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犹豫

出处:按学科分类—语言、文字 辽宁人民出版社《作文描写辞典》第639页(3126字)

但是指挥员的责任感跟那想立刻去杀敌人的情绪在冲突,慎重和冒险在冲突。

这种冲突,忽而倒向这边,忽而倒向那边,一直让周大勇烦乱,发躁。

(杜鹏程:《保卫延安》)

吴荪甫淡淡地笑了一笑,做出“姑妄听之”的神气来,可是一种犹豫不决的色调却分明在他眼睛中愈来愈浓了。

俄而他伸起手来摸着下巴,挺一挺眉毛,似乎想开口了,但那摸着下巴的手忽又往上一抄,兜脸抹了一把,就落下来放在椅子臂上,还是没有话。

(茅盾:《子夜》)

是否可以为争夺智亭山过多地调动白店守军的兵力呢?一步棋走错就会造成难以挽回的失算。

他在一棵大松树下踌躇难决,把细草和落地的干松针踏得沙沙响。在焦灼中他仰视蓝天,万里无云,惟见一只苍鹰在高空盘旋。

(姚雪垠:《李自成》)

看见这情形,高夫人感动得说不出话来。她实在不忍心使这些孩子们投入沙场。

这些孩子们,谁是无家可归的孤儿,谁是阵亡将士的子弟,她差不多都知道;绝大部分孩子的大名和乳名她都能叫得出来。三四年来,她亲眼看着他们中间的许多人从流鼻涕的、又瘦又弱的小娃儿长成了十五六岁的、体格健壮的半桩孩子;有的,从听见喊杀声吓得啼哭的胆小鬼锻炼成勇敢的小战士,立过功劳。她经常为这些孩子们的衣服操心,为他们的病痛操心,而孩子们也把她看成自己的母亲一样。几个月来,因为几次意外的遭遇战和一次官兵直冲老营,使孩儿兵在英勇壮烈的战斗中牺牲了两三百人。

她为这些阵亡的孩子们暗暗流过许多泪。她怎么能够下这个决心,派孩儿兵跟双喜一同前去?再说,按照闯王的命令,不到万不得已不许派孩儿兵上阵厮杀。如今算不算到了必须使用他们的时候呢?……

“让我们去!让我们去!让我们去杀败官兵!”孩子们在上一片声叫着,有的激动得脸颊和脖子通红,而战马也在焦躁地蹬着蹄子。

高夫人没有做声。

她望望远处战场,回头来望望在马上招展的、绣着“童子军”三个字的粉红色半旧绸旗,望望孩子们,下不了决心。

(姚雪垠:《李自成》)

她在考虑一个简单而又复杂的问题:自己就要走了,要不要去看看吴昌全?要不要打个招呼,告别一下?这个问题,她想了一清早,就是定不下来。

去吧,为什么要去?葫芦坝一千多人,为什么单单去和他告别?不去吧,为什么不去?不打个招呼,不向他说上一句重要的话,就是到了县上,坐在那儿学习也不会安下心来啊!

(周克芹:《许茂和他的女儿们》)

她想着不久就要发生的、她有生以来的第一件大事。那件事正像一个可爱的东西似地放在她面前,光彩夺目。她决定要拿它,但是她又知道她的手伸出去就会被人拦阻,她还不能确定她是否就可以把这件东西拿到手。

她决定要拿它,虽然决定了,但是她仍旧有一点对于失败的顾虑。所以她还有些胆怯,她还害怕伸出手去。于是复杂的思想来到了她的脑子里,使她时而高兴,时而忧郁。

她并不注意到周围的一切。她沉溺在自己的思想里,一直到轿子进了大门放在大厅上的时候。

(巴金:《家》)

已经坐起来,又急忙的躺下去,好像老程看着他呢!心中跳了起来。

不,不能当贼,不能!刚才为自己脱干净,没去作到曹先生所嘱咐的,已经对不起人;怎能再去偷他呢?不能去!穷死,不偷!

怎知道别人不去偷呢?那个姓孙的拿走些东西又有谁知道呢?他又坐了起来。

远处有个叫了几声。他又躺下去。

还是不能去,别人去偷,自己的良心无愧。自己穷到这样,不能再教心上多个黑点儿!

再说,高妈知道他到王家来,要是夜间丢了东西,是他也得是他,不是他也得是他!他不但不肯去偷了,而且怕别人进去了。

真要是在这一夜里丢了东西,自己跳到黄河里也洗不清!他不冷了,手心上反倒见了点汗。怎办呢?跳回宅里去看着?不敢。自己的命是拿钱换出来的,不能再自投罗网。

(老舍:《骆驼祥子》)

她对有翼固然没有承担什么义务,不过历史上的关系总还有一些,在感情上也难免有一点负担。

她把刚才剥落在桌上的玉蜀黍子儿抓了一把,用另一只手拈着,暗自定下个条件:黄的代表玉生,黑的代表有翼,闭上眼睛只拈一棵,拈住谁是谁。第一次拈了个黑的,她想再拈一次;第二次又拈了个黑的,她还想再拈一次;第三次才伸手去拈,她忽然停住说:“这不是无聊吗?这么大的事能开着玩笑决定吗?要真愿意选有翼的话,为什么前两次拈的都不愿算数呢?决定选玉生!不要学‘小反倒!’”

(赵树理:《三里湾》)

他呆呆地站着,他的精神纷乱,理不出一个头绪来。

他想起他千辛万苦到葵浦去找寻的这一个人,原来是这样一个铁石心肠的人。他失望极了,他的眼睛红红,他想哭,但终于忍着不让眼泪掉下来。

他看看他手上的几千元钞票,他想:吃掉这几千块钱又怎么办呢?加进西壕口的流氓集团再过偷劫抢掠的生活吗?不干这个了!沿门讨饭吧?今天谁有多余的米饭分给你啊!我怎能跟一大群饥民整天排队站在大饭店门口等半碗残羹剩饭?进工厂无门,投游击队无路,当兵又不甘心,到底怎么办才好呢?

(黄谷柳:《虾球传》)

不错,她要去梁赞。她要去,非去不可。但是他的信呢?他的信上会写些什么?不,为什么要等这封信来了才作决定?她知道它的内容。不过还是应该等他来信后再决定。为什么还拖延呢?她要去。

是的,她要去。

她想了一个钟头又一个钟头,足足想了三四个钟头。可是玛莎早已饥肠辘辘,这是第三次叫她去吃中饭了,而且这一次与其说叫她,倒不如说是命令她。

也好,这可以使她分一分心。她想:“可怜的玛莎,我让她饿得好苦。”于是说:“您不必等我,玛莎,——要不等我,您早就吃过了。”——“这怎么行,薇拉·巴夫洛芙娜?”接着她又想了一两个钟头:“我要去。对,明天就去。但是我得等他来信,因为他这样请求过。不过无论信上写些什么,——我本来知道他会写些什么,——无论写什么都一样,我反正是要去。”她把这件事想了一两个钟头;她一个钟头想的是这个,两个钟头还是想的这个吗?不,她想的虽然是同一件事,可是她还想到了六个字,简简单单的六个字:“他不愿让我去,”她越来越萦心于这六个简单的字,直到太阳西下的时候,她还在想原先的事和这六个简单的字;正当讨厌的玛莎又进来请薇拉·巴夫洛芙娜喝茶以前,从这六个简单的字突然引出了另外五个简单的字:“我也不愿去。”讨厌的玛莎来得正好!——她赶跑了这五个简单的字。

但是好玛莎只是暂时赶跑了这五个简单的字。最初它们不敢亲自露面,却送来一句反驳自己的话:“不过我应该去。”它们送来这句反驳的话,目的只是想在它的掩护下自己卷土重来:跟反驳同时,又出现了起初那六个简单的字:“他不愿让我去。”同一瞬间,六个简单的字又变成了五个简单的字:“我也不愿去。”她想了半个钟头,半个钟头以后,这六个简单的字和这五个简单的字竟按照自己的心愿,开始改变原先的字、最主要的原先的字了,于是“我要去”这三个最主要的字变成了“我要去吗?”四个字,字面虽然差不多,意义可大不相同。字句的出现和变化便是这样的!

(〔俄〕车尔尼雪夫斯基:《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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