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地之性与气质之性
人性中的先天的天地之性与后天的气质之性。北宋张载提出的两种人性的范畴。他说:“形而后有气质之性,善反之,则天地之性存焉。”(《正蒙·诚明》)天地之性最初指自然界的本性,如子产所说:“哀乐不失,乃能协于天地之性。”(《左传·昭公二十五年》)后来天地之性混同于《中庸》的“天命之谓性”,有了人性论的意义。王充说:“人禀天地之性,怀五常之气,或仁或义,性术乖也。”(《论衡·本性》)张载继承并改造了前人的天地之性的思想,又提出气质之性这一范畴,企图回答关于人性善恶问题的争论。张载认为,人性有两层,一是天地之性,一是气质之性。所谓天地之性即是太虚之气的本性,太虚之气凝聚而为人、物,所以太虚的本性即是人和万物的共同本性,“天性在人,正犹水性之在冰,凝释虽异,为物一也”(《正蒙·诚明》)。太虚之气清澈纯正,“参和不偏”(同上),因而所构成的人的本然之性,也是至普的,“性于人无不善,系其善反不善反而已”(同上)。气质之性是指人在生成之后,由于禀受阴阳二气的不同,而形成的特殊本性,“人之刚柔、缓急、有才与不才,气之偏也”(同上)。气质之性对外物有所追求,张载又称为“攻取之性”。他说:“攻取,气之欲,口腹于饮食,鼻舌于臭味,皆攻取之性也。”(同上)攻取之性是人性中恶的来源。张载主张改变气质之性,回到天地之性,他说,虽然“人之气质美恶与贵贱夭寿之理,皆是所受定分”,但“气质恶者,学即能移”(《张载集·气质》)。通过学以变化气质,从而恢复人本来的善性,即天地之性。
张载以人性分天地之性和气质之性的学说,结束了历史上人性善恶问题的争论,把中国古代人性论思想发展到一个新的阶段,是宋明理学的重要组成部分。朱熹赞扬说:“气质之说,起于张程,极有功于圣门,有补于后学,前人未经说到,故张程之说立,则诸子之说泯矣。”(《张子全书》卷二朱熹注《正蒙·诚明》)朱熹继承了张载的思想,但又有所不同。张载的天地之性是指气的本性,朱熹则认为天地之性就是理。朱熹说:“论天地之性,则专指理言;论气质之性,则以理与气杂而言之。”(《朱子语类》卷九)明代以后,张载、朱熹的思想,不断地受到一些思想家的批评,如罗钦顺、王廷相、颜元、王夫之、戴震等,从理气为一物的观点,反对“离气言性”,认为“言心、言性、言天,俱必在气上说,若无气处则俱无也”(王夫之:《读四书大全说》卷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