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为帝王者皆贼

自秦以来，历朝历代之封建君王，皆为窃贼。清初唐甄批判封建专制君主的命题。语出《潜书·室语》篇：“自秦以来，凡为帝王者皆贼也。”唐甄的具体论证是，假若有人负匹布担斗粮而行于途中，有人暗将其杀掉而尽取其匹布斗粟。那末，我们称杀人而取财者，是贼呢?或不是贼呢?答案当然是贼。照此逻辑，杀一人而尽取其匹布斗粟而称之为贼，杀天下之人而尽取其匹布斗粟之富的人，反而不称其为贼吗?杀天下之人而尽取其匹布斗粟的人是谁呢?当然就是历代封建帝王。唐甄也并非一概反对杀人。他对杀人也做了具体分析。他认为古之帝王，处于不得已而杀人的情况有两种：一是“有罪，不得不杀”(《潜书·室语》)；二是“临战，不得不杀”(同上)。他觉得，仁如尧舜、汤武，在此两种情况下，也不能避免杀人。唐甄反对的是封建专制者无故乱杀人，特别是“过里而墟其里，过市而窜其市，过城而屠其城”(同上)的乱杀无辜的情况。他痛切地指出，在专制君主统治下，“大将杀人，非大将杀之，天子实杀之；偏将杀人，非偏将杀之，天子实杀之；卒伍杀人，非卒伍杀之，天子实杀之；官吏杀人，非官吏杀之，天子实杀之；杀人者众手，实天子为之大手”(同上)。唐甄还指出，在非攻非战，天下安定的情况下，老百姓死于兵或因兵而死者十之五六，封建帝王竞无动于衷，照样“高宫室，广苑囿”，“贵其妻妾，肥其子孙”(同上)，能忍此吗?他说假如上天让他来治狱，一般人无故而杀人，以其一身抵杀一人之罪；掌天下者(君主)无故而杀人，虽百其身不足以抵其杀一人之罪。因为天子为天下人办事，无故杀人，治罪自然要比一般老百姓重。从反对专制苛政和同情人民的立场，唐甄提出了“止杀”的口号。应该指出，唐甄所论凡为帝王者皆贼的命题，只是揭露了事实，还不是科学的论证。这一点从《室语》篇的写作方式也可以看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