怕。政坛上任何一点风吹草动,都会让他紧张半天;任何一方政治势力的态度,他都会考虑和权衡。“稳健”,他自以为是自己的最大优点,实际上也是他的最重枷锁。

除了“安全第一”的性格局限外,头脑和观念也是重要的原因。作为一个从书斋中成长起来的皇帝,一登上帝位,他手中除了“圣人心法”和“祖宗旧制”,没有任何新的利器。

大巧若拙,大智若愚。永琰知道,在这个洞察一切的老皇帝的时代,通向皇帝之位的唯一道路是“只问耕耘,莫问收获”,修身养性,克已制欲,用自己的道德表现和学业水平做唯一的通行证。

所以,自从懂事起,永琰即以勤学闻名。皇十五子自认为天赋平常,所以学起习来异常用功,三九寒冬,深更半夜,还经常手不释卷。在他的集中每有这样的诗句:“夜读挑灯座右移,每因嗜学下重帏。”“更深何物可浇书,不用香醅用苦茗。”

乾隆时期的皇子教育被后人称为是最严格、最系统也最成功的。乾隆曾经说过:“皇子读书,惟当讲求大义,期有裨于立身行已,至于寻章摘句,已为末务。”嘉庆的读书生活,主要是一个“讲求大义”,“修身养性”,“存天理灭人欲”的过程,也就是说,是一个建立“正确世界观”,使自己成长为一个中规中矩的儒家圣徒的过程。

按照传统的标准,嘉庆皇帝的教育是非常成功的。在乾隆的严厉督责和师傅严格要求下长大的永琰,品格端方,为人勤勉,生活俭朴,待人宽厚。标准化的教育,成功地一点点锤炼出他体内的种种杂质,成功地封闭了嘉庆皇帝的头脑,使他形成了静态的中世纪的思维方式。“道之大原出于天。天不变,道亦不变。”世界上所有现象,都已经被圣人解释了。一个人活着,只要按照圣人和祖宗指示的无所不包的道理,一丝不苟地执行,则一切都会迎刃而解。他顺利成长为一部“正确格言”的词典。什么“亲贤臣,远小人”,什么“成由勤俭败由奢”,什么由俭入奢易,由奢返俭难,什么成人不自在,自在不成人,什么只要功夫深,铁杵磨成针,什么“生于忧患,死于安乐”,什么“一动不如一静”,什么“其身正,不令而行;其身不正,虽令不从”……

清代皇子的教育,除了圣人心法外,还有一个非常重要的内容,就是“祖宗旧制”。三十年间,嘉庆熟读了历朝《实录》,那些被史臣们不断圣化甚至神化,显得无比高大的祖先的雄才大略、丰功伟绩让他心仪不已,他衷心钦佩他们的聪明、坚毅、敏捷、气魄。他认为,祖先们留下的一卷卷实录和圣训,就是放之四海而皆准的真理,是永远取之不尽用之不完的智慧宝藏,一切问题,都可以从中找到答案。乾隆四十八年他随父皇东巡福陵时,所写数篇诗词都以守成为主题。如 “守成继圣王,功德赡巍峨。永怀肇造艰,克勤戒弛惰。”如 “尝祭思开创,时巡念守成。待瞻豳洛地,大业缅经营。”

嘉庆即位之时,已经三十六岁。人类的悲哀就在于,他不是一种能永远自我更新的动物。一个人的基本构成,永远是青少年时期的教育和经验。只有蓬勃的青春期是一个吸收、消化和成长的黄金时期。过了这个时期,即使学习的欲望再强烈,外界刺激再鲜明,他的接受能力也已经大打折扣。

虽然他亲政之后接触到的事实和他头脑中的经验是多么的不同,他却已经丧失了重新思考的能力。刻板的儒学教育如此成功地塑造了他,使他不论遇到什么事情,他都只会按着固定的模式去思考和处理,他的思维创造力早已经处于仰制状态,直觉能力和想象力已经大大衰退,已经没有可能再像青年时期那样,心灵洁净,如明镜一般地反应现实。

做为一个锦衣玉食中成长起来的接班人,嘉庆皇帝虽然足够聪明、足够敏捷,也足够有耐心,却缺乏两样对伟大帝王来根本性的东西:勇气和魄力。事实上,在父亲尸骨未寒之际诛了,对他来讲,完全是为了镇压白莲教这个火烧眉毛的任务重压下采取的非常措施。实行一些有悖于父亲方针的“新政”,也是危机情况下不得已而为之的“特殊政策”。出如此重手,支撑他的心理能量是在漫长的储位生涯中积累起来的焦虑感和危机感。当白莲教危机一旦过去,他身上优柔寡断、忧谗畏讥的老毛病立刻复发了。

他不是不想改革,而是不敢改革。他十分清楚大清朝的危机严重到了什么程度,清楚这具表面看起来还有几分体面的躯体已经病入膏肓。然而,正是这种可怕的病相吓倒了他。他生怕自己一招不慎,让这个重病病人死在自己手上,这是他绝对不敢承担的历史责任。

嘉庆帝熟读经史,他十分明白,在中国的文化背景下,改革是一项风险极大、成功率很小的选择。北宋王朝的变法、明朝中期的改革不仅没有解决好问题,反而使既存的进一步激化,加快了王朝的垮台。中国历史上那些伟大的改革家,从、到,最终的下场无一不是身败名裂。拆掉祖先建起来的百年老屋,全盘重新建造,对他来说简直是要求一只羚向狮子发起进攻。这绝对不是他的行事风格。

不但大规模的改革不是他所敢于承担的,甚至连小规模的“新政”都已经让他惶恐不安。

“从来帝王之治天下,未尝不已经天法祖为首务”。清代历代皇帝施政原则的第一条都是“敬天法祖”。他们用人行政,总是上天皇考不离口,动辄引据“成宪”。连最著名的改革皇帝雍正也从来不承认自己是改革家,而是自诩“惟以皇考之心为心,以皇考之政为政,宅衷图事,罔敢稍越尺寸”。在“新政”后期,他已经开始禁止人们使用“新政”这个词。他生怕人们认为他的“新政”是刻意翻父亲的案。“不孝”这个罪名是这个品质“端淳”的人万万承担不起的。皇帝宣布说,父皇乾隆晚年虽然做了些糊涂事,但总结他的一生,错误和成绩至少应该可以二八开。父皇晚年的错误,正是因为他背离了自己早年的正确方针。所以,自己的政策,本质上是回归父皇的正确方针,而不是和父皇唱反调。

当“新政”推行到末尾时,他的一系列政策被证明对扭转大清王朝的现状并无多大作用时,他开始不断地自我怀疑。而“洪亮吉事件”更让他惶恐不已。

洪亮吉在乾隆时期,就以大胆敢言闻名,在嘉庆求直言的鼓励下,他上了一个言辞激烈的奏折。在奏折的开头,洪亮吉就语出惊人:大清王朝现在出现的问题,根子在乾隆时期。今天的大清国政治之败坏,已经百倍于十年二十年以前,大清王朝已经越来越近地滑向了悬崖边缘。洪亮吉描述当今的社会现实是,国家“风俗则日趋卑下,赏罚则仍不严明,言路则似通而未通,吏治则欲肃而未肃。”此时的大清王朝,“各省官员,贪者十居其九。”与朝廷宣传的相反,大清王朝的绝大多数官员现在都是坏的或者比较坏的。腐败之癌已经到了晚期,癌细胞扩散到了全身。天下大乱,指日可待。

洪亮吉说,皇帝的“新政”,手段又过于“仁柔”,惩贪表面上轰轰烈烈,但查处的都是撞到枪口上的倒楣蛋。由于监督体系实际上已经失灵,国法对于贪官们已经没有什么约束作用:“国法之宽,及诸臣之不守国法,未有如今日之甚者!”。因此,洪亮吉提出乱世需用重典,人心懈怠之极的情况下,必须痛下杀手,加大惩贪力度。现有行政官员,大部分都要淘汰,大批起用新人进入官场。只有这样,大清才能有希望。

这封奏折让皇帝十分震动。内心深处,皇帝觉得洪亮吉的许多话说得不无道理。可是,皇帝坚决不能同意洪亮吉对大清政局的整体判断,尤其反感的是洪亮吉的遣词用句和表达方式。

在皇帝看来,大清社会现在确实是面临了许多严重的问题,但这些问题毕竟是局部的,暂时的,可以克服的。即使从乾隆晚期算起,大清的统治成绩仍然是主要的,老百姓的生活基本上是温饱的。否则就解释不了为什么大清王朝能够平定白莲教,为什么经历了战争,人口仍然创了历史纪录。洪亮吉这个奏折的最大错误,是宣称大清朝廷的官员十有其九都是贪官,是认为大清政局的腐败已经到了让老百姓无法生存的地步,所有祖制旧法都要推翻。这是“公开诋毁乾隆以来大清取得的成就”,不但彻底地否定了自己,也彻底地否定了父皇乾隆,甚至还变相地否定大清列祖列宗。嘉庆认为,这是一个极其错误同时也极其危险的思想化身。如果说大清天下已经一团漆黑,那岂不是说明大清如大明一样应该被人推翻了?

因此,这封奏折表面上慷慨激昂,正义懔然,实际上是一个极为危险的信号。它的出现,说明在大清社会出现了一股试图彻底否定大清历朝统治成绩,进而否定爱新觉罗家族统治合法性的异端思潮。洪亮吉在上这个折子之前,已经把底稿广为传抄和散发。这在皇帝看来,无疑不是一个善意的举动。在专制政治中,有些话,皇帝可以说,大臣们不能说。有些事,皇帝和高层可以知道,普通百姓不能知道。虽然皇帝比任何人都清楚大清王朝的腐败已经到了什么程度,但是他绝不愿意把大清的病状向世人公布。洪亮吉的这一奏折,无疑是一份着意制作的宣言书。

做为一个成熟的政治家,一个时刻以大清王朝的“安全第一”为念的守护人,皇帝对这样的苗头当然不能放任不管。他从洪亮吉奏折中的几处小小措词错误入手,抓他的小辫子,把他发配到了新疆

洪亮吉案的发生,实际上标志着“嘉庆新政”的终结。这一案件的发生让他十分警省。他认为,正是他“不自量力”,“妄更成法”,“自以为是”,才导致了这个危险苗头的出现。如果按照“新政”之路走下去,最终的结果势必是洪亮吉这样的“全盘否定派”得势,大清王朝必然走上一条“邪路”。

痛定思痛,与洪亮吉建议的大动干戈相反,他最终选择了中国传统式的气功加太极的保守治疗方式。他采用东巡的方式,来宣布“守成”思想,就是要告诫满朝大臣,对于大清这样一个奄奄一息的病人,千万不能乱搬乱动,乱下药方。这样的重病病人,唯一可取的治疗方案就是“徐徐进补”、“固本培元”,用温和的药物一点点滋润这具干枯的病体。这种疗法一需要极大的耐心,二需要对症的补品。耐心他自信是他的长处,而补品他手中也有,那就是用来“培植正气”的一系列“祖宗心法”和“圣人之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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